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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从不指望你会原谅我,今天我来跟你说完了原因,出了这个门,被那班耗子他们杀了,我也没有任何怨言,这是我该得的。”
“你给了他们多少资料?”萧云卿静静地问,没有就罗毅这件事情发表任何的看法丫。
仿佛,就没有听过罗毅的故事,一切都在原点。
罗毅张张嘴,粗重的吸了口气,萧云卿能够清楚的听到他的呼吸声。
“我只把账目给了他们。”罗毅说道。
“我知道,那些官员往来的记录,也有部分在你那里,为什么没给?如果给了,事情会简单很多,我就根本一点翻身的可能都不会有。”萧云卿冷静的淡淡说道媲。
“就当是我想减少负罪感!”罗毅低声说道,“不管如何,我并不真心的想要出卖你,你待兄弟们都很好,好到我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一个像你这么好的主子。”
“跟着你时间长了,我是真心的打心底里尊敬你,一心一意的要追随你。跟着你,我真的学会了很多。”
“而且,你也放心把事情交给我们来做,对我们很信任。这么多年,我甚至忘了萧贯起的目的。”
“我以为他一直不来找我,我就可以一直这么鸵鸟下去,我一直抱着侥幸,可能他永远都不会用的到我,毕竟,你们是一家人。”
“可没想到,该来的那天,还是得来。”罗毅撇了撇嘴角,“我知道,我背叛了你,那么背叛的多少就已经不重要了,但是我自己仍然介意。”
“我没把官员往来的资料给他,不想他们太过得意,不想他们把你逼得那么紧。”
“而且,一旦交出去,被那些牵扯到的官员知道了,这件事情牵连太广,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你舍弃掉来保全自己。”
“也许你会觉得我这么做虚伪,既然都背叛了,那么彻底与不彻底,还有什么区别?可我,就是这么做了。”罗毅说道。
萧云卿不言不语的,也没有叹气,什么表现都没有,就那么安静的坐着,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就是那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听到过一样。
罗毅也不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就那么小心翼翼的呼吸着,控制着自己呼吸的声响,紧张的等待着萧云卿的宣判。
半晌,萧云卿才缓缓地站起身,低头看着罗毅。
罗毅仰着脖子,如此仰望的角度,让他觉得,似乎萧云卿穿着现在这一身儿,仍是掩盖不住他的气势。
只要往这里一站,就能让人紧张的心悸。
“你走!”萧云卿淡淡的说道,“也不用再来了,从今往后我们各走各的,就当个陌生人行了。以后见着我,也不用跟我打招呼。”
“不管你的背叛有什么理由,对我而言都没有分别,只看到结果摆在这儿就够了。”萧云卿寡淡的说道。
“至于你这条命,我不要,也不会让耗子他们对你怎么样。为了这让他们手上染血,不值得。以后,你就好自为之!”
萧云卿转身,就要离开,已经走到门口了,脚步顿了顿,脸庞微微一侧,说道:“还有,以后见了耗子和封至军他们,也都掉头走!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咽下这口气,就此罢手。”
说完,萧云卿便不再呆下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罗毅失神的坐着,盯着萧云卿早已消失的门口。
刚才,萧云卿的那句“为了这让他们手上染血,不值得”,真的是狠狠地戳中了他。
这并不是在为了他着想,而是在为了耗子他们。
萧云卿怕耗子他们冲动之下,杀了他给自己招来麻烦。
“呵呵呵呵……”罗毅突然低声轻笑,萧云卿就是这样,永远都会想着自己身边儿的人。
以前跟在他手底下的时候,他也是受到了这般的庇护。
可是以后,再也受不到了。
昔日的兄弟终成陌路,昔日的忠诚破灭成灰。
他难以想象,以后见了萧云卿,相见若不见会是什么样子。
难以想象,以后再也没了那班兄弟,没了那么好的相处,没有了铁血豪情,肝胆相照,荣辱与共。
这种情感,在现在这种时代看来,如此的可笑不实际。
可是原来,他确实拥有。
一个人的事情,就是大家的事情。
他们的团体是那样的牢不可破,可是现在,这样的坚固与忠诚,早已不属于他!
罗毅一直搁在桌子下,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成了拳头,指甲嵌入到掌心的肉里,传来的却是钻心的疼痛。
好像指甲抠的并不是他掌心的肉,而是心脏上的。
那针扎似的疼,放在别处不觉得,可是放在心脏上,便疼得难以忍受。
心脏攥紧的疼,就连胃都跟着抽.搐着缩成了一团儿。
如今这份苦,比当年他生活的最艰难的时候,还要让他难受。
……
……
宁婉提出见面的地方是海边,现在这个天气,海边的游客慢慢的增多。
人越多的地方,越是安全,越是光明正大。
有那么多人看着,哪怕就是有心人想要编排也不可能!
天气虽然转热,可是海风依然凉爽。
海浪相互拍击,而后奔涌着前赴后继的拍打岸边,而发出的“哗啦啦”的浪花声,也能多少掩盖一些他们的谈话内容。
而海边游客交杂,杂声太多,除非凑得非常近,也很难去听清楚别人在说什么。
而一旦有人凑近,这样他们也很容易察觉。
车子停在马路边,这一条路是一处有名的旅游景点,沿着海边儿铺陈。
临海的那面只有围栏遮挡,围栏旁没有任何的树木与建筑物遮挡,让人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辽阔的海面,看到尽头的海天一线。
海面上有成群的海鸥掠过,每当它们低空飞过时,便有有人掐着面包抛洒到空中,被海鸥精准的衔住飞走,而后又飞回来。
成群的海鸥就这样循环往复,铸成了一道风景。
远处一道海上长廊,如码头一样延伸到深海,在长廊的尽头筑起一座八角楼阁,与对面海岸的现代建筑遥相应着。
午后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映照出了金色的波光如鱼鳞一样的闪烁着,也让那长廊与阁楼变得像海市蜃楼似的,要融入到了海里似的。
宁婉下了车,呼吸着海风的味道,海风里还带着海藻微微带着点儿腥的味道。
由于常年住在这里,所以对这股海腥味儿并不怎么敏.感。
只在当初从B市回来,乍进T市时,海风的味道扑面而来,才让她觉得特别明显,并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觉。
而现在,又不怎么觉察了。
她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凌墨远的身影。
宁婉靠着海边的栏杆站着,封至军跟在她的身边,皱眉四处张望着。
“凌墨远这算什么意思!约了你出来,却迟迟不露面,他这是端着架子呢?”封至军不悦的说道。
宁婉现在时间宝贵,每分每秒都有事情干,哪有那么多时间跟凌墨远耗!
正说着,便见一辆大众的帕萨特,停在她的雷克萨斯后面,而凌墨远从驾驶席上走了下来。
宁婉看了眼他的车,不知道凌墨远什么时候开始走低调路线了,这是防着被他们抓到把柄吗?
“我说过,想跟你单独谈谈的。”凌墨远不悦的说道,更是毫不掩饰的斜眼看着封至军。
宁婉对封至军点点头,说道:“阿军,你去车上等我!”
封至军点头,转身时,又看了凌墨远一眼,才回到车上。
他就坐在驾驶座上,打开车窗,看着站在海边的宁婉和凌墨远。
“我来了,说说你的条件,怎么样,才肯放过云卿。”宁婉说道,“我最近的事情恐怕瞒不过你,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最近是两头烧,时间很是不够用。”
“你也不要跟我来什么开场白了,直接提条件!可以,我就答应你,不可以,条件就当没说过。”宁婉冷声说道。
凌墨远轻嗤微笑,低声自嘲的说道:“你现在对我还真是不客气,连表面装一下都懒得了。”
宁婉眉头矗起,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
凌墨远垂眼,盯着宁婉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说道:“曾经,我送给你的那枚戒指呢?”
宁婉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凌墨远会突然提这件事情。
当年……
宁婉心中苦笑,当年的事情,现在想想就跟上辈子似的。
现在什么都变了,他变了,她也变了。
还记得当初,她不在乎那是地摊儿货,只要是凌墨远送的,她就当稀世珍宝那么的珍惜。
那时候,她以为两人之间的感情很纯粹,不掺杂一点儿别的东西。
所以那戒指,在她看来也是最纯粹的东西。
可是后来,事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宁婉现在想想,都想笑。
她轻轻地嗤笑一声,轻声说道:“扔了。”
凌墨远瞳孔微缩,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便被冰冷取代。
他的嘴角也挂上了心冷的笑,似乎冰冷的浪花也越过了围栏,拍打在了他的心上。
“是吗?”凌墨远黯然的笑,轻声说道,“可我没扔。”
他抬手伸进了衣领,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宁婉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一条黑色的线绳。
他将绳子取出,最下方便拴着那枚戒指。
如今看来,这戒指的样式简单而又略显粗糙,宁婉不明白,她当时怎么会觉得这戒指好看又精致?
是晚上的月光黯淡,迷蒙了她的双眼,还是那时候凌墨远的执着感情让她感动,所以一切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美好?
所以,当时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美好的外衣,就如国王的新衣一般的假象。
就如他们当时的感情,她以为里面不带任何杂质,不需要面包金钱,只是最纯粹的情感。
可结果,他们的感情还是如现在的戒指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黯淡了颜色,并不再如当初那样的光亮。
假的,终究是假的。
她的那枚戒指,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当初,决定跟萧云卿好好地,一心一意的过下去的时候,她将凌墨远的戒指收了起来,然后渐渐的,就将戒指遗忘。
等有一天她想起来,想要彻底丢弃的时候,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她想,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的提示,命里便注定了要将这段感情彻底的斩断,一点儿丝线都不留。
所以,连最后一点儿用以牵连的戒指,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见宁婉盯着这戒指有些失神,凌墨远稍稍舒服了些,觉得宁婉并不如她表现的那样全部放下,心里总还是为过去的感情放着一些位置的。
“当时,你答应我会一直戴着这枚戒指,可是后来你食言了。从你把戒指收起来以后,我也就摘下来了。”凌墨远说道,声音表情都那么的深情。
“可是我还是舍不得让戒指离身,于是,我就当项链一样的挂着。”凌墨远低声说道。
两人的声音被人群的嘈杂与海浪声淹没,封至军只看得到两人的神情,却无法从口型中猜测出两人谈话的内容。
“宁婉,我……”凌墨远说着,向着宁婉迈出了一步。
可是在他前进一步的同时,宁婉也向后后退了半步。
她这么躲避着,让凌墨远的表情又沉了下来。
一直握着戒指的手指陡然用力,要将戒指给捏断了似的。
他紧抿着唇,闭口不语的将戒指重新放回到衣领内。
“我不管你现在对我还有多少感情,我不想因此成为另一个女人怨恨的对象。现在你的作为,对杜婷婷就像当初我对云卿那样的不公平。”
“不过这是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你怎么做不关我的事,我不去插手。”宁婉冷冷的说道,“我只想知道,你想跟我提的,放过云卿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凌墨远面色陡沉,脸色都黑了下来。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宁婉,紧抿的双唇周围,肌肉都在隐隐的紧绷抽.搐。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我要你跟萧云卿离婚。”
“只要你跟萧云卿离婚,我保证,立刻撤销对萧云卿的控诉,并且,以后都不会再跟他,跟萧家过不去。”
“只要你跟萧云卿离婚,与他撇清了关系,离开萧家,并且,以后再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你们俩,以后见了面也像陌生人一样,从今以后两两相忘。”
“那么,我以后就跟萧云卿井水不犯河水。他仍然能安然无恙,继续做他的萧少。”凌墨远撇撇嘴,“并且,不会再受牢狱之灾。”
“监狱你去过了!也看过萧云卿了,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况。那里面,实在是不适合他,就算有闻家的人帮着,可是监狱始终是监狱,你就不心疼吗?”
“为了爱,不都会自我牺牲吗?现在,你牺牲你的爱情,救出萧云卿,萧家,你的公公婆婆,都会感激你。”
“你总说,萧云卿很骄傲,我也承认。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如今却呆在监狱里。”凌墨远眯起眼,狠声说,“并且,我有能力让他再呆上几十年,出来以后,什么都没了。”
“萧家不是他的,‘雀煌’不是他的,妻子老了,女儿长大了,这一切的一切,他统统错过。”凌墨远笑笑,“你真的忍心吗?”
“可是这一切,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就都不会发生。”凌墨远说道。
宁婉直直的看着凌墨远,目光直勾勾的,盯得久了,凌墨远都止不住目光闪烁。
“我不会答应的。”宁婉静静地说道,“先不说,在这时候我提出离婚,萧家,我的公公婆婆,云卿会有多么心寒。就算我有苦衷,他们也不会谅解。”
“云卿一定不会同意我为了救他而离婚,这种行为太愚蠢了。”宁婉摇头说道,“云卿不乐意的,我就不会去做。”
“所谓的苦衷,也只不过是软弱的借口而已。”宁婉不屑的冷声说道。
“而且,如果我真离了,你就真会收手吗?”宁婉摇头说道,“凌墨远,我不信你。”
“我对你的信任,早在四年前,就被你给挥霍掉了。从你以你母亲入狱,让我偷云卿的账目起,我的信任,就被你给挥霍掉了,所以我不会再信你说的话,无论多好听,我都不信。”
“再说了,就算我信了你,跟云卿离了婚,可是,这也只是我单方面的意思。云卿出来以后,难道他就会这么放弃我吗?”
宁婉摇头:“不,他不会!他会像以前一样,一直到我重新回到他身边才会停止。而我因为救他,答应你的条件而离开他,那么这就又回到了当初。”
“他与你为敌,我们重新在一起,你就又继续对付他,这样循环着,就成了一个死结,又有什么意思?”
“这样兜兜转转的,我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始终在他身边,也免得给他制造那么多麻烦。”宁婉抬头,认真的看着凌墨远,“早在之前,我就答应过他,哪怕是他一无所有了,我也陪着他。”
“我答应他,不论他的状况变得有多艰难,我都不会来求你。”宁婉嘴角轻轻地勾着,“想来,在那个时候,他可能已经有预感了。”
“云卿有他的骄傲,而我,绝对不会去毁掉他的骄傲!要靠妻子的委曲求全来获救,这不是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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