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海被杀案还没有完全展开调查，案情总结会开的时间不长。

散会后，韩彬刚返回专案组临时办公室，就看到两个女人坐在椅子上。

李琴走了过来，“韩队，他们想询问赵晓海的情况。”

这两个女人正是赵晓海的母亲张方洁和老婆崔梅。

看到韩彬进来，崔梅赶忙站起身，“韩队长，我老公的尸体呢，我们要见他。”

韩彬瞅了瞅崔梅，又瞅了瞅正在抹泪的张方洁，“我建议，你们还是晚点再见他。”

张方洁喊道，“为什么，我儿子死了，我见他一面都不行，你们警察管的也太宽了。”

“没说不让你见，只是怕你们现在情绪太激动，会引起身体的不适。等你们情绪稳定后，再让你们见他。”

张方洁喊道，“我儿子都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怕死，我现在就要见他。”

张方洁怕不怕不要紧，关键是警方怕，万一张方洁出了事，这口大锅就要扣在警方身上，没准还会被告、要求赔偿。

韩彬看了一眼手表，“崔女士，你丈夫的案件还有一些重要线索需要去核查，我暂时不方便接待你们，等稍后会有人联系你们认尸。”

张方洁堵住韩彬的路，“我不走，见不到我儿子，我哪也不去。”

赵明呵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在这耍混不吝，收起你撒泼打滚那一套，知道的是你儿子出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警局闹事。”

赵明这一声吼，似乎将张方洁吓住了，她整个人都愣住了，苦楚着脸，不说话了。

赵明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话这么好使，随后明白了，这女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只要自己态度严厉，她反而老实了。

崔梅也在一旁说好话，“韩队长，您别生气，我婆婆就是着急，关心则乱，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韩彬语重心长道，“不是不让你们见，我们也希望你们帮忙认尸，尽早确定赵晓海的身份。但你婆婆现在就这么激动，要是见到你丈夫的尸体，没准会急出病来，到时候还是你的累。”

崔梅道，“您说得对，我听您的，暂时不见了。我们来也是想了解一些我丈夫案件的进展。”

韩彬也想找他们做个笔录，询问一些关于赵晓海的事，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一次性解决了，也省的以后再见面了。

韩彬开门见山道，“赵晓海是被谁杀害的？”

张方洁抢答，“这我们哪知道，你们警察不是抓坏人的嘛。”

“我之前询问赵晓海的情况，你们两人可是都说他去外地打工了，现在他却死在了老宅，你们是不是应该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张方洁反问，“你啥意思，难不成怀疑我们是凶手，杀了我儿子？”

“你少在这跟我咋咋呼呼的，只要跟案件有关的人我都怀疑。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韩彬语气渐冷，也没了耐心跟对方好言好语，“我再问你们一遍，在赵晓海的去向上，你们是不是撒了谎。”

崔梅道，“我们没撒谎，他确实是告诉我们去外地打工。”

“对，我儿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韩彬追问，“你们两个是同时听到的？”

“是的。”

韩彬点点头，继续问道，“赵晓海说去哪打工？”

崔梅答道，“魔都。”

“我在老宅询问张方洁，她说的是京城。为什么你们一起听到的，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还敢说你们没撒谎？”

崔梅脸色微变，“我婆婆年纪大了，她可能听错了。”

张方洁改口，“对，我听错了。”

韩彬摇头，“口供证词是很严谨的，我们都有记录，会呈交给检查机关和法院，不是你们一句听错了就能解释的。”

崔梅语气郑重道，“韩队长，我可以保证，在这一点上我没有撒谎，我老公不光跟我们这么说，跟其他人也是这么说的，其他的亲戚和邻居也都知道他要去外地打工，至于我婆婆……是她说错了。”

“是说错了，还是故意欺骗警方？我们要是连这点判断力还没有，还干什么警察，查什么案子。”韩彬表情严肃道，“你们是赵晓海最亲近的人，如果连你们都不说实话，警方的调查会更加困难，我们都不知道该相信谁，怎么将所有的精力放在查案上。”

张方洁又哭了起来，“我的命咋这么苦，为什么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可怜的儿子呦。”

赵明道，“你哭什么？”

“是我撒了谎，是我故意骗你们说我儿子去了京城。”

“为什么撒谎？”

“因为……我怕你们是来抓我儿子的，我不想让你们抓住他。我就说了一个假的地方。”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是来抓你儿子的，你都知道些什么？你儿子都做过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没告诉过我，是我自己猜的，他都做了两次牢了，警察找他还能有什么好事，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也不想让他再被抓了……谁知道，他居然被人害了。

呜呜，哪个杀天刀的杀了我儿子，让我知道了一定杀了他。”

韩彬将李琴叫了过来，吩咐道，“李姐，带她去休息室。”

李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女士，我带您去休息室坐会吧。”

张方洁大喊，“我不去，我哪也不去，我就要呆在这，我要知道是谁杀了我儿子。”

崔梅憋的脸色涨红，突然毫无征兆的大喊，“你别闹了，有完没完，只要稍不顺心你就闹，倚老卖老、给你儿子告刁状，现在你儿子都死了，你还闹。你闹吧，全家人死光了，你就高兴了！”

“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儿子死了，媳妇也骂我。”

“闭嘴，你在耍无赖，我就把你赶出去，让你回老宅住。”

张方洁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立刻没了声音，也不知是被儿媳妇吓住了，还是有些害怕老宅。

“你出去，我跟韩队长谈，等谈完了，我会告诉你。你要是再闹，我保证把你赶出去，我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说不孝顺！”

崔梅的这番话还是很有用的，张方洁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

她苦楚着脸，仿佛随时要哭一般，却又不敢哭出来，最终乖乖的跟李琴出去了。

“该，这种人，就得治治她。”看到张方洁的模样，赵明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警察同志，您说得对，我以后不会再惯着她了，要不这日子没发过了。“崔梅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丈夫成了这个样，有一大半是我婆婆的原因。”

“听你的意思似乎知道一些你丈夫的事。”

“哎，怎么说呢，他以前因为偷东西进去过，出来以后我就劝他改邪归正，一开始他也听，但时间长了，他就又犯了老毛病，晚出早归，经常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就知道他可能又走上老路了。我也问过，但他不承认，我也跟他闹过，但我婆婆是个护犊子的人，我一闹，她比我闹得还厉害，总是护着赵晓海。哎……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所谓的老路指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偷东西呗，只是我也没想到他这次会丢了命，我也实在想不出，谁会杀他？韩队长，你们查到杀害他的凶手了吗？”

韩彬说道，“你小看赵晓海了，他可不仅仅是偷东西那么简单，我们这次找他是调查一起抢劫案。

我们也是刚刚发现赵晓海的尸体，暂时还无法确定杀害他的凶手，不过据我推测，他很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同伙内讧，被同伙灭口了。”

“抢劫？”崔梅有些惊讶，“他和谁一起抢劫？”

“这正是我们想了解的，跟他一起抢劫的嫌犯，很可能就是杀害他的凶手。如果你知道对方的身份，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崔梅自言自语道，“我就觉得不对，他怎么突然勤快了起来要去外地打工，原来是做了违法的事，想要提前逃跑。枉我一直对他抱有期待觉得他能改……哎……”

崔梅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沉默了片刻说道，“他的事我很少过问，他的那群狐朋狗友我接触的也不多，但他最近经常跟一个叫‘马刀’哥的人来往，我见过对方一次，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这个马刀哥是真名，还是绰号？”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就是这么称呼对方的，听口音应该也是我们那一片的。”

韩彬将赵明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赵明跑出了办公室。

韩彬继续问道，“马刀哥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崔梅想了想，“四十多岁，留着一个小胡子，比我老公稍矮一些，这个人挺爱说大话的，一副大哥范。”

“赵晓海有没有带马刀哥去过老宅那边？”

“应该去过吧。”

“你确定？”

崔梅道，“就我知道的，至少去过一次。”

“那个马刀哥会开摩托车吗？”

“这我不清楚。”

“之前我问你，老宅的那辆摩托车是怎么来的，你说可能是从朋友那借的，现在赵晓海死了，你也不用有所顾忌。我再问你一遍，那辆车是从哪来的？”

崔梅叹了一声，“我也是头一次见那辆摩托车，不过，赵晓海身边的朋友也没有骑摩托车的，以我对赵晓海的理解，他……很可能是偷来的。”

韩彬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赵明从外面走了进来，“韩队，我查到马刀哥的手机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