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坐在热闹的小巷里,服务员吆喝着拿上了大把的涮毛肚,和色泽粉嫩的肥肠,麻酱的香味仿佛在刹那间就哧溜到了鼻尖,勾得人胃口大开。点了酸梅汤和炒河粉,最后又加了一份羊肉泡馍,或许是味道太好,她竟然吃完整整的一桌美食,饱得连一口水也喝不下了,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美味,
桌上的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她调了静音,一直没没有接,这会闪了一下,进来一条短信,是助理在提醒明天早会的事情。
她才意识到自己出来的时候甚至没有请假,她拿起桌上的手机匆忙打的去酒店,整理好自己不多的行李,退掉了房间。
这座小城的交通还不是很发达,她还需要到酒店附近的汽车站转一站大巴。
天气有些闷,大块的乌云卷着水汽蓄势待发,苏沫上了汽车,找到位置坐了下来,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车子启动慢慢晃动着,车厢里的人也随着摇晃起来,突然窗外掠过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是沈涛的助理小潘,小潘似乎也看到了她,立住脚步往这边使劲的张望,挥着双手,苏沫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停车。”
启动的车子并没有停下来,快速地驶离了车站,苏沫看着远离的车站,心里已是明了,只是自己停下又如何,小潘能知道什么。
车外的小潘急忙地拿起电话:“沈总,我想我看到了苏总了,她刚才乘大巴离开了。”对方似乎给了新的提示,小潘收了手机,匆匆离开。
车子开了一站又一站,一路上总有一种古怪的嗡嗡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让人觉得不安,苏沫只觉得自己的头晕晕沉沉的,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她直接放在耳边喂了一声,那边的声音仿佛是一剂清凉的薄荷,是付南风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了过来,“你在哪里。”声音有些紧张严肃。
这立刻让她清醒了,她一下子坐直了,他似乎又说了一句,苏沫有些恍惚,没听清他对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问:“你究竟瞒着我什么?我都听到了。”
忽然一切都安静下来。
她没有等到回答,车身剧烈地晃了晃,因为惯性,她的身子往前冲出去,只是手机啪的一声,一道长长的弧线掠过,摔到了前边。她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前边座椅背后,恰是那块塑料扶手的地方。
痛感从额头上蔓延开,那些噩梦又顺着这丝空隙钻了回来,她看到有个小男孩,看到他坐在自己身边,而自己被一个年轻女人温柔地抱着,她一直笑盈盈地把下颌放在自己头顶的地方,和那个男孩子说着什么,说什么呢,她使劲地听,使劲地想,直到……直到一模一样的剧烈晃动,那种疼痛穿越了时间而来,与此刻重叠。
她睁开眼睛,一片血红,果然是出了车祸。
只不过是前边两辆车相撞,司机为了避开那两辆车,方向盘一转,大巴就撞上了隔离带。前边两辆小车冒着浓烟,而大巴里也是一片狼藉,行李落了满地,呻吟声不断,她僵直地坐着,脑子里一团混乱。
脑海里的刚才闪现的那个画面反复出现,她在想那个男孩是谁,那个年轻女人又是谁,为什么都这么熟悉?
她头痛得几乎难以再思考下去,用手使劲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这样就能隔绝开了了一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有人轻轻推她:“小姐,你怎么样了,能动吗?”
苏沫被惊醒过来,环顾四周,发现大巴里的乘客都已经陆续下车了,只剩她一个人了,车窗外满是警车和救护车,她顺从地站起来:“我还好,没事。”
“你额头在流血,你出来我帮你先处理一下,”年轻的护士和谒地说道:“有没有头晕。”
天色阴沉,细雨终究还是落下了,绵绵的沾到脸上,有些潮湿阴冷的感觉,挥之不去。她披着毛毯跟着护士坐到了救护车上,护士把她额角的伤口清洗了一下,消了毒,正贴着纱布,看到额角上伤疤,说道:“额头上面还有个伤疤啊,还好被头发遮住了,看起来以前还伤得不轻,缝过的老伤痕,怎么弄的?”
怎么来的,苏沫想着,记忆里的她似乎从来也没有被撞过头,她没有回答,抬头看了看车外,交警拦出了警戒线,正在给当事人们做笔录。警戒线后的车子排起了长龙,高速暂时封道了。
雨水越来越大,淅淅沥沥的成了细线,沿着发丝、脸颊往下滑,从西安方向终于开来了车子,她听到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清点着受伤乘客的名字,夹着不断来往的汽车轰鸣声,显得遥远而嘈杂。
她低着头,脑子还在混乱着,嘴里喃喃着念着“哥哥,哥哥。”脑海的男孩子似乎和付南风慢慢地重叠在了一起,而这既熟悉又难过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就想躲开这个词。
“苏沫,苏沫,”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浑浑噩噩地抬起头,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与平时不一样的他此时衣着有些零乱,面色沉沉,秀挺的双眉因为见到了苏沫,骤然间舒缓开;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就这么看着自己,然后跨上前一步,用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俯身用力抱住了苏沫,苏沫有些僵直地抬起头,下巴恰好扣在他的胸口,而他拢着她的双肩,气息一阵又一阵,或浓或淡地落在她的后颈处,带着丝丝的暖意,他低低地说:“你没事就好。”这个拥抱里还带着难以克制地在颤抖。
她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可就是在这样的混沌之中,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是你吗?我记忆里的哥哥,是你吗?”
他没有答应,只是更紧地抱住她,顺势将她半抱起来,直到她站在他面前,与他对视,他攥紧了她的手说道:“回去再说,好不好?”
她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动,他的手很温暖,可她的指甲扣在他掌心,指尖发凉,一字一句地问:“我最近都会做噩梦,梦到一个小男孩,是你吗?”
他依旧不答,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似乎一松开,她就会在原地消失了一般。
“我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苏沫见他一声不吭,急得要哭出来,“你告诉我,我究竟忘记了什么,你们对我隐埋了什么?”
他一双浓稠如墨的眸子因为见到苏沫变得灿若星辰的眼,此时又变得深邃不见底,良久,他仿佛下定了决心,“苏沫,你相不相信我?”
她只怔怔地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慢慢和记忆里重叠一起,她无比肯定这张脸就是梦中的那个男孩子的脸。
“我不会伤害你——你信不信我?“他的声音低缓沉着。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点了点头。
“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不过在那之前你还需要接受检查。”
“检查,为什么我身体一直都是好好的,”
他紧紧攥着苏沫的手,环着她往前停在对面的车子走去,答非所问:“我们先回去。”
剩下的车程大约三四个小时,苏沫没再开口,付南风也是满腹心事,两个人出奇一致地保持着沉默,直到城市的霓虹又一次开始闪烁,仿佛是点点亮起的星光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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