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开天」

第五十九章西北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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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的北疆,基本上是以阴山、贺兰山、祁连山为界,往南是大明的锦秀河山,往北则是以蒙古部落为主的域外藩帮。元亡之后,蒙古分为瓦刺、鞑靼和兀良哈三部,彼此互不统属,经常相互攻袭,皆想把另外两部吞并,成为大漠之主。

在三大部落中,以鞑靼实力最强,基本为亡元旧部,由于曾在内地生活过一段时间,尝过花花世界的甜头,所以南侵之心不死,总想著有朝一日能重返中原。瓦刺实力次之,永乐初又分裂成马哈木、太平、把秃孛思三部,首领分别被明朝封为顺宁王、贤义王、安乐王,对明朝时而献贡,时而侵扰。兀良哈的实力最弱,全靠明朝的支持才未被其他两大部落瓜分,内设朵颜、泰宁、福余三卫,为明朝羁縻卫,和鞑靼、瓦刺与明朝的藩属关系不同。

此次战事,由鞑靼、瓦刺联合西面的帖木儿汗国突袭哈密引发,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接连攻占哈密、沙州、安定三卫,肃州、凉州、宁夏中卫相继告急,惹得明成祖火起,率四十万大军御驾亲征。

要说西北各部落彼此矛盾重重,加上国小人稀,本来无力南侵,而在有心人的刻意策划下,竟然存同置异,拼凑几十万人马悍然攻城略地,威胁大明王朝,其中因由,只有少数主事人心知肚明。大众虽然不知真实内幕,不知因何而战,却知战争既是灾难也是机会,灾难属于平民百姓,属于弱者;机会则属于官僚显贵,属于强者;当然,有时也会出现一些意外,出现策划者意料不到的变化。

在陕西平凉至兰州的山道上,挤满了向南逃难的平民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有的甚至赶着家畜,鸡呜狗叫,马嘶驴咬,要多乱有多乱。问他们何处有战事,可曾见过藩兵,为何举家南逃,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大家只知藩兵要打过来了,不逃准倒霉。其实,藩兵还在几百里外呢。捕风捉影,人云亦云,避凶趋吉,这就是大众心理,有时能帮你躲过灾难,有时使你自找麻烦。此时此刻,也有不少向西赶路的,其中除了急驰而过的传信官差,几乎全是提刀携剑的江湖人。江湖人不把血腥当回事,只把战争当机会,当成是发财的机会、改行从政当官的机会,或者是其它只有自己心里清楚的机会。

在西进的江湖人中,有七骑特别引人注目,为首的是一白衣少年,十七、八的年纪,黑脸、浓眉、宽额、鼻若悬胆、目似晨星,如果不是脸黑,当属十全十美的人才。其余六人皆为三十左右的壮汉,鞍旁悬有兵刃,其中两人带剑,两人带刀,另外两人带的是江湖人很少使用的丈八蛇矛枪。六名壮汉似是仆从,其中两人虽与少年并行,却有意无意地落后半个马身,七人跨下都是口外列马,不仅能赶长程,而且可冲锋陷阵。

看到前面不远的路边有个茶棚,行在右侧的壮汉对少年说道:“公子,咱们是不是休息一下,饮饮马,再往下走就要翻越六盘山了。‘’好吧,就按你说的。‘少年回应,随即收缰令马减速,接着又道:”武兄,你们注意到没有,咱们一路过来,前后见到十多个往西的信差,却没见到一个往南的,是不是有点怪?’‘哦,公子不说不注意,经您一说,真的有些怪。’被少年称为武兄的壮汉皱眉回答,‘按理往南往西应该差不多,只有往西而没有往南的,其中肯定有问题!对了,会不会是有人在半路拦截南行的信差?’‘很有可能。’少年回答,接着又分析道:“从南行百姓的神情看,即使有人拦截南行的信差,也是秘密进行的,不然老百姓看到一定会惊慌。你们地头熟,想想看对方可能在什么地方下手,咱们一会顺路收拾干净,免得将来耽误大事。‘’我想多半是在六盘山上。‘武兄回答,接着又补充道:”顾名思意,六盘山山道六盘,一侧是陡峭悬崖,一侧是茂密树林,平时劫匪出没十分猖獗,此时难民却能安全通行,其中必有问题。’‘此即所谓“欲盖弥彰”,大家多留心,看看咱们能不能找出对方的线索,发个利市。’由于已近茶棚,少年住口,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从后跟上来接马的武兄,领先走向茶棚。

茶棚面对官道,背靠山林,棚外树林中坐卧着不少歇脚饮茶的难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棚内,六张桌子有四张坐了人,看到少年七人进来,脸上表情各异。

坐在靠里一桌的是五个年轻人,其中之一不知是谁惹了他,先是鼻中‘哼’了一声,随后没好气地说道:“神气什么劲?绣花枕头一个。‘由于对方没有明指冲谁而发,少年七人只当没听见,在靠门的一桌落坐后,由那位武兄向赶过来招呼客人的小二吩咐茶点。小二刚转身,里边的那桌又转来一声不屑的’哼‘声,仍是刚才的那位年轻人,随之又以威胁的口吻说道:”叫什么茶,惹得本公子火起,一会有你们喝的。识像的就快点滚!’虽然他仍没点明指谁,可刚点过茶的只有新到的七位,目标非常明显。武兄忍不住‘噌’地站了起来,两眼一瞪就要暴发,可恰在此时却有人先发了言:“师兄,这种人天下多的是,跟他们生气何苦来。

再说凭那六个粗人,也不值得您出手呀,如果一会他们敢惹事,小弟一个也就打发了。‘与此同时,这边发火站起的武兄,也被同桌的白衣少年拉着重新坐了下来。

眼看一场将起的风波就此消隐,偏偏有人不同意。

靠里的另一桌,坐着一个七十许的老人、一对三十七八的中年男女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这时小姑娘突然发话道:“爷爷,瑶瑶只听说南方乌龟多,怎么咱们北方也多起来了,是不是天气暖和,前两天又下了雨?‘小姑娘的话音刚落,与之邻桌的三个公子装的青年之一已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而同桌的另一位却笑着接过了话茬:”小妹妹看错了,不是乌龟而是沙龟,专在大漠上跑的那一种。本来有三十六只,如今不知怎么只剩下六个,别看它们现在缩头,真要发起威来,可厉害哪。’声音娇媚,暴露出了女扮男装的身份。听笑声,与之同桌的其他两人同样也是‘西贝’货。

武兄从声音认出了发话者的身份,忍不住再次‘噌’地站了起来,这回白衣少年也未伸手拦阻。只见武兄冲着刚才发话的姑娘斥责道:“曲小雪,我们兄弟平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你们三番两次的找我们兄弟的麻烦,今天你不把话说个清楚,咱们没完。‘看来他真的发了怒,脸涨得彤红,两眼睁得像铜铃,怒视着对方,配上一副落腮胡和雄壮的身材,真能把胆小的人吓晕。可惜,曲小雪却一点不怕,冷笑着回敬道:“武大侠既然刚才在别人面前当乌龟,这时又何必冲着我曲小雪发卑气,我们姐妹什么时候敢惹你们三十六铁骑?有本事就去找硬茬碰,欺负我们弱女子算什么英雄!‘’你……‘武兄刚说出个’你‘字,就被别人打断了。

‘对啦,有本事冲着本公子来,冲人家姑娘摆什么威风?’说话的仍是那位开始肇事的青年,说着起身冲武兄走了过来,护花的架式十足。

武兄见情更怒,说声‘你算什么东西!’抬手冲着走近的青年挥出,犹在走近的青年当即被一股无形的暗劲向后猛抛,撞破茶棚后墙摔到外面去了。不仅如此,与被摔者同桌的其余四人也被暗劲撞得跌向后棚墙,桌翻凳倒,碎杯、碎碟、糕点、花生、瓜子和茶汁横飞暴溅,连靠里的其它两桌也跟着遭了池鱼之秧,众人四处躲避不迭。

‘好功夫!’四人桌中的老者在喝彩的同时,抱着小姑娘躲出门外,一对中年男女的动作也不慢,紧随老人闪身出棚。

‘要死啦!’曲小雪与另两个‘西贝’公子动作慢了些,衣袖和长衫后襟溅上了茶汁,站在棚外一边抖水,一边责骂。

‘老天爷,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茶棚老板省过神来后,捶脑顿足怨声不止。另一桌坐的是四名商贩打扮的中年人,虽然也被溅了不少茶汁,却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站到一旁自认倒霉。

‘老板,这是一锭十两银子,是赔你的。’武兄扔给老板一锭银子,随后又扔过一锭接着道:“这一锭是赔其他客人的,你全给上新的,我们要的茶点快点上来,我们一会还要赶路!‘说完重新坐了下去。

老板接银在手,大喜过望,提着嗓子令小二快点收拾散乱的桌凳什物,自己屁掂掂地跑到后面准备茶点去了,再不走,他就要高兴得笑出声了。直到这时,摔倒的四个青年人才一个个呲牙咧嘴地站起来,屁也不敢放一个,更不敢走门,灰溜溜地从棚墙的破洞钻了出去。四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本来也动意想走,可听武兄让老板给他们重新上茶典,大概不想错过眼前的便宜,所以又坐了回去。

躲出棚外的中年男女、老人和小姑娘,看到小二已将他们的桌子收拾干净,也走进来坐回了自己原来的座位。至于那三位‘西贝’公子,因先前与武兄话不投机,所以此时站在棚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刚落座的老人见情出言劝道:“三位姑娘进来吧,没人会吃了你们。年青人出门还是和气些的好,针锋相对的何苦来。‘听了老人的话,曲小雪赌气地一跺脚,’哼,凶什么凶,谁怕谁呀,坐就坐,不喝白不喝。‘说完走进来重新坐下,掏出一块碎银扔在桌上,没好气地说道:”小二,这是茶典钱,我们可领不起那位武大侠的情。’这回武兄没吭声,大概听了老人的话,已不愿再与女流之辈计较。可是有人却要与他计较,棚外又传来被打得撞破棚墙的那位的声音:“小子,有种就等着,少爷一会就回来。‘声音比先嘶哑,来自十五丈以外,大概怕武兄闻言追出去,所以话落就是一阵匆忙离去的马蹄声。武兄不在意地‘哼’了一声,突然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对白衣少年说道:“公子,我惹麻烦了,看来我忍耐的功夫还不过关。‘’这算什么麻烦,该忍的忍,不该忍的绝不能忍。‘白衣少年说到这里,恰好小二过来上茶点,随即打住,待小二走后才接着说道:”刚才如果你能忍住,我可不敢带你们了,只好送你们去庙里当和尚。

跟你们说实在的,我这个人长这么大,什么都能受,就是不能受气。不管是什么人,对我客气的我也会对他客气,对我不客气的我对他更不客气。‘说到此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急声对坐在武兄下首的壮汉道:“杨兄,快看看咱们的座骑!’壮汉闻言立即站起闪身出棚,眨眼间又转了回来,好快的动作,旁人只觉得他凭空隐没,凭空幻现,又好像他刚刚站起似的。可他确实已经出棚查看过,这时正气愤地向白衣少年报告:”公子,那杂碎把咱们的座骑偷走了五匹,是不是立即追回来?‘’不急!‘白衣少年止住准备出棚追击的杨兄,随后毫不在乎地接着说道:“他们有两人带着咱们的五匹马,在三里外的树林中停下了,其他三人沿路往西去了。看情况他们一会真会转回来,咱们在这里就多等他们一会好了,看看能搬来一些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来,大家先用些糕点,喝上几口茶,免得浪费了。’他这里不在乎,其他三桌上的茶客可不能不在乎。四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听说一会还要打架,彼此交换一下眼色,三把两把地把没吃完的瓜子点心装进袋里,匆匆出棚往西走了。另外两桌的七人,先被杨兄出外查看的快速身法吓了一大跳,随后,又被白衣少年直达三里外的听力镇住了,七人谁也不吱一声,也没走,大概想看结果。

不知是赶得巧,还是老天的刻意安排,四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前脚刚出茶棚,后脚就走进来四个商贾打扮的老年人。所以称四人商贾而不称商贩,因为商贩多指四方游走本小利小做小买卖的,而商贾则指开店亮号本大利大做大买卖的,衣着和气质明显胜于前者。

这四个老人,一个胸前挂着一架金算盘,一个后腰插着部蚕丝账本,一个手中拿把寒玉量天尺,另一个肩上扛着一根亮银秤杆,乌金秤砣挂在腰间。挂算盘的一进门,先向迎上来的小二扔过一个小金锭,说声‘上最好的。’便自行走向空桌,其他三人既不说话也不他顾,大刺刺地随后走向同张空桌落坐。

‘不愧是四财,果然财大气粗!’说话的是先前在坐的老人,话中虽含讽刺之味,脸上却满是笑意,看来定与四人交情不错。

四老闻言回头,看清人后,全都站起走了过来。挂算盘的笑着说道:“原来是你这老马王,大漠龙驹现踪,你竟带着儿子、媳妇和孙女在这关里小店安坐品茶,看来必定是已经胸有成竹了。‘’有个屁的竹。‘马王情急地粗话出口:”说来真能气死人,我找了那家伙三十多年,连个影都没见着,可回江南老家『pigu』还没坐稳,它就跑了出来。这不,我一闻信就带着他们往回赶,这回非跟那鬼东西好好斗一斗,要斗不过它,我这马王的字号就不用叫了。对了,你们金算、银秤、丝账和玉尺四位,平时天南地北的,如今怎么凑到了一起?是不是也对那鬼东西……’‘别担心。’金算不等马王问出口,抢先表态让老友安心,随后接着道:“我们虽然也要出塞外,却不是冲着大漠龙驹来的,有你马王在,谁还敢打它的主意。‘说着在马王子媳让出的空位上落坐。

丝账在小姑娘搬来的座位上坐下后,感叹地对马王说道:“你得到消息慢了些就生气,我们四个在东北的深山老林中瞎转了三年,岂不是要被气死了。‘马王闻言诧异地问:”怎么?……’‘咳!别提了。’这回是玉尺答话:“大前年听说东北参郡白发现了成精血参,我们四个闻讯出关去碰运气,小东西到是见到了,却无缘得手,让它害得我们在山里白转了三年不说,连这两年中原的大风暴也没赶上。这不,药王发现小东西逃到了大漠,我们也跟来了。‘’怎么,药王也去了东北?‘马王更奇。

银秤苦笑着说道:“不仅是他,你们四王中的其他两位和四叟,还有这两年没在中原露脸的都有份,如今都不甘心和我们走上了同一条路。这一下……‘’我道谁这么大胆,敢在背后说我铁王,原来是你们四个。‘好大的嗓门,桌上的杯碟皆被震得跳了几下。随着话声,走进来一位腰挂铁锤、身材高大的老人,在他身后,又跟进来四个怪服老人。说怪服不是服怪而是色怪,一个一身粉红,一个一身大绿,一个一身正黄,一个一身纯白,服色与四人的年纪实在不称。

挂锤老人看到在坐的马王,高兴地说道:“原来马王也在这,太好了!匠王带着药王先跑了,剩我一个只好和四个哑巴做伴。小二,快把那张空桌并过来。‘当他喊小二时,声音突然提高八度,把小二吓了一哆嗦,忙手忙脚的赶紧并桌子。‘你们春、夏、秋、冬四叟也聚到了一起,快坐。’马王起身招呼后进门的四个老人后,笑着转对铁王:“你说话嗓门小点,不然一会我也被你吓跑了。‘’嘿嘿,那至于。‘铁王不好意思地为己辨解,随后压低声音对银秤道:”你们恐怕还不知道,不仅成精血参逃到大漠,传说中的天狗、玉兔、银牛、金蛇、龙驹和雪麒麟都在大漠现了踪。如今中外武林皆已得信往大漠赶,加上外藩入侵,当今皇上率四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这一下可势闹了,咱们赶不上上回,却碰上了这回。’‘怎么会?……’马王绉起了眉。

‘昨天我们遇到了神相,听他说今年正逢九九大劫,所以人界和灵界都要出来应劫,只不知咱们是否也在劫数之内?……’春叟说着说着住了嘴,其他也不吭声了,各自低头用茶点、想心事。

茶棚内静下来没多久,棚外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而不杂,急而不乱,节律分明,一听就是正规骑兵。蹄声由远而近,在五十丈外分成数股包围了茶棚,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过后,有人下马向茶棚走来。

铁王正要起身,却身旁的马王止住了。随后低声说了几句,同桌人全把诧异的目光投向白衣少年一桌。只见白衣少年与其余六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率先起身出棚,六人各执兵刃在后跟出,七人出门五丈止步。

棚内老少客人随后出棚,看到茶棚已被五百余兵俑严密包围,里层是引弓待发的弓箭手,次之是执盾提刀的校尉,再次一层是长矛手,外面是挂枪执弓的骑兵。众人看清形势心中暗惊,斜出十丈止步,表明局外人的立场。茶棚老板和两名小二,一出门便被吓得躲了回去,后又战兢兢地走出,远远地躲到了另一边。

走过来的共有十二人,前排七个,直在中间的是一名年青军官,两侧各有三名护卫,后排是刚才的肇事者和他的四个同伙。走近后,中间的年青军官满脸疑色,冲着白衣少年试探问道:“可是天宏三公子?‘’李师兄,你怎么入了行伍?‘白衣少年微笑着以问代答。听口气他就是宏儿,不,如今该称天宏才对。至于年青军官,当是解冰的师兄李玉祥。由于天宏现所易面容与当年的田洪相近,所以李玉祥能认出来。

‘老天爷!果然是你。’李玉祥长出一口气,笑着补充道:“前年分手后,我不愿受闲气,回家在父亲帐下当了名旗佐。目前战事紧急,奉命专司搜查……‘说到此突然想起了什么要事,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转身冲肇事者寒声问道’侯兄,他们就是你说的奸细?‘’对了,就是他们!‘姓侯的肯定地回答,随后又威胁道:”虽然你认识,但也不能徇私,否则汉王面前……’‘你……’李玉祥气得涨红了脸。

‘我怎么样?’姓侯的冷笑着反问。

宏看也不看姓侯的,问李玉祥:“李师兄,有意谎报军情该当何罪?‘李玉祥虽然不解天宏之意,只能据实回答:”按大明军律当斩。’天宏闻言道声‘好!’转对身旁的武兄:“斩!‘武兄闻令上跃七丈,半空抽剑一挥随即归鞘,落下时仍站在天宏身边,面无表情,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

李玉祥和其他人正自不解,姓侯的人头突然旁落,一腔鲜血向上怒喷。

‘无形剑气!’马王惊呼。

‘好功夫!’铁王喝彩。

‘我的天!’茶棚老板晕倒在地。

‘这?……’李玉祥不知所措。

‘李师兄,请放心,汉王面前由我去说。这种东西留他不得,不杀之不足以严军纪!’天宏出言安慰。

‘没什么。’李玉祥摇摇头,又道:“他是太原那个花魁太岁的哥哥侯金宝,他父亲目前是家父帐下的参将。他师出崆峒,是汉王私人密谍队的小头目,平时仗着汉王的势力,真不把我们这些…咦…幽灵遁形…快…‘原来,在他说到一半时,侯金宝的四个同伙突然四散逃蹿,其中两人用的是黑龙会主陈承祖的幽灵遁形。

在李玉祥‘快’字出口的同时,天宏口中迸出了‘拿下!’两字。遂见他身边两个执矛的壮汉闪身射出,在十丈外矛头点地借力上腾,再出二十丈重新借力,两个起落已经追近,当即凌空挺矛遥刺目标,逃者随之身僵前抛,不等倒地已被壮汉提在手里。

李玉祥:“好功夫!公子,这几位……?‘天宏:”这里人多,一会路上我给你们介绍。’因看到另外两个不会幽灵遁形的,这时也被外围的兵俑拦了下来,随即又道:“那两个是崆峒派的,放他们走吧。‘。

李玉祥随即向下吩咐放人、收尸、整队,并令身边的护卫分别把天宏七人和自己的坐骑找来备好,一行人随后上马,带着列好队形的骑兵和两名俘虏向西而去。

从远去的骑兵身上收回目光,马王对站在附近的曲小雪:“曲姑娘,你们三位可是红花旗下?‘见三女点头后又问:”那六名壮汉可是三十六铁骑中的人物?’曲小雪:“刚才斩人的是铁骑老大武志忠,另一个佩剑的是老七杨长青;红脸带刀的是行十六的费自有,另一个是排行二十的刘铁柱;两个使矛的排最末,高点的叫李秀峰,另一个是老□韩城。前年春天他们三十六兄弟一起从大漠失踪,我们大姐还以为他们被人暗害了,查了一年多。谁想他们不知怎的武功提高了十几倍,还跑到关内当了公子哥的保镖,真气人。‘听口气,姑娘很为六兄弟当保镖感到不值。

小姑娘从旁插话问道:“姐姐,你们红花旗以前总和他们争,如今他们进关当了人家的保镖,岂不是好事?再说刚才你还……‘’小孩子懂得什么?‘马王笑着止住孙女,转对面带羞色的曲小雪:”曲姑娘,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在意。再有就是从刚才七人的相互称呼看,铁骑六兄弟虽以穿白衣的马首是瞻,却不是保镖。’曲小雪:“那……?‘’姑娘,老马说得对。‘金盘赞同马王意见,随后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知你们注意没有,他们看穿白公子的眼神,既不是对金钱的屈服,也不是对权势的畏服,而是发自内心的敬服。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那位穿白的绝不简单,很可能是深藏不露,你们可知道他的来历?’曲小雪:“我们姐妹以前从没见过和听说过这个人,估计是从京里出来的。那位年青将官我认识,他是兰州李总兵的二公子——玉面剑客李玉祥,艺出昆仑派。前年随昆仑掌门进京办事回来后,竟以一套身法和驭剑术独力剿灭了漠北黑鹰马帮,没留一个活口。‘马王:”咦……怪不得我一年多没听人说起那帮马贼了,原来是被这小子灭了门。过去只听说这小子挺狂,如今也学会了做暗罡!老金,看来让你猜着了,李小子刚才对穿白的恭敬也不是应付官事,仅凭权势绝不能让他那么服帖。’铁王性急:“站在这瞎猜有什么用,跟上去查查不就全清楚了。再说那小子匆匆赶路,肯定不会只为了躲咱们这些老骨头。‘铁王人粗心不粗,说得全在理。众人随即各找坐骑,茶也不喝了,立即上路跟了下去。他们在十五里外六盘山山口追上了西行的骑兵队,却没见到天宏七人和李玉祥及六名护卫。再行三十多里山路,又遇到十几个信差,从信差的相互交谈中听出似乎是山顶驿站出了事。

等他们赶到驿站,看到上百的难民正围在四周,三五成群地小声议论,驿站院内,几名驿卒正在冲洗地面上的血迹。一打听,原来昨晚四十几名鞑靼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袭占了驿站,随后化装成驿卒,扣住了往来换马的信差。不久前从东来了六名明军校尉和六名壮汉,冲进去杀光了鞑靼高手,把被擒的驿卒和信差全都救了出来,随后向西走了。

众人弄清情况,立即马不停蹄地向西追,直到第二天早晨赶到了兰州城下,仍未见到所追目标,没奈何,只好进城落店休息。当晚众人打探到:前天肃州卫再次被外藩联军包围,明成祖调集十五万人马,兵分两路往援,准备与肃州守军内外合击藩军。不料军情泄透,汉王所率五万左路军出西宁卫不远即遇伏受阻;成祖所率十万右路军出凉州孤军西进,昨天下午在祁连山区中伏陷入重围;兰州李总兵闻讯带三万轻骑驰援,被阻祁连山口无法深入;宁夏赵总兵领五万人马出中卫西进,虽未遇敌却路途遥远,难解成祖燃眉之急。

这些老江湖,尽管平日从不过问官府之事,但听说明军出援失利,皇上被困祁连山,基于大义,皆起敌恺之心。众人稍加商量,立刻回店结算,连夜出城西行赶往祁连山口,准备为国家尽力。他们一路上遇到不少由中原各地赶来的武林人物,黑白两道皆有,不仅同辈的各派掌门和武林世家之主全都来了,而且上辈的武林元老也碰到不少。大家道异志同,随即相邀同行,既可免去寂寞,又可在遇到大队藩兵时联手自卫,于是越聚越多,赶到祁连山口时,总数超过了三百,而且已有一百多人比他们提前半天赶到了。

这些武林人平时不把流血和死人当回事,可是当他们看到祁连山口的战场时,无不骇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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