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淡无光，烛光摇曳，颜色暗黄。

妇人端起盛着热水的木盆走出房门，轻轻关上房门。

明玉那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明眸张开，眉头微微蹙起。

其实她早已醒来，只是有些无法面对那妇人，才会佯装到此刻。

束胸布已经被解去，酥胸不受束缚，感觉舒服了很多。

掀起锦被，下床，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衣，心头复杂莫名。

再有那束胸布，洗净了叠放在床边，“他不会已经知道了我是女儿身吧？”

她是讨厌那束胸布的，但是为了替死去的母亲争一口气，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她不得不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因为母亲从小就把她当男孩子养，这个世界，男人的地位永远高于女人，母亲只是个通房丫鬟，丫鬟生得女儿，地位最是卑贱，要是个男孩，父亲起码会关心一下。

她又恨自己的父亲，那个儿孙满堂，总是高高在上的男人，自己出生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因为他正忙着纳妾，那是一个出身高贵的女人。

娶了那个女人可以让他在做官路上更加坦荡，身居高位。

为了证明自己，为了让母亲可以迁葬到董家祖坟，明玉从小就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甚至比那个更加残酷的对待自己，拼命读书，拼命练武。入行伍，上战场，攒军功，为的是将来能够加入鹰狼卫，成为一名练气士。

只有那样，才能证明她比家中任何一个家族弟子都要强。才会得到家族的重视，以至于，她都差点忘掉自己是一个女人了，只是在遇到许仙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他总是不经意的调戏，他讲的那些凄美的爱情故事，总能在她心中荡起涟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许仙，她对‘喜欢’的概念很模糊，至少她是不愿意那样的。

……

也许是因为这几年自己表现出众，她已经可以在家中说上话了，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她的目标更高，不止是成为鹰狼卫那么简单，在练气士上面，还有筑基士，还有结丹士，还有……

那才是她最终的追求。

束起胸部，穿上外衣，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却恰好碰到迎面而来的许仙。

明玉刚才还想去找许仙的，大体上的目的还是试探一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现在倒是省去了一些麻烦。

事情还未最终确定，明玉见到许仙之后，还有些不太自然。

也许是受到她的感染，许仙也是一脸尴尬，脸色一红，显得极其不自然。

“明玉，你醒了…”

“嗯。”她淡淡的回到，也许女人真的是一种天生敏感的生物，从许仙刚才的一连串反应，她便是猜测到，他应该知道了些什么。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

之后的几天，两人的交流比平常少了一些，在一起的时候，气氛也很尴尬，但是终究都没有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这又是一个风高月黑夜，经过几天的调养，明玉的身体已经复原。

这一夜，两人相约去打探虎头帮的虚实，时间已经拖了很久，却也不能继续拖下去。

‘富贵堂’。

这是一个赌坊的名字，虎头帮下的产业。

许仙和明玉一前一后，踏入其中，两人都是锦衣华服，一脸的纨绔气质，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赌坊内堂，一片辉煌灯光下，大笑声，大骂声，怒吼声，声声入耳。

汗味，烟味，脂粉味，百味杂陈。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紧紧盯着赌桌，全身紧绷，双目圆瞪，随着骰子点数的变化而变化扭曲面容。

在厅堂的里面，有一个身穿富贵的中年人，八字胡，胖脸，在他身后，跟着几个穿短打劲装的汉子。

那中年人叫全富贵，富贵堂的老板。

全富贵小眼微眯，看着喜怒哀乐的赌客，喃喃自语道：“真是一群痴人呐，我就喜欢这样的痴人，他们就我全富贵的活财神啊。”

他笑眯眯看着赌桌上一堆堆的银子，一摞摞的银票，小眼中尽是贪婪的光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嗅到了金银散发出来的迷醉味道。

当许仙和明玉出现时，他也是注意到了两人，在他看来，这无疑又是两头肥羊。

但是当他注意到两人的时候，两人何曾不是早就注意到了他。

“那个就是富贵堂的老板，位居虎头帮执事，我的名单上有他的名字，不过他只是小虾米，不值得关注，可以让我手下的人干掉他。”明玉说道。

“那这一趟算是白跑了，我们两个的任务可是那些虎头帮的BOSS……”许仙点点头说道。

“抱死？”

“啊…就是…BOSS啊。”

“倒也不是，我的人查出，在富贵堂内，可能有几个虎头帮长老坐镇。”

“哦…是这样。看起来很麻烦啊，就我们两个人，不怕有漏网之鱼？”

“嗯…我也愁呢，怕会打草惊蛇，他们好像也听到风声了，事情有些难办，听手底下人说，前几天有一个好机会的，可惜错过了…还要等待，等待一网打尽的机会。”

“难办不行那就凉拌呗。”

“……这样怕是也查不出什么来。”明玉皱眉说道。

“那就砸场子吧，引蛇出洞啊。来都来了，玩一把？”

“随你。”

“嘿嘿…我可是没怎么带钱，有钱么，借一点，赢了钱还你，双倍，不，十倍。”许仙邪笑着说道，伸出手来。

明玉练过一些内功，同样也拥有内力，但是内力与真气毕竟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她也没有神识这样的逆天手段，对于赌钱，大都还是指望运气的。

“德行…”明玉瞪了他一眼，取出几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他。

“嘿，我就喜欢你这个表情，真好看…得，就当我什么也没说。”看到明玉的眼神不善，许仙急忙说道。

两人挤进人群，来到一个最简单的猜大小的赌桌前。

“买大买小……”荷官摇动竹筒，骰子哗哗的在里面跳动。啪，按在桌上。

许仙只是一打眼，便是将全部的银票压在大上。

“买定离手…开…大…”

许仙得意的看了一眼明玉，开始收钱……

远处的全富贵看到这里，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眼神牢牢锁定在许仙身上。

片刻之后。整个赌场都是安静下来，荷官的脸上已经大汗淋漓，怔怔的望着许仙身前那小山一样的大堆银子和一摞摞的银票。

赌徒们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双眼血红，舌头tian着干涩的嘴唇，眼神中尽是贪婪之色。

刚才，许仙几乎没把都是全压，有一些赌徒一开始还跟着他压几把，赚了一笔，但是现在没有那个胆子长毛敢跟着他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