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将战报传看一遍,有的愤怒,有的震惊,也有人疑惑。千夜看过战报后,更是疑惑难解。战报上显示,中央要塞仅仅守了半个小时,防线就已崩溃,被黑暗大军冲垮。
由于防线失守太快,以至赵阀根本来不及派战舰接应。战线崩溃时,原本为接应而准备的高速战舰正载着千夜等人,刚要在后方基地降落。
中央要塞失守,立刻引起战局的连锁反应,两翼的要塞顿时压力大增,遭遇四面围攻。在这种情况下,两座要塞死战不退,一直坚守到赵阀紧急派遣的救援战舰到达。
然而事出仓促,此次撤退行动就不象前两次那样惊而无险,派出的六艘战舰竟然被击坠四艘,只有两艘勉强载着要塞守军撤回。短短时间内,两翼要塞的守军伤亡大半,余者也大半重伤,完全是凭着一股血气死战,才坚持到最后。
这页短短战报上,仿佛有浓重血腥气扑面而来。
沉寂片刻,赵雨樱开口问道:“中央要塞撤回来多少人?”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巨石,打碎了难堪的寂静,也打破了众人一直不愿触碰的禁忌。
亲历两次要塞防御战的千夜很清楚,在防线快速崩溃的情况下,没有战舰接应,想要撤退简直是白日作梦中央要塞的守军肯定是全军覆没。
只是千夜更加想不明白,以中央要塞的守卫力量,怎么可能败得如此之快?
原本准备参加要塞守卫的赵雨樱突然重伤,但是也为要塞补充了战力相当的多员战将,都是幽国公麾下的猛将。而赵风雷身边也有多名燕国公府的悍将辅佐。单以纸面战力而论,千夜和宋子宁率领的两座要塞守卫部队更象是杂牌部队。
赵钧方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半晌才道:“要塞守卫部队大多战死。”
赵雨樱腾地站在起来:“大多?那就是还有人活着逃出来了?”
这个问题由不得她不关心,毕竟要塞守卫部队里有多位幽国公府的人,而且里面还有一人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赵钧方声音沉郁,字字如锤在众人心上:“一共逃出来七个,赵风雷以及燕国公府的六人。”
能够与闻机密的人脸色刹那间都变了,他们都知道中央要塞的兵力配置。燕国公府一共就布置了六名战将,算上赵风雷,共是七人。
赵雨樱颤声道:“我幽国公府的人呢?”
赵钧方摇了摇头,道:“没有消息。”
谁都知道他这是委婉说法,没有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深陷在大军之中,几名战将哪有可能逃得出来?
赵雨樱喝问:“燕国公府那些人是怎么逃出来的!?”
赵钧方双眉紧锁,缓缓道:“我也不知。”
这时一名将军冷笑:“这有什么难猜的,想必那些人在要塞里偷偷藏了一艘快船,一看敌人势大,就先行突围。”突围这两个字,他说得格外地重。
赵钧方眉头皱得更紧,喝道:“此事事关重大,岂可胡乱猜测?”
那名将军是幽国公一脉的人,却是不惧赵钧方,依旧冷笑道:“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艘船是怎么来的,为何会放到要塞里而没有纪录,这事可就真的要说道说道了。”
按照惯例,浮空舰都是战略武器,任何调动布置都需要战区主将批准,或至少报备动向。要塞中如果放了艘小型高速浮空舰,那谁都想得到主将为自己留了后路,将士们如何能有死战之心?
有这艘没有登记在案的浮空舰,就证明了赵阀高层有失察之责,确切点说赵钧方代表的承恩公一脉脱不了干系。所以那出自幽国公府的将军说话语气已经毫不客气,毕竟这一役损失最大的就是幽国公一脉。
听了这话,赵雨樱反而收了脾气,安安静静地坐着。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她才是最危险的。暂时的沉寂,意味着将要到来的,是惊天动地的爆发。
事关重大,赵钧方也不得不按下怒气,解释道:“究竟有没有未曾登记在案的浮空艇,还有待详察。不过本将军可以以四十年军功作担保,我们承恩公府此前并不知情。”
既然赵钧方已经这么说了,那名将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哼了一声,坐回到座位上。
赵钧方扫了一眼屋内诸将,道:“眼下还有一件大事,我们不能让黑暗大军的兵锋越过要塞一步。此战事关整个赵阀战局,还需诸位倾力而战。大军预定傍晚时分集结完毕,开赴防线。各位可再稍缓两个小时,然后到各自位置驻守。稍候我便会将防区划分发诸位,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在场大多是赵阀嫡系将军,惟一不属于赵阀的千夜和宋子宁也和赵阀关系非浅,值此危难之际,自然不会推辞。
见无人反对,赵钧方大感欣慰,挥手道:“诸位中还有多人伤势未愈,我会开启战略资源库,将储备药剂分发给大家,应该能够有些效用。”
听了这话,众将皆是精神一振。赵阀秘藏伤药,自然都是罕见的精品,有不少是从李家直接取得,市面上根本看不到。有了这些药剂在手,保命希望至少多了三成。
见士气可用,赵钧方大手一挥,喝道:“既是如此,就请诸位回去休息,今夜明晨,我等与黑暗种族决一死战!”
就在此时,众人忽然感觉到房屋在微微震动,震动越来越明显,转眼间摇晃程度已经强烈得连普通战士都能够感受得到。能够让基地主楼发生如此摇晃,发生了什么?
性急的将军们已经冲到窗边,向外望去,忽见一片巨大阴影当空掠过!
他们顿时大吃一惊,向天望去,只见一艘战舰正从要塞上空飞过,其后还有数艘战舰,以及十余艘大型运输舰。直到这时,要塞内才响起刺耳的汽笛警报。
几名将军随即认出空中飞过的战舰是赵阀战舰,可是这支舰队却未出现在战报中,不知从何而来。
就在几名将军惊疑不定之际,军议室房门忽然打开,赵君度安步走进,说:“不必集结了。”
赵钧方愕然,道:“为什么?”
赵君度淡道:“太慢。我将亲率大军出击,于日暮时分迎击黑暗大军,把他们打回去。”
赵钧方更显惊愕,道:“四公子,这个……太仓促了吧?您的安危可比一时战局得失重要得多!”
赵钧方说的委婉,另一名承恩公府的将军就要简单粗暴得多:“四公子前途无量,乃是帝国未来支柱!何必为了张阀残军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得啊!”
其它承恩公府的将军也纷纷劝说,就连幽国公一系的将军也不住附和。众将都是担心黑暗种族强者众多,而赵君度毕竟年轻,修为远远未到极限,恐怕抵挡不住。
赵君度目光扫过众将,缓缓地道:“你们提心我不敌对手?”
“这个,当然不是。只是”赵钧方不知该如何措辞,可又非要阻止赵君度不可。赵四公子不光是承恩公府未来的希望,也是整个赵阀、乃至帝国未来的擎天支柱。
赵君度忽然失笑,道:“难道可能不敌,就不敢一战了?”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口之际,赵君度忽然伸手向千夜一指,道:“千夜,随我出阵吧!”
千夜想也没想,就道:“好。”
旁边宋子宁却跳了起来,怒道:“你疯了!千夜这种伤势,现在怎么能上战场?”
赵君度向宋子宁望了一眼,说:“你也来。”
宋子宁怫然不悦,道:“本少胸中自有军机,无须你指手划脚!再我,我和你也不是一路人,此事恕难”
赵君度忽然出现在宋子宁身边,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眼中紫气一闪,就把宋子宁后半段话镇了回去,然后道:“就这么说定了。”
宋子宁大怒,拼命挣扎,可是他现在仍然虚弱,哪里是赵君度对手?和当年宋阀相遇之时相比,此刻赵四公子举手投足间已不带半分烟火气,八方封镇根本迹象不显,动念间已经镇住了宋七。甚至许多将军根本没有看出赵君度已经动了八方封镇。
无论宋子宁怎样挣扎,都脱不了赵君度的手,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赵君度也不容他解释,直接拖了就走。宋子宁更是大怒,赵君度这一手分明是要毁他风流从容形象,这如何能忍?
可是不管能不能忍,在显然不准备讲理的赵君度面前,也只有忍了。
赵雨樱忽然站起,道:“我呢?”
赵君度向她望了望,淡道:“你在这里歇着,来了也是添乱。”
赵雨樱可不惧赵君度,勃然大怒:“老娘怎么就是添乱了!?好你个小四,给我说清楚再走!”
然而赵君度此时已踏出房门,协着千夜,拖着宋子宁悄然远去,只留下一道紫火在身后封门。
赵雨樱尽管气得暴跳如雷,可身体确实虚弱,哪里打得破赵君度的八方封镇?自然被牢牢封在门后,只能跳着脚高声威胁,这又有何用?
转眼间暮色降临,赵君度列阵完毕,而远方地平线上,黑暗大军已然出现。
看着那道如潮水一般涌来的黑线,赵君度望向千夜,道:“可敢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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