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波吐依兹男爵案后,林蒙就离开了伦敦, 回到了巴黎。
然后, 一直和怪盗vv交好的《费列罗报》就出了一篇报导,是关于之前怪盗vv在伦敦折戟之事的。关于这件事, 英国那边普遍是洋洋得意的, 而法国这边是怎么都不认输的,一致认为怪盗vv的自投罗网另有隐情, 再说他后来不也是大摇大摆地逃了出来吗。
而这次《费列罗报》转述了怪盗vv自己的意思, 说他本人承认了这次失败,还认为英国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是个可敬的对手,毕竟若是他贬低自己的对手, 某种程度上就等于贬低自己。
英国这边收到了法国的电报后, 有报纸转载了这篇报导。
华生兴高采烈地拿了报纸给福尔摩斯看,福尔摩斯看完会心一笑。
不过这样惺惺相惜, 并不妨碍之后在荷兰, 福尔摩斯受荷兰警方的委托, 在怪盗罗宾汉夜访荷兰博物馆时,其为荷兰警方出谋划策。
结果, 就是在阿姆斯特丹上演了一出警匪追击大戏。
当夜, 简直成了一个狂欢夜。
最后,怪盗罗宾汉还是突破了重围, 带着他事先看好的画作,乘坐着一艘飞艇飞跃了荷兰。
这是怪盗号飞艇第一次在大众面前亮相,和之前的警匪追击戏一样吸睛, 也远比之前各国警探们徒劳地追在怪盗罗宾汉屁股后头要精彩得多。
也正因为这样,怪盗与侦探的对决被彻底地拉开了序幕。
无论是报纸们还是民众们,都倾向于认为他们立场是单纯相对的,更不用说之前《费列罗报》中,怪盗罗宾汉还亲口承认了来自伦敦的侦探是他的对手。
殊不知他们真实的关系,要比单纯的相对要复杂得多。
林蒙自然是乐意和福尔摩斯有来有往的,尽管他们惺惺相惜,可不妨碍他们彼此较量,并在较量中更加了解对方。
还有就是他们之间的较量,远不是外界知道的那么简单。
像莫波吐依兹男爵案这样不为人知的较量,也陆续发生过几次。
这样的较量,更加私密化。
但不可否认的是,林蒙的身份都是怪盗罗宾汉,或者维克托·维萨里,而不涉及到她其他的马甲。
之后的有一天,一场另类的较量机缘巧合下展开了。
英国肯特郡
亚尔维斯·马丁内兹是肯特郡数一数二的富豪,他本人还有个子爵爵位,而且两百年前马丁内兹家族就在肯特郡扎根了,可以说颇有底蕴,家中也有不少价值不菲的收藏品。
近来,马丁内兹家多了个叫莉莉的女仆。
她其实是为了马丁内兹家两幅十七世纪杰出画家朱迪斯·莱斯特画而来,本来她一确定那两幅画确实存在后,就准备换装上阵的,只是在这期间,她觉察到了一件令她不齿的事,让她决定暂缓下原定的计划。
原来被外人称道的亚尔维斯子爵,实则是个衣冠禽兽,他是个恋-童-癖,而最近他看向小女儿菲丽丝的目光,令人心惊。
之前马丁内兹夫人未尝没有察觉出丈夫的『性』癖好,但她并没有发过声。现下当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身处险境,作为母亲的马丁内兹夫人,是会选择继续隐忍,还是会站出来保护女儿不受丈夫侵害呢?
莉莉冷眼旁观着。
因为她这辈子亲生母亲艾文娜对她施加的冷暴力,让莉莉对“母亲”观感相当复杂。
所幸马丁内兹夫人为母则强,她走出了反抗的第一步。
这一步走得还很彻底。
她在绝望之下,颤抖着枪杀了即便被揭穿仍不知反悔的亚尔维斯子爵。
莉莉第一个被惊动,尽管事态超出了她的预期,但她毫不犹豫地就站在了马丁内兹夫人这边,之后根据事态做了判断。
莉莉握着马丁内兹夫人的肩膀,语气凌厉:“冷静下来,夫人,想想菲丽丝和威廉,然后相信我,你会没事的。”威廉是他们的儿子,如今在公学读书。
之后,就是警探上门。
负责这起案子的警探姓威尔森,他脾气火爆,还刚愎自用。
莉莉对这附近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也不意外没多久后,在附近别院养病的福尔摩斯,嗅着案件的味道不请自来。
死去的亚尔维斯子爵尸体还在他的书房内,他不仅身中数枪,头上也中了一枪。似乎凶手对他有着深仇大恨,非要他死绝了才高兴。
莉莉作为女仆,被叫过去问话。
她十分尽职地扮演了一个稍微机敏,可又不是那么机敏的女仆,在见到不受威尔森探长待见的福尔摩斯时,实际上她心跳都一如既往的平稳。
简单来说,她是表面略惊慌,实则内心稳如老狗。
接下来,尽管威尔森探长不太待见福尔摩斯,可他碍于福尔摩斯的名声,还是不情愿地让福尔摩斯参与了进来,只是没有给福尔摩斯很大的自由度。
福尔摩斯也没介意。
华生在一旁陪着他,他和威尔森探长一样认为这是一起他杀案,且凶手极度憎恨亚尔维斯子爵。
福尔摩斯却不会这么快就下定论,尤其是这起案子中有诸多疑点的情况下。
后花园
福尔摩斯示意华生小心动作,然后他们俩隔着冬青看向不远处的小亭,那边马丁内兹夫人正在和那个叫莉莉的女仆说话,就在刚刚他们俩刚从那边经过,和她问过好。
福尔摩斯问道:“华生,你有没有发现违和之处?”
华生不明所以:“什么?”
福尔摩斯低声道:“如果你是马丁内兹夫人,自己的丈夫遭遇了凶手,你会不会想知道侦探们有没有查出有用的线索,想不想知道究竟谁是凶手?可刚才她见到我们,像是根本没有想起这码事一样。”
华生继续问道:“这能说明什么?”
福尔摩斯道:“要么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丈夫,要么她知道什么内情,再要么她自己就是凶手。”
“不会吧?我看夫人很伤心,很憔悴啊。”华生说完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马丁内兹夫人在威尔森探长问起她丈夫都有什么仇家,足以让对方下如此狠手时,她表现地就有些心不在焉。刚开始还能说出个人名来,但她自己很快就给予了否定,之后就干脆说自己不清楚了。我还以为她是吓坏了,六神无主。”
他们俩悄悄地离开了,等到下午时,威尔森探长终于屈居地过来,询问下福尔摩斯关于案件的看法。
威尔森探长的看法仍旧是他杀,他们已经将目光锁定了一个嫌疑人,此人几天前和亚尔维斯子爵大吵过一架。
福尔摩斯对此不置可否。
他转身就叫过来华生,对华生说:“我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然后,他们俩就主动找上了马丁内兹夫人。福尔摩斯请她节哀,说自己已经掌握了亚尔维斯子爵之死的关键物证,此物证将是决定此案件走向的关键『性』物证,又说还请夫人相信他,他很快就会了结这个案子。
华生在旁边连连附和。
马丁内兹夫人的表现很奇怪,她没有因此喜悦,反而是一惊,还下意识地去看旁边的莉莉。
莉莉也楞了下,但她很快就收拾好的情绪,还不忘安抚下马丁内兹夫人。
福尔摩斯假装没看到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示意华生跟着他离开。
华生出了门后,刚想问福尔摩斯都掌握了什么关键『性』证据,就被福尔摩斯制止了。
接着他们俩假装走远,之后却又蹑手蹑脚地回来,就看到那名叫莉莉的女仆,急匆匆地从房间内走出来,东张西望了一阵后,不停歇地走到了二楼楼梯口,在那边的墙壁上挂着马丁内兹家族祖先们的肖像画,标志着家族荣耀永不消亡。
莉莉小心翼翼地探到其中一幅肖像画背后,在注意到藏在后面的东西还在后,她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她注意到走了出来的福尔摩斯和华生,顿时大惊失『色』。
肖像画背后藏了一封信。
严格来说,是一封遗书。
死者亚尔维斯·马丁内兹的遗书。
福尔摩斯将那封遗书上的笔迹,和亚尔维斯子爵其他笔迹做了仔细的对比,可以证明那确实是亚尔维斯子爵的亲笔信,且无论是力道还是走向,或是字母之间衔接,都说明亚尔维斯子爵写这封信时,是完全自愿,且意志消沉的。更有这封信放在书桌上,正好契合了书桌上的一片空白——那儿若是原本没什么,就该有因为亚尔维斯子爵开枪『自杀』而溅上血迹的。
对福尔摩斯的结论,威尔森探长觉得难以接受,毕竟亚尔维斯子爵要是『自杀』的话,他身上的其他枪伤又该怎么解释?
这个嘛。
是马丁内兹夫人为了家族荣耀,要遮掩亚尔维斯子爵为何『自杀』的丑闻,所以才将『自杀』现场未造成了他杀。
马丁内兹夫人痛哭失声,从她口中断断续续地话语中,算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华生像往常一样不惜余力地称赞起福尔摩斯,可让威尔森探长脸上挂不住,他强硬地赶走了福尔摩斯和华生。
莉莉垂眸,看来她之前悄悄加的那把火很成功,成功地让威尔森探长从刚愎自用,变成了无理取闹。
就这样,福尔摩斯不及再仔细回顾案情,就被粗暴地打断,并被驱离了马丁内兹府邸。这座府邸现下留下的仆从并不全,有部分昨夜护送菲丽丝回了马丁内兹夫人的娘家,剩下的那部分,他们可是被莉莉或明或暗的用言语暗示过。当然了,他们在面对警探询问时,说得都是真话,只是有些事情顺序颠倒了一下,再联合其他事件,就会让人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总之,本身就是个王者的莉莉,哪怕是带青铜也不会将整体水平拉到到青铜。
可受到威尔森探长桎梏的福尔摩斯,是不是将她和他们归类到青铜段位了呢?
莉莉缓缓眨了下眼睛。
亚尔维斯子爵案最终被定『性』被定『性』为『自杀』,马丁内兹夫人尽管在事后毁坏了尸体,可这罪名可有可无,以马丁内兹家族的权势,马丁内兹夫人自然没有平安无事。马丁内兹家族将由她的儿子威廉·马丁内兹继承,马丁内兹夫人为了儿子和女儿,她会一辈子保守丈夫死亡之秘密的。
还有为了彻底摆脱过去的阴霾,为母则强的马丁内兹夫人决定等事情平息下来,就移民去国外。
莉莉为她提供了点意见。
怎么说呢。
即便马丁内兹夫人和她无亲无故,可她既然掺和了进来,那她理所当然地对马丁内兹夫人有一定的责任。莉莉愿意为她以及她的家人,提供一定的庇护,直到他们可以进一步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随风摇摆。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哦!她,怪盗vv,来马丁内兹家是来盗取朱迪斯·莱斯特失落的那两幅画的。
现在看他们家这样子,她也不好再张扬,只好悄悄地带走那两幅画,当做自己的报酬这样子。
巴黎
时间来到了一八八四年。
林蒙翻看着从英国寄来的《海滨杂志》,还有她在其他地方订阅的杂志,发现了有名科学家在前人基础上首创了指纹分类编码技术。林蒙感兴趣地仔细看了一遍,认为这个指纹分类编码技术虽然在当下并不实用,可这在西方称得上是个创举。她仔细回想了下,在西方最早提出可以用指纹鉴定罪犯,也就在这几年,但迄今为止仍旧未有系统的应用,甚至警方还没有对指纹有正确且系统的认知。
像之前林蒙被苏格兰场羁押,她可没有被录入指纹。
林蒙“唔”了一声。
她的管家史都华德·霍尔站在旁边,粗略看了下那篇关于指纹的文章,问道:“莉莉小姐,您不会是想将这篇文章分享给您那位侦探朋友吧?”
林蒙刚想给予肯定回答,就发觉到史都华德这么说有他的深意。她支起脸颊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史都华德·霍尔问道:“您是怎么看待那位福尔摩斯先生的呢?”
林蒙想也不想地就说道:“值得敬佩的对手,志同道合的朋友——你好像不这么认为?”
史都华德·霍尔如实回答道:“我只是觉得您过于沉『迷』这个交朋友的游戏了。”
“这不是好不容易找到个聪明过人又观念超前的同伴嘛,唔,他有些观念也不是那么的超前,比方说他认为女人——等等,等等。我的天呐,史都华德,你不会认为我对他产生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那种好感吧?”林蒙忍不住斜眼看他。
史都华德·霍尔微微弯了下腰:“诚实来讲,莉莉小姐,无论您有或没有,我都无法单方面地去评判。”
林蒙挑眉。
史都华德·霍尔道:“请恕我直言,像您和福尔摩斯先生这样的大龄单身男女,实属难得一见。”
林蒙无法反驳这一点,可她有自己的理由:“我是宁缺毋滥,而且我的身份也是个问题,你知道的。”马甲太多,秘密也不少。
史都华德·霍尔闻言指出:“这么一看的话,莉莉小姐您在您的交友游戏中,反倒是有所收敛的了。”
林蒙扁扁嘴:“可怪盗vv就是我啊,我们是超越『性』别的友谊不行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那种。”
史都华德·霍尔表示他不太能理解,可又觉得如果这段友谊经得起考验的话,那还真是不错的,至少对自家莉莉小姐而言。
说起怪盗vv的真实身份来,外界普遍认为‘他’是法国人维克托·维萨里,但经过那么起案子后,各国又知道‘他’会变装,能够完全变装成另外一个人,所以维克托·维萨里是不是他的真名,以及又是不是他的真实长相,大家还不能完全地确定。尤其是法国这边根本就没有维克托·维萨里这个记录在案的公民,但他却在巴黎生活了那么多年,想来还有他的隐藏身份。
之前也不是没有警探或私家侦探,想要查出来他的隐藏身份,可他们都无功而返。
这种情况下,福尔摩斯有被赋予厚望,尤其是成功关过怪盗罗宾汉一次的苏格兰场那边。
福尔摩斯也确实在持续不断地关注着怪盗罗宾汉,怪盗号飞艇在福尔摩斯看来,就是个明晃晃的线索。
能制造出那样『性』能飞艇的工厂,在欧洲都实属罕见。
不过这些调查,都是私下进行的,平时福尔摩斯主要还是接手各种委托。
他现在的业务范围不仅局限在伦敦了,其他国家的官方侦探也有邀请过他,这其中很少有来自法国的委托,那边怎么说都是怪盗罗宾汉的地盘嘛。
可“很少”,不代表没有。
这日,福尔摩斯就收到了来自法国内政部的邀请。
福尔摩斯还没说什么呢,华生就兴奋起来:“法国!巴黎!我很早之前就想去一趟巴黎,去参观下怪盗罗宾汉多次关顾过的卢浮宫。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倚靠在沙发扶手上,抽着他的石楠根烟斗,懒洋洋道:“我在想我要不要答应。”
华生完全没听到一般,激动不已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去收拾行李。”
福尔摩斯:“……”
反正,他们最终乘坐火车过了海峡,抵达到了巴黎。福尔摩斯准备去当地报纸发一则留言,如果怪盗vv看到,他就会知道自己来了巴黎,这是他们俩之前的一种常用联络方式。
林蒙此时正用她的另一个马甲,利蒂希娅·文森特(letitia vincent),一名在巴黎声名鹊起的女画家,在开她的个人画展。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马甲她用了她的真面容,而之前的女仆莉莉也只是在她的真面目上加了点修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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