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诗妙畏首畏尾的出现在病房门口。

她锁定路千凝之后，飞奔进来:“千凝，我求求你，求你救救羽泽。”

路千凝不为所动。

司凛拿起床头上的对讲机:“谁放外人进来的？”

雷诗妙扑过去要抢对讲机:“我就是想和千凝聊几句，我不会伤害她的，我保证。”

路千凝害怕她会弄到司凛，一手抓住雷诗妙的衣服把她扯开了。

雷诗妙回头说:“虽然你现在不喜欢羽泽了，也不要见死不救好吗？”

路千凝冷冷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救他？”

他俩是故意的吧，一个用玻璃砸伤司凛，另一个过来补刀！

“羽泽曾经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忘恩负义呢。”雷诗妙拽着路千凝不放。

“别忘了，那事你是知情者。”司凛插了一句话。

雷诗妙顿时目露惊恐，回头看向司凛，又被他冷得吓人的眼神唬得瑟瑟发抖。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谁闯进来了？”

“你怎么不明天才来问？”司凛一句过去，正要进来的保安原地愣住。

“雷诗妙，你还是自己走吧。”这算是路千凝最后一句劝了。

雷诗妙一咬牙，又看了看司凛，才跟着保安出去了。

很快，有舆论推举苏子优上位去暂时管理苏氏。

苏子优一个劲推脱，就越来越多人更加想推她上去。

路千凝看出其中有人在带节奏，这些人，恐怕跟司凛有关吧。

路千凝默默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晚饭是甘沛送进来的，说是刘文砚的妻子做的。

三人一起吃饭时，甘沛似乎有话想要和司凛说。

“我出去散散。”路千凝起身。

“不可。”司凛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在盯路千凝。毕竟她曾经和苏羽泽的关系人尽皆知。

路千凝在他身边，他的病房有安保，雷诗妙是通过消防通道潜进来的，他已经吩咐让人看好了。

如果路千凝出去，难保不会有媒体找她，警方也有话想要问她。

司凛不想她去面对这些。

“我直说吧，凝姐坐下。”甘沛瞄了瞄身旁的位置。他也没什么要隐瞒的。

路千凝很干脆。

司凛放松下来。

“苏家那个老太太，就在对面。情况不是很乐观。我想着……你会不会想见见她。”

路千凝明白甘沛的意思。

司凛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证明司以珊的地位，证明他自己。

而所有事情的开端，都是因为柯静云。

司凛看看路千凝:“不去。”

也许，他过去逞下口舌之快很爽，或者还会加速柯静云的个人进程。

他也曾想象过，他披着一身金光出现在被他踩到地底的苏家人面前，说着一些把人气得永不超生的话，然后独自痛快。

可现在，为了路千凝，司凛想要做个好人。

目的已达成，实在没有必要再添奚落。

之前他想过自己接手苏氏，因为不夺个彻底，苏羽泽将来或者会成为大患。没想到路千凝透露的细节直接把他送进了监狱。

那苏氏由谁来打理都无所谓了。东西得到了，仿佛失去了原本该有的价值。

苏子优的身份上来说，也更名正言顺。

司凛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做个幕后玩家。

甘沛点头:“行，你说不去就不去。”

夜幕降临，路千凝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夜景。

“你和苏子优，只是合作关系？”路千凝犹豫着问。

“她不知道我母亲是司以珊。”司凛答非所问，却是给了路千凝一个范围更大的答案。

他在利用苏子优，司凛明显地告诉路千凝，他是故意利用苏子优的。

“你不是想要回苏氏吗？”路千凝实在不懂他为什么抢到手了又推出去。

“你知道苏氏这两年为什么亏损吗？”司凛侧着躺回床上。

吓得路千凝马上去扶他。

司凛见路千凝过来了，停下动作:“累了，给我靠靠，行吗？”

“嗯。”路千凝扶着他侧坐，用肩膀顶住他的肩。

司凛稍微挪了一下，与路千凝背对背靠着。

路千凝怔了一瞬，随后放松下来随他靠。

如果是别人，路千凝还能问一句:“这样不会弄痛你？”

可他是司凛。

路千凝霎时间找不到任何话题。

“我们一直以项目的名义，转移苏氏的资产。”司凛靠着路千凝轻声说。

路千凝惊讶。

“苏氏不过是个空壳。”

“你意思是，你想要的已经拿回去了吗？”

司凛不语。他也不想承认。

因为他完成这件事以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两人背靠背坐着，路千凝看着窗外深蓝的天空，用脚把凳子勾了过来，想把脚放上去。

司凛回头:“累吗？”

“不累。”路千凝只是不敢太过用力去靠近司凛，怕影响他的伤。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靠着，沉默着。

“司凛。”

“嗯？”

“你……信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类的事情？”路千凝犹豫着问。

“嗯？”司凛一声鼻音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嗯。”这回的鼻音带着一丝的急促。

“如果……我不是她呢？”终究还是问出口了。

路千凝感觉一直憋着也不是个事，如果他真的介意，那么结束这段关系也是可以的。

有句话怎么说，及早止损。

司凛的背突然离开路千凝，他回头问:“什么意思？”

“你别动，你靠着……”路千凝被他吓了一跳，“就这样背对着我说好吗？我怕你看着我又说不出口了。”

“好。”司凛慢慢靠了回去，但这次，他把全身的力量卸在路千凝的背上。

路千凝感受着他的体温，心里踏实了许多。

“如果我说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你相信吗？”

路千凝说完，空气突然安静。

她没有得到司凛的回答。

这也正常吧，换作是其他人对她这么说，她要不就觉得对方神经病，要不就会认为对方在整她。

路千凝更感谢司凛不说话，这样她才更有勇气说下去。

“路千凝小时候亲近你，不怕你，甚至不介意被别人当怪物，也会和你说话和你玩。可那个路千凝不是我。”

路千凝怕司凛听不懂，有意说得很慢，仿佛每一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疯狂地追随苏羽泽的那个也不是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来到这里了。你被广告牌砸到的那天……从那天开始的我，才是现在的我。不知道这么说你明白吗？”

司凛还是没说话。

她说小时候的不是她？此刻司凛终于明白路千凝为什么对他提起小时候的反应这么大。

“也就是说，你心中的白月光并不是我。或者你听着会觉得很扯。我拥有她的记忆，但又似乎不是全部。或许你喜欢的那个是她，而不是我。所以……”

司凛忽然一个转身将路千凝抱进怀里。

他抱她是什么意思？安慰？喜欢？心疼？

路千凝把要说出来的话全部吞了回去:“小心你的伤口！”

“没事，我不痛。”司凛在路千凝耳边悠悠地说。

路千凝已经明白他的心意，眼泪一下没忍住簌簌下落，她哽咽着说:“可是，我痛。”

司凛连忙松开手:“弄疼你了？”

路千凝摇摇头，把心里话说出口:“我痛你所痛。”

司凛一愣:“不准。”

病床有点窄，路千凝坐到了凳子上，一双杏眼含着泪，微笑看着司凛:“你说不准就不准？”

司凛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咬咬牙:“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你问。”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路千凝有些短路。

司凛这像是正常人的反应吗？

“来之前在做什么？”司凛继续问。

“ktv里喝酒。”

司凛目光一冷:“以后绝对不能喝酒。”

“好。”路千凝笑。

司凛挪到床沿，拍拍身旁的位置。

路千凝乖乖地坐了过去。

“我的事？你很清楚？”司凛想起他被广告牌砸了之后，是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丫头非要带他去校医院。

当时的场景，正常人都会触目惊心，看到会觉得害怕，认为他是个怪物吧，可她没有。

还有后面，她告诉他，她知道他的病。

再次回到柏城以后，司凛没对任何人提过。除了甘沛，刘文砚，以及某几个人，应该没人知道才是。

可知道的那些人，也绝对不会往外传的，所以司凛才会产生这个问题。

路千凝轻轻靠在司凛裹着纱布的肩膀上:“其实，这个世界是我看过的一本书，书的男女主是苏羽泽和……原来的路千凝。”

“我是配角？”司凛挑眉。

路千凝没有正面回答司凛的问题:“我看书时，最喜欢的角色是你。”

“……”司凛语塞。这表白来得猝不及防是怎么回事？

路千凝抬头看了司凛一眼，司凛慌忙移开视线。

“那……我在书里的结局是怎样的？”

路千凝一怔，低头:“不知道，我没看完。”

司凛是个敏感的人，从路千凝的反应，他就猜自己在原书不会有个好结局。

司凛犹豫了一下，拉起路千凝的左手，又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凝凝，我想做主角，你能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