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游乐场对面的路边小摊吃了份排骨汤面，味道竟然还不错。

吃饭期间，他们都没说话。

路千凝默默叹气，她身边现在并不缺乏擅长谈笑风生的男生，怎么就选了这么个闷葫芦？

票是司凛提前买好的。

夜间场少了许多小孩子，多了些一对对的情侣。

偌大的游乐场，路千凝有些不知所措。

游乐场可以说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一生人至少来一次吧。

这也是路千凝第一次来游乐场，身边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虽然两人还是模棱两可的状态，可怎么说都有些特别。

“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游乐场？”路千凝没话找话。哪怕司凛不回应她也正常，因为他向来不回答这些没什么营养的问题。

“想来。”

这不是回答了等于没说？

路千凝咬咬牙，看着到处灯光闪闪的大型游戏:“这也太刺激了些，你能玩？”

司凛垂眼:“能。”

“那试试这个？”路千凝随手指了一下身边的跳楼机。

她想尝试很久了，看看到底有多可怕。以前老是在电视看到，自己没真正玩过。

而且，她好像有些期待司凛尖叫的样子。

“嗯。”司凛答应。

游乐场的夜晚有一个好处，人不多，基本不怎么需要排队。

他们走到过去，正好上一轮结束，出口在放人的同时，这边也放人进去。

路千凝看着走出去的那些人，有人兴奋，有人面不改色，有人心有余悸，甚至有人需要扶着出去。

司凛的目光只在路千凝身上停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路千凝看他时，他又把视线移开。

他们跟着人群进去坐好，扣好安全带，把护杠拉了下来。

旁边的女生扯了扯路千凝，小声说:“一会要是我喊得太大声，你不要介意。”

“不会。”路千凝对她笑笑。

大约女生见路千凝好说话，隔着她瞄了司凛一眼:“你和男朋友吵架了吗？我看他总是欲言又止的。”

路千凝侧头看了看旁边的司凛，对女生笑道:“也许吧。”

“也许？”女生不太明白，她正准备继续问时，她的男朋友拉住她另一侧的手。

这时，游戏开始的铃声响起了。

座位开始飞速上升。

路千凝下意识闭眼，结果刚一睁开，跳楼机迅速下坠，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忍不住叫出声。

司凛拉起她的手。

路千凝已经没空去拒绝，反复的上升下降实在应接不暇，身旁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升到60米的高空急剧下坠的一刻，路千凝有些害怕会把她吓回原来的世界。

要不是司凛手上的温度让她还有残存的实感，她有种要飞升的感觉。

路千凝开始张开喉咙疯狂喊叫。

短短的两分钟，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跳楼机上升的幅度逐渐减小，到最后的复归平静。

下来之后，有人吐了，有女生靠在男朋友身上撒娇。

因为这个跳楼机不是旋转式的，所以没让路千凝产生头晕的感觉，但好长一段时间，脚步都是虚浮的。

只不过经过那么一喊，之前的苦闷似乎消失殆尽。虽然很后怕，但心情是舒畅的。

难怪有人不开心喜欢去玩笨猪跳，原因也是大同小异吧。

路千凝逐渐平静下来，见司凛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问:“你一点都不怕？”

“还好。”

“……”他的心是什么做的？没有听到司凛尖叫路千凝有些失望。

路千凝指指360度过山车:“那……玩这个？”

“你不是害怕吗？”司凛一句话拆穿她。

“有规定害怕不可以玩？”

“没有。”

路千凝拽住司凛的衣袖过去排队。

如果之前玩跳楼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尝试过所以不知道。这玩过山车，已经体会过失重感的路千凝的确有些害怕。

但她不想在司凛面前表现出来，又开始没话找话:“最近工作还好吗？”

“你指哪方面？”

“……”

路千凝真心想揍他。还能指哪方面，难道她会直白到问他吞并苏氏吞到哪个地步吗？

“苏氏挺乱的，现在。”司凛淡淡地说。

“嗯。”也就是工作上不太顺利了。意思听他说被架空，现在估计流言蜚语不少吧。

路千凝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虽说是她先问起的。

铁链提拉着过山车慢慢上升，整个游乐场的夜色逐渐映入眼帘。

路千凝死死地抓住护杠，司凛侧头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淡然得像坐在自家客厅一样。

“啊——”过山车登顶之后迅速下滑，叫喊的声音四起。

“害怕就闭眼低头。”司凛在路千凝耳边轻轻地说。

声音虽浅，却非常清晰地传入路千凝的耳朵里，她依言闭眼，失重感依旧存在，但没有视觉上的冲击，心里安定了许多。

过山车急冲直降，又一个回旋利用惯性往上升去，直接冲进360度的轨道里，接着逐渐平稳。

下车时路千凝脚步踉跄了一下，司凛伸手扶住。

两人稍一接触，路千凝像触电一样离开了司凛好几十公分。

司凛看了她一眼，自己先走了。

过山车的后劲比跳楼机还要足，本想要玩个过瘾的路千凝打消了念头，再玩这些刺激的项目估计晚上要睡不着了。

一阵夜风吹过，路千凝打了个喷嚏。

走在前面的司凛一愣，回头，又有些不知所措。他身上就一件单衣，也没有外套可以脱给路千凝。

路千凝见司凛的视线落在旁边一对男生把外套脱给女生的情侣身上，有些害怕他会上前要买人家的衣服。

“我不冷，倒是你，穿这么少。”路千凝知道他喜凉，但也害怕他会生病。

“不冷。”司凛说，“要坐摩天轮吗？”

“好。”只要他不觊觎别人的外套，那当然坐什么都好。

在摩天轮下排队时，一个小女孩提着一篮子的玫瑰花走过来，对司凛说:“哥哥，姐姐好漂亮。给姐姐买一朵吧，才五块钱，很便宜的。”

“谢谢，不……”路千凝准备说不用时，司凛已经拿出手机扫码。

“姐姐，挑一朵吧。”小女孩把篮子转过去。

路千凝随意抽了一朵。

“谢谢哥哥姐姐。”小女孩又上前去问另一对情侣。

路千凝莫名想起家里的路露。

这个女孩，看着和路露一样的年纪。如果不是遇到路家的父母，路露现在又会怎么样。

摩天轮缓缓上升。

路千凝透过透明的门窗看外面的景色，狭窄的空间内静得可以。

她以前从不觉得和司凛相处是一种压力，哪怕是他拒绝她那会，路千凝都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

她能感觉到司凛目光的炙热，可只能假装不知道。

手中的玫瑰花，枝干切口的位置被路千凝搓得不成样子，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间，都是植物特有的清香。

摩天轮上升到一定的高度。

“凝凝。”司凛那特有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有为明晰。

怎么突然用叠字叫她了？

路千凝打了个颤。单纯地听他叫千凝都有些受不了，他的这一声还特别的缱绻。

司凛站起来走过去路千凝那边。

摩天轮的小仓因为失去平衡往路千凝的一边倾斜。

路千凝吓了一跳:“你别过来。”

司凛知道这没有危险，继续走过去。

忽然地板一斜，司凛往路千凝那边栽了过去。

路千凝反应神速，呼地起身两步冲过去坐回司凛原来的位置。

司凛跌落在座位上。

“你干嘛？！”路千凝快要吓死了，这可是几十米的高空啊。

司凛用手撑了撑，转身坐正:“我以为你会接住我。”

“……”路千凝脸上一热，竟无言以对。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摔倒必吻。”司凛慢悠悠地说。

“呃……”路千凝没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他都看的什么电视剧？

“我买了个电视。”

“？”路千凝实在跟不上司凛的思路。

“想学学别人都是怎么追女孩的。”司凛那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虽然看不出他的情绪，可跟他平常说话也有些许的不同。

“？？”路千凝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又听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凝凝，我之前的话，你考虑好了吗？”司凛表情没变。

路千凝看着他那墨黑的眸子，心绪不停地翻腾。

司凛没顾她是否回应:“凝凝，我知道我很自私，甘苦与共对我来说不是一个褒义词，我不应该拖你下水。可是，我这一生，就想自私这么一次。”

司凛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方形小盒，递给路千凝:“凝凝，嫁给我，好吗？”

路千凝直接凝固。

他……他什么意思？

虽然有过想法，知道司凛可能会再次表白，路千凝也想抓准机会向他确认一件事，所以才答应了他这次的约会。

可万万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求婚……

司凛举着的手没有放下。

路千凝深一了一口气，伸手出去把他举着小盒子的手推了推:“司凛，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司凛眼神一黯，慢慢把手收了回去，再次抬起头来依旧是先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