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笠明显变得焦躁不安，“我都说了，小娇是我的外甥女，难道马天魏那个男人比舅舅还要重要？还有，我都已经承认自己的罪行了，你们还管这些干什么？”

“郭先生，我们查了很多关于死者的东西，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他都是深爱林小娇的。死者还能够为林小娇提供钱财，于情于理，哪怕林小娇真的不喜欢他，也没有理由去帮你杀害自己多金帅气的男友吧。”

郭笠无言以对，他想不出话来反驳，一时间整个人的气势都矮了下去。

姜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位年轻的男子。

这张照片是宋楠刚才给他的，不过却是宋俞醒查出来的——林小娇去世的哥哥林傲。

姜望将照片递给郭笠，“认识吗？”

郭笠的脸唰的一下白了，“我……”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暴露了。

“林小娇的亲哥哥，你格外疼爱的外甥——林傲。他在多年前去世，同时他还是死者的兄弟。”姜望将照片收回，直视郭笠躲闪的目光，“你最好坦白。这种事情，你也明白的，警方既然察觉到了就一定会打探清楚的，只是早晚的问题。郭先生，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是选择现在坦白，还是等着我们查清楚呢？”

姜望见郭笠迟迟不回答，又说到：“你知道李恩吗？他已经招供了，七年前的那件恶性事件。”

郭笠却没有过大的反应，不仅如此，他反而眉眼舒缓了许多，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他轻笑着和姜望说：“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去找小娇吧。”郭笠叹了口气，“如果李恩被抓了，那小娇会告诉你一切的。不是我没法告诉你，不过我觉得，让小娇来说更好。”

郭笠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打了姜望一个措手不及，他原本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可是郭笠说得，是什么东西？

姜望还想追问，郭笠却淡淡地补了一句：“林傲的仇也算是报了。”

此时，另一间审讯室。

室内封闭，灯光昏暗，林小娇如坐针毡，她身着白色的夏季校服，手臂上的青紫令人咂舌。

“林小娇，想好了吗？”宋楠问道。

“我哥哥的死只是意外。”

宋楠看似不经意地说道：“被人活活打死是意外？”

“他是被一些混社会的人打死的……但是这和马天魏没有关系。”林小娇瓮声瓮气地说道。

宋楠问道：“如果和马天魏没有关系的话，你又为什么会帮你的舅舅一起谋害死者呢？”

林小娇捏了捏手，她的手心潮湿，全是汗液，“因为他是我舅舅，而且我也没那么喜欢马天魏。”她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紧张。

这句话，林小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过几遍了。

“不对。”宋楠敲了敲桌面，“真正的原因是林傲是被你的爱人害死的。我们联系到了多年前的小混混，你猜他现在在哪里？”

林小娇下意识说道：“在哪？”

“他一年前杀了人，被抓了，现在还在牢里，无期徒刑。”宋楠眯着眼观察林小娇的反应，“他承认了他当年受到死者的贿赂，将林傲活活打死。”

林小娇的瞳孔放大，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狂喜之情随之涌上心头，使她止不住地颤抖。

宋楠相信，若不是因为她在，林小娇一定会欣喜若狂地大笑，然后大喊几句“活该”。

就在宋楠准备继续趁热打铁的时候，林小娇突然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是我杀了马天魏这个狗东西。”

“什么？”

宋楠虽然隐约有意识说是林小娇杀害了马天魏，但她没有想到林小娇会这么快承认，她甚至连证物都没来得及摆出来。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姜望走了进来，恰好听见林小娇的话，有些懵逼。

林小娇像是没有看见姜望似的，自顾自地讲了起来，“我9岁的时候，哥哥18。他和马天魏是好朋友，哥哥是真心对待马天魏的。马天魏被混混欺负，哥哥为了保护他而死。哥哥死后，原本就体弱的妈妈伤心欲绝，发了病，没有挺过去。爸爸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工作也丢了，整个家都垮了。”她低着头，“我去找了马天魏，那时候，我只是希望他可以帮帮我，毕竟哥哥是因为他而死。结果我却看见他和几个人待在一起，还听见他们的对话，这才知道，我哥哥是被谋杀的。而你们这些警察，抓到的，不过是那群混混的替罪羊。”

宋楠神色微怔，“你……”

“那个混混是叫李恩对吧？”

伴随着宋楠的点头，林小娇忽然大笑起来，一副癫狂的模样，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最后一个”。

“什么最后一个？”

宋楠被林小娇的所作所为打了个猝不及防，这一切都与她设想的不同，完全脱离了她的手掌心，往着无法预知的方向发展。

她意识到，真相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宋楠想起宋俞醒将照片递给她的时候，那么坚定地告诉她：“没有这么简单。”

“当时和马天魏一起聊天的混混有四个，”林小娇伸出一只手，掌心朝着宋楠，然后猛的放下了四根手指，“已经被我杀了四个，”她又放下了最后一根手指，就好像放下了心头上最后一块沉重肮脏的大石头，“现在，最后一个也在牢里了，无期徒刑……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你还杀了别人？”姜望忽的想起这两年确实陆陆续续死过三个人，而且都是混过黑社会的，“可是那几个人不是都抓到凶手了？”

“那可不是凶手，他们也是一群可怜的替罪羔羊罢了。”

“你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去找什么……”

林小娇打断了姜望的话，“当然不是我，是马天魏找的。”

在宋楠和姜望惊愕的眼神下，林小娇笑得花枝乱颤，眼中的滔天恨意却仿佛要溢出来似的，“七年前的脸，马天魏怎么可能记得清楚呢？而且啊，他多少爱我，愿意为了我做一切事情，甚至从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你们知道吗？马天魏死的时候，还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告诉他，像他这种人，根本不配让我提到哥哥的名字。”

林小娇的笑容慢慢平静，变成一个小小的微笑，绽放在脸上。

”林傲，他是我的火炬，

既然火灭了，我就只能让水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