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诱」

第15章 弃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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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弃秋【修】

这样的秋像是被上天啐到人间的弃儿一般孤立无援。

秋意无比浓重,绵绵秋雨浸淫着整个坚硬城市的暗廖,斜斜密密的细蒙水网笼罩天地,冷冷清清。

巍峨耸立的冷色调希卓总部大楼像是俯瞰苍生一般屹立与钢筋铁塔之间,傲慢而冷漠。

而楼顶层,同样冷色气质的男人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不动声色地看着昏黄蒙蒙的天空,雨打在晶亮的玻璃上发出单调乏味的轻响,透过雨水整个世界都是扭曲畸形的,像极了乞丐悲戚哭泣的脸。

窄口的水晶杯内琥珀色的**随着他漫不经心地晃动而荡漾起叠叠波澜。

他的办公桌上是一打资料。

厚厚的白纸堆砌在那里,像是一座攻陷不了的堡垒。

他只看了第一页。

仅仅一页便足以让他身心具如淬了冰一般凉。

Adrian,中文名,游夜,曾在巴黎美院就读,后因故辍学只身到日本发展。

而这个男人,此刻近在咫尺,大街小巷贴满了他的海报,到处都是为他发狂的女人。

是的,发狂,沈浩希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家里就有一个最疯狂的女人,他怎么会不知道。

沈浩希觉得Adrian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如黑色鬼魅般盘旋在整个城市上空,所有人都中了盅,把他像神一般顶礼膜拜。

水晶杯冰凉的触感贴服在唇上,沈浩希轻轻一抬手腕,火辣的**霎时一干二净。

他不过是一个歌手。

沈浩希如此安慰自己,转而又觉得可笑,他这是在干什么,恐惧,嫉妒,不安。

她不过是一个疯子。

沈浩希闭上眼睛,可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她的面容,面如白雪,唇如粉樱,以及她,纯净妖娆的身体,那块只有他到访过的繁盛领地,像是古老的咒语一般死死困住他。

该死,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

他一向是一个掌控者,毫无悬念的赢家,被追捧方,他如鱼得水地享受于红男绿女之间,声色犬马之中,看惯了风月场的声色糜烂,见多了烟行媚骨的女人投怀送抱,他允许自己放浪形骸,却不允许自己色令智昏。他知道有些东西越是远离越是会不受控制地渴望,放纵并不代表沉沦,不想俯身其下便不如置身其中,成为一个娴熟的玩家,女人对他来说,从来都是用来考验自己的道具,他可以轻易掌控她们的感官意识,即使实在身体不受控制的时

刻,他依然是一个清醒的看客。

肉欲和食欲是一切贪婪的源头,是人的罪恶之源,想要完全控制自己,必须自如控制这两个。对于肉欲,他选择放纵,对于食欲,他选择禁抑。

他一直沿用古老而有效的斋戒方法,每日只有早餐,早餐只有蔬菜,并且没有主食,午餐和晚餐省略,实在饿了可以吃生的蔬菜,这样的方法让他头脑清醒。

他必须清醒,当年他选择抽身而退是为了脱离家族中的明争暗斗,沈浩然并非表面上那般颓靡懒惰而又喜爱惹事生非,他清楚,他相信老爷子也清楚,沈浩然是沈家毫无疑问的准东宫太子,他做牛做马都是替他人铺路,他的存在只不过是沈豁用来压制沈浩然的工具,老爷子是在告诉那个暗地里狠辣而又不可一世的男人,他还嫩的很,沈家当家的依然是沈老。

沈浩然厌恶他,他便知趣而退,一个人的生活艰难,却足以安全下来,而商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又让他陷入另一个漩涡当中,他乐于周旋,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他可以抵达最顶层,像现在一般俯视芸芸众生。

残缺冰冷的婚姻,压力巨大的事业,庞大复杂的家族内斗,他疲惫不堪,而此时夏流年就这样趁虚而入,就像是给一个痛苦至极的人强行注射一剂吗啡,让他被迫承受巅峰的巨大快感,然后从此再也戒不掉。

沈浩希再次扫了一眼桌上惨白的纸张,它们如同流产的弃妇的脸一般苍白着狰狞相向,游夜。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不小心踩入云端飘飘欲仙的路人,此刻望着脚下的一片空虚胆战心惊地恐惧着,下一秒,或许仅仅就在下一秒,他就会坠落进一片虚无之中。

他清楚地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并不精细的赝品,一个心甘情愿的仿冒品,一个蹩脚的扮演者,一个把自己赔进去的愚蠢商人!

他跟她之间没有任何回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重复过去,她眼中有的只有游夜一个人,她甚至不知道有沈浩希这么一个人。

他曾庆幸他像游夜,他曾庆幸她不会了解他,现在他恨不得一切,所有一切都不曾开始。

那么他就不用面对现在这种状况,真品近在眼前,与他在同一个城市中,他被摆在一个青黄不接的尴尬岔口,进退两难,就像一个被现场抓住的小偷一般狼狈不堪。

去他该死的感情,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而已,她有何德何能值得天之骄子般的沈浩希郁郁寡欢,即使她发现了又怎样,即使她放弃他投奔游夜的怀抱又怎样,他沈浩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那个疯子算什么,嗯?

她是美,但是她又能比别人美多少,她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又不是天仙。

所谓心动不过是看惯了妖艳魅惑的蚀骨,反而对清淡的口味更加钟意。

仅此而已。

沈浩希是有名的千杯不醉,而此刻他只不过喝了几杯就开始觉得头昏脑胀,天旋地转,走路都觉得脚下软绵绵。

原来醉了可以如此痛快,醉了好,再醉一点怎样。

尹清已经很久不用去盯着夏流年了,因为她现在每天所做的事情正常的很,严格的作息时间,规律的饮食,照料铃兰,在书房看书,有时也拿起笔画画,但并不再是那些阴郁压抑的线条,虽然她依旧不同她说话,但尹清可以听她平静地在电话里滔滔不绝。

时针指向十二,夏流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他今晚应该会回来的,把被子拥紧在怀里,浅淡唇色的嘴角带着甜蜜的弧度上扬,深深吸气,屋子里好像还残留他的味道,那么让人安心。

夏流年望着天花板好久仍然十分兴奋,最后习惯性地摸起手机,然后飞快地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漫长的等待音。

无人接听。

婉眉轻蹙,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心脏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杂乱无章地跳着,一下比一下仓皇。

这样长期依赖通话会上瘾,此刻的夏流年就像一个犯了毒瘾的人。

颤抖着指尖反复拨打,反复无人接听,夏流年像一个强迫症患者一般一遍一遍地重复,不厌其烦。

然后电话接通了,那一瞬间夏流年没反应过来一般愣住,继而是一阵久旱逢甘霖般的狂喜,下一秒她听到电话彼端嘈杂的音乐以及各种调笑娇嗔,糜烂仿佛能透过电话彼端穿透一切阻碍重重地刺在人的耳膜上,抹杀所有感官的辨别能力,只剩下听觉,一下一下尖锐地刺痛着。

天堂摔到地狱有多痛,多痛。

而此刻的沈浩希醉得一塌糊涂,俊美的侧脸上落寞的神情让女人不停地想要贴身过来,刺鼻的酒气缭绕其间,刺激着一触即发的欲念。

“浩希,电话一直响,这么晚了会不会有什么急事?”女人扭着杨柳细腰若即若离地贴近滚热的胸膛,柔荑小手不安分地到处摸着。

沈浩希被她撩拨得一阵燥热,含混不清地说:“不管,有什么急事都不管。”说着轻轻用手一勾把女人按在身上,然后拿着她的手缓缓向下:“这里等不及了。”女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解开所有阻碍的衣物握住昂扬的器官,缓缓动着,沈浩希习惯性地闭上眼睛,眼中浮现的是那让他意乱神迷的,想到又是夏流年,沈浩希厌恶地睁开眼睛把坐在身上的女人狠狠地按下去,引得她一声声**的尖叫。

电话彼端的夏流年尽数听进去,一清二楚,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不是一个聋子。

女人在越堆越高的快感中秒了一眼手机,发现显示夏流年的名字:“浩希,你要完了,刚才的电话是你老婆打来的,你回家怎么交代?”沈浩希在酒精和的双重纠缠下并不想思考太多,想到夏流年又是一阵烦闷,本能地回答着:“夏流年算个屁!我才不爱她。她爱怎样怎样。她能怎样。大不了她跟我离婚啊。我又不是游夜,我才不去爱她那种傻女人。没有她我倒乐得自由。跟她无聊透了,她哪有你这么懂得取悦我。……我那么多女人,哪个都比她强。……要不是她父亲硬要把她嫁给我,我才不去理她。……宝贝儿,快一点,你这样,会要了我的命的。”接着又是一阵女人的尖笑。

夏流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扣上电话的,她只记得那个熟悉的温柔的声音用十分鄙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女人的娇喘清晰无比地传过来,她自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我又不是游夜。

我才不去爱她那种傻女人。

夏流年觉得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所有信仰瞬间分崩离析,世界好像盘古开荒之前的一片混沌,空无一物。

她觉得头顶有巨大的黑色污块瞬间皲裂崩塌,碎裂成块全部砸在她的身上,散发着让人恶心的恶臭,一点一滴毫不遗漏地全部渗进她的皮肤里,她只觉得自己很脏。

很脏很脏。

无比脏。

她好像一个想要毁尸灭迹的凶手一般把手机用力地往墙上摔,好像摔碎了一切就能成为泡沫破碎然后一切消失无踪,然后她冲进浴室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白嫩的皮肤在不顾一切的搓洗下开始泛红,娇细如玉的手指开始在水中泛起褶皱,可她依旧不想停止,她觉得水和身体一样沾满了污渍,像浸泡在阴沟里的白纸,已经变成面目全非的黑色纸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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