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高秋摇了摇头道:“不仅仅是性情,咱家本以为太后是经历变故所以才会发生那么大的改变,可后来发现,太后变得很奇怪,过去都是咱家在身边伺候她,她突然不让咱家伺候,就寝之时,也不让任何宫女太监伺候,伴随在她身边的只有一只白猫。”
“那白猫是何时出现的?”
安高秋道:“应当是陛下生病之后,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太后身边原来有两位宫女,那两位宫女都在陛下生病期间先后死了。”
“如何死的?”
安高秋道:“投湖自尽。”
秦浪道:“和太后有关吗?”
安高秋道:“不知,从那时开始咱家就悄悄留意太后的一举一动,观察她平时和什么人见面,在朝廷上倚重什么人。”
秦浪暗忖萧自容的政治手腕不弱,先逼迫吕步摇退出朝堂,而后又对李逸风先扬后抑,同时着手削弱太尉何当重的势力,一个女人当然无法独自完成这一系列的事情,开始的时候幕后的高人还如浮云遮月,可现在已经明朗了,桑竞天就是那个高人。
安高秋道:“太后对丞相非常倚重。”
“他们过去很好吗?”秦浪这句话包含着双重含义。
安高秋摇了摇头道:“咱家对此是非常清楚的,桑大人过去心中的太子人选是梁王,太后因此对桑大人极其反感,反倒是吕相一直支持皇上即位,太后一直以长辈之礼对待吕相。”
这些事情其实秦浪早就听说过,只是他也和多数人一样认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大概因为吕相想要控制萧自容,所以激起了她的反感,可现在安高秋提起此事,让秦浪重新考虑这其中的缘由。
秦浪道:“安公公究竟觉得这其中哪里不对?”
安高秋抿了抿嘴唇,压低声音道:“咱家怀疑太后是假的。”
秦浪内心剧震,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安高秋道:“两名宫女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为何无缘无故自尽,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自从她们死后,咱家在这宫中就活得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还有一件最为奇怪的事情,皇上乃太后亲生,他头脑虽然愚钝,但是过去对太后是极其依恋的,先皇驾崩之后,他们孤儿寡母本该更加亲近才对,可现实却是,皇上对太后明显排斥起来。”
秦浪心中暗忖,通常智力有缺陷的人很可能在其他方面会有别人不具备的专长,难道龙世祥真发现了萧自容身上不为人知的秘密?血脉亲情也是一种本能,如果龙世祥在这方面拥有特长,而萧自容如安高秋所说是个假太后,那么龙世祥在察觉到她并非是自己亲娘之后自然不会再依恋她亲近她。
安高秋道:“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那种发自内心的怜爱是任何时候都藏不住的,过去咱家可以在太后眼中看到,可后来突然消失了,甚至从她眼中看到了不耐烦和嫌弃。”
秦浪道:“皇上遇害一事上您知不知道什么内幕?”
安高秋道:“出事当晚咱家的确在永春园,可皇上当时在听涛苑,这段时间太后都请了陆先生为他治病。”
“陆星桥?”
安高秋点了点头。
秦浪沉默下去,陆星桥就是个冒牌货,现在根据安高秋的话,感觉太后萧自容也有冒牌货的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想冒充一个人,一是通过变身,二是通过甲障,但是后者的可能性应该不大,自己拥有深冥,对披着甲障的傀儡可以轻易做出识别,难道萧自容和陆星桥的变身术高明到了这种地步?
安高秋道:“秦先生务必小心,只要您和长公主同心协力,不愁奸佞不除。”
秦浪道:“长公主的母亲白皇后究竟是何人所害?”
安高秋低声道:“太后。”
秦浪点了点头,此事让他感觉到越发不可思议了,萧自容害死了白玉宫的母亲,白玉宫心中将她视为杀母仇人,萧自容却可以放下心结将白玉宫迎回雍都,现在又亲手捧她登上皇位?难道是良心发现?根本不可能,萧自容就不怕养虎为患?等白玉宫羽翼丰满之际,会找她讨还血债?
能够解释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认为白玉宫掌握了阴阳无极图的秘密,等到她从白玉宫手中得到了阴阳无极图然后再对她下手,可这样的理由好像还不够充分。
秦浪想起了陈薇羽,皇室之中最失落的恐怕就是她了,她嫁入皇宫成为皇后,这个皇后有名无实,不仅仅在婚姻上,而且在权力上,真正的后宫之主一直都是萧自容,想起在御书房发生的旖旎浪漫,秦浪不由得为她感到担心,换成过去他断然是不敢轻易询问皇后的事情,可现在和安高秋已经聊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自然不用有什么顾忌,低声道:“皇后她还好吗?”
安高秋道:“皇后娘娘可不太好,按理说应当去给皇上守灵,太后却不许她去,还说皇后是个不祥之人。”他擅长察言观色,也知道秦浪和陈薇羽之间的渊源,低声道:“你想见她?”
秦浪道:“知道她平安就好。”
安高秋道:“咱家会安排。”
秦浪跟他对望了一眼,安高秋厉害啊,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得亏宫里有这样一位老友,不然还真不好办。
安高秋道:“该动笔了,别忘了太后的吩咐。”
三天三夜,对秦浪来说时间不要太充裕,他利用魂力拓印完成了一套海贼王,一套蜡笔小新,一套机器猫,有这三套书做伴,小皇帝黄泉路上应该也不寂寞,当老师的也只能为学生做到这里了。
安高秋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安排陈薇羽过来了,秦浪本来还担心有人说闲话,可陈薇羽这次是太后让她来得,查看秦浪这边的进度如何,负责将秦浪完成的作品装订成册。
陈薇羽身边自然有宫女相伴,可到了院子里就被安高秋给挡在了外面。
陈薇羽跟随安高秋进了御书房,秦浪身边摆着一摞摞的画稿。
安高秋道:“皇后娘娘看看可还满意吗?奴才去外面等着。”
御书房也不关门,他去院门处守着。
陈薇羽一身黑衣,映衬得肌肤如初雪一般白嫩,在秦浪心中生出一种刚煮熟拨开鸡蛋的质感,有种上去摸一摸,啃一口的冲动,陈薇羽望着他一言不发。
秦浪缓步走了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抓住陈薇羽的手臂,轻轻一拉将她拥入怀中,陈薇羽趴在他的怀里,多日以来的委屈终于在瞬间决堤,泪水狂涌而出,又不敢出声,在秦浪的怀中战栗。
秦浪抱紧了她,附在她耳边劝慰道:“不用怕,万事有我。”
陈薇羽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以来两人虽然也单独见过面,每次都是她主动,今天还是秦浪头一次表现出如此主动,证明自己在他心中是有位置的,陈薇羽整理了一下情绪,柔声道:“柳细细不可能做那种事。”
秦浪道:“事已至此,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只是你以后在宫中的处境恐怕……”嫁入宫中,就永远是皇宫中人,按照大雍皇室的规矩,就算小皇帝已死,陈薇羽也不可能改嫁,也无法离开皇宫,这种状况通常的处理方式有三种,一是老老实实在皇宫中守寡,二是选择出家,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三是最为残忍的一种,那就是殉葬。
陈薇羽之所以没有被安排殉葬,和她父亲的地位有关。
陈薇羽道:“我暂时没有考虑以后的事情,还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浪道:“长公主登基之后,我会想办法将你解救出来。”
陈薇羽抿了抿樱唇,其实就算秦浪对她不闻不问她也能够接受,毕竟从她入宫起悲惨的命运就已经注定,秦浪能有这句话,她已经知足了,柔声道:“你不用管我,现在你自身的处境也不妙,能救你的只有长公主。”想起自己今生今世都无法和秦浪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又不禁潸然泪下。
秦浪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怜爱,低头逐一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最后停留在她的樱唇之上,一经触及顿时勾起了天雷地火,陈薇羽抱紧他道:“抱紧我……”
老太监安高秋在院子里守了半个多时辰,心中也不由得忐忑起来,这么久的时间,这年轻男女干柴烈火保不齐弄出什么事情,陈薇羽毕竟是皇后的身份,若是惹出大麻烦,只怕不妙,安高秋想去提醒又不方便进去,正准备咳嗽一声的时候,看到陈薇羽从御书房里面出来了。
恭敬行礼道:“皇后吉祥!”
陈薇羽点了点头,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未来得及消失的媚色,两颊红云未褪,她担心被安高秋看出破绽,快步走了,走了两步脚步却慢了下来,背着安高秋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安公公,明天哀家再过来取剩下的部分。”
安高秋道:“是!”从陈薇羽的步态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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