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阵法变迁,我一下子抢过了刘子宁的主位,桃木剑一竖,引动法诀,脚下踏了个离火位。我这一动,各方位弟子随即跟着施展相应法诀,就听泼剌一声响,玉璧之中的泉水被气浪激荡而起,水花四溅。
上空乱舞的黑丝被气浪激荡,似被狂风掠过,纷纷朝后倒飞而去。我跟着变诀,持剑横平,手中法印连结,其余七人依序各捏剑诀,再度从离位荡出一股气浪。这下子,接连发动两仪阵的攻势,依着乾、兑、离、震等等方位,陆续生发,就将白脸魔那邪门法术给压制了下去。
只是一轮攻势之后,却依旧还是个相持的局面。我心中有些焦躁,只觉得很是有些不对,我身在两仪阵中,清晰地感觉到这阵法暗合阴阳生化,绝不止眼前这点威力,但每每使出,却是总感觉欠缺了点什么。
眼见其余七名弟子脸色泛青,强行发动几轮攻势之后,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心中不免焦躁,正要再把阵法再从头推演一遍,就听一人和声道:“物缺则盈,物满则移。”
我听得心中一震,见那说话之人端坐在地上,是清微派的四名长辈之一,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我被那明亮的目光一扫,只觉得心中微颤,似乎捉摸到了什么,一转眼,看到玉璧之中的水波荡漾开去,激起层层涟漪。
猛地就想到了这两仪阵中的一句话,物缺则盈,物满则移,莫如抱残守缺。心中登时似有所得,微微吁出一口气,将阴阳瓶急速远转起来,朝外扩张而去。
手引剑诀,走了个艮离位,其余七名弟子紧跟着变招。我凝神敛气,细细地感知阵中气机变化,心念一动,立时舍了震位,从阵中脱出,一脚踏在玉璧的最中心,桃木剑一挑,依旧走了个艮离位。这样,把人合围的圆阵就缺了一角,而是移到了阵中心。
我此时离了震位,两仪阵八位缺一,却是丝毫不乱。我连捏法诀,桃木剑斜斜一引,登时听到泼剌一声响,脚下泉水为无形之力牵引,飞快地旋转起来,水光迸现,转瞬间凝成一个八卦图形。
摒除杂念,念随心动,引剑往正东离位一指,剑尖一挑,随即一团清泉飞出,凝成一个震三离火卦,朝着空中升去。
一触到那些个黑线,水光立即转为火光,四象生八卦,八卦出离火,瞬间引得半空火光漫天,将一干黑线焚得干干净净。
我见状,剑指东北震位,其余弟子紧跟着变阵,剑尖一挑,水八卦之中立即凝出一个巽风雷震卦,直朝那白脸魔飞去。
只听轰隆隆一阵雷鸣,石壁之上雷火交加,不多时一道白影从石壁之上飞落下来,直朝洞外掠去,速度奇快无比。
我从水中掠出,抢到门口,运转胎息经,握剑在手,朝他当头就劈了下去。那白脸魔一张脸皮猛地浮现一层青气,身形诡异地在扭了一扭,就避了开去,这一剑只削下他一截衣角,转眼就没了他的人影。
我也没去追,这妖人的法术极端古怪,要不是刚才仗着两仪阵伤了他,还真拿他没办法。转过去一瞧,就见刘子宁等七名弟子早已是支撑不住,此时阵法一散,立即纷纷瘫倒在地。卢霞等剩下的弟子正上前照看。
陈琳和许观主则是上前,扶住刚才那位出言提点的道人。
我提了剑走过去,这才知道,这道人就是清微派这一代的掌教,丘少微。这位丘掌教身形瘦削,眉目清秀,只是唇上留了两撇胡须,温文尔雅,朝我微笑颔首。
我正要上前拜见,就听一人道:“原来你就是陆景。”声音透亮,十分爽朗。我转眼一瞧,就见是个长相十分英俊的中年人,身着白衣,虽然脸色发暗,精神萎靡,但是说话时嘴角一勾,蕴起笑意,气度非凡,极为潇洒。
陈琳道:“这是我元初师伯。”
我连忙与两位长辈见了礼。目光一转,瞧见另外两名中年女子还未醒来。四人都是形容枯槁,头发白了一半,这几人都是方当盛年,又是修道有成之士,显然极不寻常,迟疑地道:“几位师叔伯,你们这是”
那元初瞧了丘掌教一眼,又瞧了瞧两位师妹,突然放声笑道:“你们这三人,可是突然间老了不少。”
那位丘掌教微微一笑,道:“你也逃不了。”元初朝玉璧那边挪了挪身子,在水中照了照,摇了摇头,笑道:“果然,我也是老了。”脸上却是瞧不出半分悲意。
刘子宁等一干弟子围了过来,瞧着四人苍老的模样,都是双目通红,有几个年轻的弟子已经开始啜泣。
元初摆了摆手,笑道:“这次都怪我们几个大意,被那贼子捡了便宜。嘿嘿,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你们哭什么哭?”神情自若,洒脱之极。
那位丘掌教微微摇头,笑道:“咱们几个在清微宫窝得久了,都快忘了这人心鬼蜮,也是活该我们有今日。你们这些年轻后辈,可要引以为戒。”
我见两人遭逢剧变,依旧谈笑自若,毫不挂怀,不禁大为心折。没想到这道门中还有这样的人物,倒让我一时间对道门颇有改观。
只见一个小姑娘奔了过来,一双小手抓住元初的胳膊,哭道:“师父,你们是怎么了?”这姑娘头发短了一大截,参差不齐的,正是那个小师妹。年纪轻轻的,原来还是这元初的徒弟。
那元初在那小姑娘的脑袋上拍了一拍,往她的头发瞅了一眼,笑道:“徒儿,你这头发怎么成了狗尾巴了?”
那小师妹抹着眼泪,嗔道:“师父,都什么时候你还笑话我!”
那元初呵呵笑了一阵,冲我瞧了一眼,道:“小陆景,我总算是见到你了。你这小子的确是不错!”
我听得有些糊涂,只听那丘掌教笑道:“之前听秋吟他们说起过你几次,他就对你极感兴趣,一直说要见一见你,这回倒是如愿以偿了。”
我心中颇有些诧异,没想到我还能被这两位清微派的大佬关注。见两人虽然情志开朗,但是气色极为不好,不由得担心,上前给二人探了探脉,又仔细查看了一番。
那元初笑道:“听说你的医术也不错。”
我就说:“跟死人打交道得多了,就有了些心得。”那元初哈哈大笑。
我给两人验看之后,又去给另两位仍然闭目未醒的中年女子查看了一番,心情不免沉重。这四人虽然性命是无忧,但是身体衰竭厉害,就算调养得当,这寿数怕是也要折了一大半。
那元初笑道:“小陆景,你也不必看了。我们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那贼子趁我们不备,用邪术吸了我们四人的精血,已经是不可逆转的。能保住这条命,已经是万幸。师兄,你说对不对?”
那位丘掌教笑道:“算是咱们赚得大了。”
我见二人相互说笑,毫无悲意,不禁也为他们所感染,跟着精神一振,转头去给几名受了重伤的清微弟子做了些处理,用毫针定了气脉。这时候我才发现了刘子安,之前被清微弟子护在一旁,就没注意到。上前查看了一番,发现他身子僵硬冰冷,但是气息还在,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其余几名受伤稍轻的弟子,忙里忙外,回去明月观里,弄了些米粥和食物过来,服侍丘掌教和元初两人吃了一些。
两人喝下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脸上倒是有了几分血色,精神也更好了一些。这一番下来,我也是心力交瘁,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卢霞拿了馒头过来,我也吃了两个。过了片刻,静怡和娴心两位师叔也清醒了过来,一干弟子忙上前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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