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两男两女,此时都在不声不响地忙自己的事。他只有等手机短信,林晓红把信息传递给他,他好根据情况作出下一步行动的决定。
一直等到下午三钟,林晓红才给他发来短信:有动静,他暴怒,注意!
陈智深看后,立刻删除,知道严旭升已经收到了他的信。但暴怒,这两个字却让他猜想不止,他是把信撕了,还是拍桌骂娘?他会如何对待呢?是报案,还是准备给钱?
下班以后,林晓红又给他发来一条短信:有事,请速回电。
他马上给她打过去:“什么事?”
林晓红说:“那个姓颜的副行长要单独请我吃饭,我已经赶过去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呃,你到八点半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记住,不要忘了。这样,我才说有急事,脱身出来。”
“好的。”陈智深真想陪她一起去,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憋住了没有说这个话。
“另外,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我看见公司现金会计急匆匆到严旭升的办公室里去。”林晓红喜孜孜地说,“我估计,可能是严旭升让她取现金。因为严旭升暴怒地吼了几声后,就平静了下来。他可能考虑化钱消灾,化些小钱,息事宁人。真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希望了。”
“哦。”陈智深也有些欣喜,“那星期天,我就采取行动。喂,他怎么个暴怒法?你告诉我,我要判断一下他的想法和态度。”
林晓红说:“大约下午两多钟的时候,严旭升来上班。他开门进去不久,办公室负责信件收发工作的副主任走过去,给他送几封信。大约是看了你的信,他突然大叫一声,就骂骂咧咧起来。然后,我听见他给马小宝打电话,你在哪里?给我立刻赶回来。妈的,出事了。都是你的问题,回来再说。后来,就没有声音了。又过了一会,现金会计就从财会室出来,向董事长室走去。”
陈智深听后说:“说明他没有报案,那他真的想化钱消灾吗?”
林晓红的感觉很好:“我想是的,五十万,对他来说,算什么钱啊?而要是这事给他捅出去,损失可就大了。但智深,你要想想周到,不要出什么事,啊?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嗯,我知道了。”陈智深挂了电话,跃跃欲试起来。
星期天一早,他就乘车往那个镇赶。到了同学那里,他们先去实地察看地形,经过反复观察,然后象研究作战方案一样,两人进行了认真的讨论,最后确定了一个进退自如的送钱地点和行动方案。
根据严旭升的性格和为人,陈智深认为,他是不太可能就乖乖地交钱,息事宁人的,但他到底会采取什么办法,他还吃不准。所以,他想了多种方案。
时间,放在天黑以后的七点钟到七点半,让他们认不出人。地点,是人民路七号桥的桥下。桥两边都是成片的农民居住区,一旦发生意外,便于逃跑。
方案确定以后,陈智深就拿出一张纸和笔,写了一个电话内容,交给周卫星说:“等会,你就照着这上边的内容说。不要紧张,说话要慢,语气要冷峻,象真的小流氓一样。”
于是,他们就出去,到另外一个镇上去给严旭升打电话。他们从公交车上下来,到一条街上,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等旁边没人时,陈智深对周卫星下达命令说:“打吧,要沉着。”
周卫星拿起电话,拨严旭升的手机号码。看得出,他有些紧张,拿话筒的手有些发抖。通了,周卫星的声音有些颤抖:“喂,你是严旭升吗?”
陈智深站在一旁,拼命给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紧张,语气要低沉,冷酷。周卫星这才看着那张纸上的字,压低声,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那个,给你寄信的人。钱,你准备好了没有?请你今天晚上,七点到七半,把钱送到。具体什么地点,到时,我会提前半个小时,打电话告诉你的。如果你在这个时间里,不送过来,或者耍什么花招,我马上就把两张复印件,寄到有关部门去。”
“喂 喂,你是谁?”严旭升在电话里大声追问。
陈智深伸手“啪”地按断了电话。
他们前脚刚走,那个公用电话就响了起来,里面的阿姨拿起来接听:“我们这里是公用电话。什么地方?里巷路啊。”
做好准备工作 ,他们才去一个小饭店里喝酒,陈智深请客。
他心里有些发虚,所以要借酒壮胆。他举杯对周卫星说:“我总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也有很大的危险。唉,要不是为了她,也为了教训一下这个家伙,打死我,我也不会干这样的事。”
周卫星说:“其实,我们都是循规蹈矩的老实人。但愿不要出什么事,说不定你跟那个美女,还真的有缘呢。”
陈智深却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周卫星,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不管是被打伤,还是被抓走,你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家里人。这是不光彩的,我怕丢脸。”
喝到六点,他们就付了钱,出来往回赶。陈智深问周卫星借了一身修车时穿的沾满油污的衣服,一双黄跑鞋,穿上。又带了一个白口罩,到那个预先看好的路边小楼里察看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才出去,到离这里三站路远的一个公用电话亭去打电话。
等到六点半,陈智深对周卫星说:“给他打吧。”
周卫星就拉起电话,拨过去,照着陈智深给他写好的字念起来:“严旭升,你到了没有?好,那你在七点到七点半之间,把钱送到人民路七号桥,路东那边的桥下。要是你耍滑头,就等着更大的损失吧。”
说完挂断电话,出来往七号桥路边的那幢小楼赶。到那里正好是七点钟,他们走进黑洞洞的楼里,走上三楼,隐在楼梯口后窗的边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借助外面昏黄的路灯,能够看清桥头附近的情况。因为楼梯上没有灯光,所以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陈智深一眼不眨地注视着桥头那边的情况,看有没有人往桥下走去。
西北风越来越大,把路边的树吹得东倒西歪地摇摆。路上的行人不多,但车辆来来往往,一辆接一辆地遮档着他的视线。
陈智深密切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留心着桥头周围的可疑人员和异常情况。他的神经绷得很紧。这件事的成败,对他来说,关系实在是太重大了。要是事情财露,不管是被警察抓住,还是被小流氓打伤,都将影响到他与林晓红的关系,甚至他一生的命运。
终于,他看见一个人东张西望地走进了他的视线。他手里拎着一只沉甸甸的纸袋子,慢慢朝七号桥东边这面的桥下走去。
走到桥坡处,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走。
果真有人来送钱了!
陈智深激动起来。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甚至觉得已经抓住了林晓红的手。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这个人走到桥下去了。一会儿出来,手里空空的,没有了纸袋。
他似乎有意做给他们看似的,伸出两手,在空中扬了扬,才朝来的方向走去。一会儿,就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外面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车辆依然那样来去匆匆地开着,行人也在各自走着自己的路。
桥底下的情景他们看过,是个半弧形的空洞,人迹罕至。河面上有船只经过,但晚上是看不见岸上东西的。地上杂草丛生,粪便遍地,脏不忍睹。所以,那袋钱放在那里,在短时间内,是不会被人拿走的。
周卫星也看到了这个情景,有些兴奋地说:“这个人已经走了,你可以出去拿钱了。”
陈智深很沉着,他要再等等,看有没有人在周围埋伏。现在是七点二十一分,起码得等半个小时以上,再行动。
陈智深的眼睛一直看着桥边的情况,看有没有人走下去。只要没有人下去,那袋钱就不会飞掉。他很有耐心,等到八点,也不出去。
周卫星催他说:“应该没有人埋伏,你怕的话,我帮你出去拿吧。”
陈智深不吱声。沉不住气,就会出事。
“我不多要你钱,就一万。”周卫星比他还要迫切。
陈智深敏锐地说:“你不要急,我感觉有些不正常。”
周卫星不解:“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
“凭感觉。”陈智深说,“还有,刚才那个人的动作有些奇怪,他的手好象不只是做给我们看的。”
“哦,我感觉不出来。”周卫星参谋说,“我觉得是正常的,他的意思是说,我把钱放这儿了,你们去拿吧。”
陈智深说:“你想得太天真了。他的意思,很可能是对另外的人说,钱放在这儿了,你们盯紧点。”
陈智深耐着性子一直等到八点半,才对周卫星说:“我出去试一下,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要出来,然后回家等我。”
陈智深戴上口罩,走下楼梯,转到后边那条路上,谨慎地朝四周看了一眼。他见没人注意他,才转身朝桥坡处走去。
这时,他全身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象一台灵敏的仪器,感应着周围的反映。他忽然感觉气氛不对,所以在向桥下走去的时候,蓦地回头看了一眼。
真的发现身后十米左右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两个平顶头小伙子,慢慢向他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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