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大学里就碰到过。”林晓红也很坦率地说,“大学里,追我的男生很多,可我一个也没看上眼。”
陈智深笑了:“你要求太高了吧?一个也看不上,是不是都嫌他们穷啊?”
林晓红承认说:“是,但也不全是。”
陈智深最想听她对贫富问题的看法,尤其想知道她对穷富两种人的态度,就追问:“怎么说呢?”
林晓红垂下眼眼,稍微想了想,才闪动着长长的睫毛,不紧不慢地说:“穷,确实是很可怕的。我们中国人以前穷怕了,所以现在特别怕穷。怕穷,就会厌穷,避穷,就会爱富,趋富,这是一种正常的心态,也是一种正常的行为。”
陈智深静静地听着。
林晓红继续说:“所以,现在一些女孩宁做富人的二奶,也不做穷人的新娘。因为女孩子要创造财富不容易,就只得利用自己的天然条件,去换取财富,或者去追求幸福。但我认为,最可怕的不是穷,而是不思进取,虚度年华。”
陈智深几乎屏住了呼吸。
林晓红成熟的话语,跟她稚嫩的外表反差很大:“一些男生只知道怨天尤人,沉迷于虚幻的世界,不敢面对现实,缺乏远大志向,也没有男儿本性。哼,这种人,我最看不惯了。谁生出来就是富翁啊?即便是富翁,不努力,不创新,也会坐吃山空,会被时代淘汰的。”
陈智深听着她这一席话,对她刮目相看起来:“原来你的思想,也是很积极的嘛。”
林晓红反问:“那你原来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陈智深不好意思地搔着头发,讷讷地说:“没有,我是随便说的。”
林晓红没有追问,而是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所以真正有眼光的人,不应只盯那些绩优股,而应该寻找和发现潜力股。”
陈智深好激动。她认为我是潜力股,也就是说,她不嫌我穷,愿意跟我谈恋爱。他的心再次急跳起来,但他还有些吃不准,就迫不及待地问:“那我是,什么股呢?”
林晓红的脸又红了一下:“还不明朗,我正在观望,还要看你的走势哦。”
陈智深心里一紧:“哦,你对股票还蛮精的嘛。”
林晓红沉默了一下,充满自信地说:“我看人的目光,也是不差的。”
陈智深真是太激动了,脸胀得红红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没想到林晓红又问:“你是哪里人?”
“苏北人。”陈智深高兴地想,她问我是哪里人,是不是真的对我感兴趣?就问她,“你是哪里人呢?”
“安徽芜湖的。”林晓红说,“我也是农村的,家里也很穷。”
“哦。”陈智深感觉跟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心里却依然不太踏实,就试探说,“我们的家境,倒是比较接近的,只是我目前还不具备条件。”
“条件可以创造啊。”林晓红毫不含糊地说,“我觉得,一个人的素质和品行,要改变是很困难的,但财富是可以创造的。”
陈智深开心地笑了:“你跟当下社会上的一些女人,想法正好相反。现在社会上,越来越多的女人认为,一个人的思想素质是可以改造的,但财富是很难积聚的,所以她们宁嫁低素质的富者,也不谈高素质的穷人。”
“哼,这种女人,结婚以后会后悔的,然后就会闹离婚。”林晓红年纪虽小,婚恋观却非常超前,“我可以这样说,我国离婚率将会越来越高。你不信,就走着瞧吧。”
“是吗?”陈智深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掩饰着兴奋和激动。但他心里却还有一个疑惑没有消除,甚至越来越怀疑起来:是不是她失贞了,才这样急于找我的呢?要不,就是受了严旭升的指派,来试探和监督我的。
陈智深的脑子里还跳跃着这样一句问话:你跟严总到底是什么关系?正式的恋爱关系是不可能的,严总是有妻子和孩子的。如果他们不是暗中情人关系,而只是一般的工作关系,上下级关系,那我就应该主动一点,向她求爱,然后种用她,达到我的目的。
但他想来想去不敢问,更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于是,火车座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林晓红偏着头想了一会,才回过头来,正颜厉色地切入正题:“嗳,陈智深,我可是犹豫了好长时间,才主动来找你的。昨天,你也看到了,我不住地在过道里走来走去,就是在候你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机会。”
陈智深有些紧张地盯着她,不敢出声。
林晓红突然压低声说:“你知道严总为什么这么富有么?”
陈智深当然知道,是凭权这个字发起来的。可现在林晓红这样问他,他就装作不知道,想听听她的看法,就顺势问:“为什么?”
林晓红把两个臂肘优雅地撑在茶桌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有些神秘地说:“我是今年三月到他公司里来实习,然后留下来的。严董也只来了几个月,所以他以前的情况,我也不太知道。但这几个月的情况,我是亲眼看到的。真的没有想到,他赚钱竟是那么容易,你想像都想像不到的。他只坐在办公室里打打电话,然后出去请人吃吃饭,到娱乐场所陪客人玩玩女人,就能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地赚钱。我可以说,他一年到头,大部分的工作就是搞关系,送红包,陪人吃喝玩乐。”
陈智深惊讶地动了动身子,然后喝茶,静听。这种情况,他清楚得很,可他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很稚嫩的小女生,竟然看得那么准,也说得那么准确,这真的太出乎他的想像了。
林晓红却象一个老师,给一个学生讲课一样,绘声绘色地说:“对他来说,真的是天上掉下了馅饼。他根本用不着勤奋刻苦,也用不着勤俭节约,更不用精打细算。他不是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就是潇洒地出入于娱乐场所,不是在饭桌上谈笑风生,就是在KTV里逍遥自在。他象会变戏法一样,就在他的潇洒和快乐中,他账户上的财产却一直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增长着。”
陈智深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他真的越来越佩服这个小美女了,说得多好啊,严旭升的暴富,在我国不是个案,而是具有一定的典型意义。真的,这些年,我国有多少象严旭升这样的人啊,不是凭自己的努力,而是凭权力和机遇,关系和手段致富的啊!一些集团公司,其实是黑道与贪官掌控的,所以有人称它们为黑金帝国。
所以,他以前储存在头脑里的富翁形象,开始出现扭曲,有关勤劳致富的观念,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我举些例子来说吧。”林晓红见他如此惊讶,越说越来劲,“今年上半年,严总知道市里有一块一百五十多亩的地要拍卖,就开始给一个个关系人打电话。然后秘密出去活动,请客送礼塞红包,再就是在背后组织串拍活动。最后,他以每亩二百五十万元的低价竞拍成功。这块地他化了近四亿元,办理工程报建等手续又化了二三千万。现在,他让施工队垫资搞建设,所以他并没有拿出多少资金。工程刚刚开工,他就开始预售,每平米一万一千多元。总共建了二十万多平方米,这块地上的房产全部销售完,他可以赚十多个亿。当然,其中一半要送给方方面面的实权人物,他可以纯赚五六个亿。”
“我的天哪。”陈智深尽管知道这些情况,在当下的社会上很普遍,但听一个小美女说出来,他还是很感慨地说,“他们的钱就这么好赚!唉,我们这些打工者,辛辛苦苦地忙碌一年,也挣不到五万元钱。他只这样打打电话,陪人吃吃玩玩,就能赚几个亿,真是太不公平了。”
林晓红说:“我也觉得不公平,所以有时,在办公室里看着他那个得意的样,心里就很不是滋味。陈智深,你想过没有,关键是他赚的这些钱,还有送掉的钱,其实都是老百姓的呀。他通过这块地,这些房子,把老百姓辛辛苦苦积攒一生的钱,都收刮到他一个人,不,他们一些人的口袋里。”
“唉——”陈智深长叹一声说,“我就怕房价还要往上涨。这些开发商贪心不足,为了赚更多的钱,他们肯定会跟那些有权的人串通好,将房价不断地往上抬。那样,我们这些工薪阶层,还哪里能买得起房子?又要到猴年马月,才讨得起老婆啊?”
林晓红也愤愤不平地说,“而严总他们,钱却多得不知道怎么化,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你说,这公平吗?”
“这就是贫富差别啊,我们国家的贫富分化为什么越来越严重?这就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陈智深边说边想,正好趁机探问一下她,知道不知道这这方面的事,就说,“我听说,蒙丽公司开发的第一个房产项目,那块地是从另一个公司便宜转让过来的,光这个,他们就赚了好多钱。这个情况,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没来呢。”林晓红呆呆地说,“我光听说,他们还倒过地呢,可能是前面那个姓牛的总经理搞的,他们从一个公司手里便宜吃进,再转手加价卖出,就赚了好几千万呢。”
陈智深心里一紧:“哦,还有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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