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抽了口烟,两腮一瘪一鼓,吐着一口浓浓的烟圈说:“我倒有个不同的想法,自古以来,人们无不削尖了脑袋往官场上挤,都想挤进去,捞个一官半职,以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哪有有官不当,倒想去做一般老百姓的人?我的小丫头眼光不错,福气也好,跟着了一个当官的人,平时我们都为她高兴,为她骄傲。可是昨天,她突然哭回家,说你不想当官了,我们都吓了一跳,就过来看看,到底是何原因?有何道理?”
朱昌盛知道今天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对这些受传统官本位意识熏陶久了的人,你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所以他不想跟他们争辩,而是顺着他们的思路说话,先把他们打发走了再说。于是,他嘿嘿笑了笑说:“爸说得有道理,我其实不是不想当官,而是想当有用的官,做一个干实事的人。其它地方不行,回到自己老本行来,发挥自己的潜力,为国家多做点实事,有什么不好呢?”
老丈人说:“对对,只要还是当官,就好。当官就应该当好官,当老百姓喜欢的官。这一点,我倒要支持你。”
然后又说了一大通话,朱昌盛就拿出好酒热情招待他们。将他们安顿好,他下午去上班,继续写他的申请报告。写写又不写了,他心里痛苦地斗争着:要是市里真的不安排你当什么领导怎么办?真的把你削职为民你愿意吗?他想来想去,不是有些举棋不定。
晚上回去,他不再与妻子谈这件事,任她再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谈。但心里却一直在激烈地斗争着。睡下后,他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眨一眨地想着,怎么也合不上。当教师就当教师吧,从头开始,再谋发展,我朱昌盛就是要凭真本事东山再起,然后跟钮星星斗到底,比高低……
他想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在一天下午,一咬牙走进了郝书记的办公室。郝书记见他大白天不请自来,感到有些意外:“你好啊,朱部长,你肯定有什么事,否则是不会来的。”
“郝书记,你猜对了。”朱昌盛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郝书记,我不习惯现在这个工作,想回到教育系统去,哪怕做个一般教师也行。”
“嗯?”郝书记惊讶地看着他。
朱昌盛一脸认真地说:“郝书记,看在我们以前有过交情的份上,你就帮我这个忙,我考虑了好几天,思想上已经成熟了,不管到哪个学校都可以。当然,能安排我在哪个学校当个什么职务,譬如,校长或者副校长最好,我可以为教育事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郝书记打量着他,一时搞不清他是说的气话还是真话。“你,对这次调动还没有想通?”郝书记给他倒了一杯茶,亲切地在他身边坐下来说。
“你想用这种办法来表示你的不满,是不是?朱部长,我劝你还是想开点,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大丈夫应该能屈能伸嘛,我相信你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朱昌盛说:“郝书记,你理解错了。我真的不是跟你闹意气,我是想发挥自己的所长,为教育事业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真的,以前你帮过我好几次忙,我记着你的恩。你就再帮我一次吧,这个忙不难,你只要跟钮星星打个招呼,让他安排一下就行了。”
“你,这是真的?”郝书记疑惑地瞧着他,“不是心血**吧?”
朱昌盛做出十分诚恳的样子说:“我好歹也当过教育局的局长,这种能决定一个人命运的的大事,怎么能心血**呢?”
郝书记眯眼思考了一会,慢慢地说:“你再好好想想吧,如果真想回去,我可以给钮星星说说,但恐怕没有什么好位置了。”然后捧起茶杯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摇着头,笑笑说,“嘿嘿,你这个曾经的教育局局长,一下子倒了个,去做你原来部下的普通一兵,能适应吗?心理承受得了吗?”
他坚决地说:“我有这个心理准备,没问题。”
郝书记坐到自己的大办公桌后边,下着决心说:“那好吧,你既然如此坚决,我就帮你这个忙,可不能吃后悔药,啊?真下去了,再想上来就难了。到时你来跟我说,我可就帮不了你的忙了。”
朱昌盛从沙发里站起来,爽快地说:“放心,郝书记,我不会后悔的。你就给我办吧,最好快一点。”
郝书记问:“那你想到哪个学校去呢?”
朱昌盛说:“我想市北中学去,那里领导力量比较薄弱,我可以去做些事情。”
郝书记想了想说:“好吧,我帮你跟钮星星打个电话。”
“那就谢谢郝书记了。”朱昌盛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转身走到郝书记面前,压低声说,“郝书记,我想跟你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
“什么话?”郝书记警惕地望着他。
朱昌盛犹豫了一下才说:“有些方面,你也要注意一点。不要太相信钮星星,否则,你也会败在他手里的。”
“你,什么意思?“郝书记有些着慌,“你变得都让人不认识了。”
朱昌盛笑笑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听人说,你对胡思义的家属很关心。”他是听小施说的,小施说是无意间听施建军说的。
“你,你是听谁胡说八道的?”郝书记脸色顿变,一慌,手里端着的一只杯子“当”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朱昌盛吓了一跳,连忙讷讷地说:“我是听钮星星说的。郝书记,你不要看他表面上老实,其实心里很坏的。他不仅在在背后搞我的鬼,也在搞你的鬼,你知道吗?”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趁机向钮星星发起反击。
“什么?”郝书记果真吓得脸色大变,“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朱昌盛编造谎言说,“我本来不想说的,现在既然说了,我就索性告诉你吧。有一次,我亲自听见他跟教育局基建处处长施建军和秘书处处长丁桦等人,秘密商量,要从胡思义妻子身上找到突破口,把我们都整倒。”
郝书记一下子瘫坐在椅子里,呆了。朱昌盛看着他这个样子,知道他的话有了效果,心里感到说不出的舒服。
郝书记呆了好一会,才自言自语般地说:“嗯,我相信你说的话。他到我家里,反映过你的问题。”
“真的?”朱昌盛如遭雷击,呆在那里不动了。他许久才咬牙切齿地说:“郝书记,我不下去了,我要呆在市里,跟他进行斗争。”
郝书记愣愣看着他,没有吱声。朱昌盛又说:“为了我,也为了你,甚至还有严主任,周市长等人,我要不惜一切代价,跟他进行斗争。郝书记,我敢说,有钮星星在,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的安宁。”
郝书记还是愣愣地看着他不吱声,好象在考虑什么问题。
“我回*上班。”朱昌盛又强调地说了一声,才转身走出去。
钮星星当了教育局局长后,吕小妮作为局长夫人,更加受人尊敬,也被人巴结,但她比以前更加谨慎和低调了。她一方面不住地给丈夫敲响枕边警钟,要他保持清廉本色,努力工作,不断进步;一方面以身作责,用更加出色的工作支持丈夫。同时,也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当好一个清廉的官太太。
学校里,主动接近她巴结她的同事多了,甚至还有人偷偷给她送礼,她都婉言谢绝,好言相劝。在家里,晚上或者周末,经常有一些不认识的人找过来送礼,他们敲开门后第一句话就是这里是钮局长的家吗?然后才自报家门。不是说哪个学校的校长,就是说哪个县教育局的什么干部,一边说就一边把礼物往她家里拎,弄得她非常尴尬,收他是受贿,不收要抹他面子。
所以钮星星在家,她就让钮星星处理;钮星星不在家的时候,她只收一些吃的东西,坚持不收珍贵的礼物,更不收钱。对一些要坐下来说话的人,她也是不卑不亢地接待,既不冷淡人家,也不过于热情。给他们泡一杯茶,然后一边忙家务,一边跟他们随便说几句话。拒收人家钱物时,她也会尽量说得温和妥帖一些,不让人感到太难堪。这样时间一长,“钮局长有个贤内助”的名声就渐渐传开了。
为了支持丈夫,吕小妮打消了自己再升迁的念头。在尽力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她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和教育儿子的义务,让丈夫安心在外工作。
所以在学校里,她是一个工作认真的教导主任,在家里,她则成了一个勤劳能干的家庭主妇。
唯一让她牵挂和担心的是那几个分子的动向,以及丈夫的安全与前途。是的,在学校里,她还是坚持天天去关心图书馆的墙体裂缝,留心校长陶晓光的一举一动,注意朱昌盛严旭升等人的动态信息。在家里,她每天等钮星星晚上回家后,都会不放心地问一些这方面的情况,然后适当地给予一些建议。
可是这天,她却突然接到了郝书记的电话:“吕主任吗?听得出我是谁?”
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但小妮一听就听出是郝书记的声音,就带着惊喜的语气说:“是郝书记啊,你在哪里呀?”
郝书记说:“我在办公室里。你一听就听出是我,说明你没有忘记我,啊?我也没有忘记你,这样吧,下午,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
小妮听是让她到他办公室里去,就愉快地说:“好的,郝书记,我两点多钟就赶过来。”
挂了电话,小妮觉得有些奇怪,郝书记让我过去干什么呢?上次不让我到他办公室里去,这次怎么又让我去了呢?这个改变说明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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