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北留下的字条内容不多,只是写了:“我和海洋会想办法救林子,但不是现在,勿念。”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把宝辰看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但是现在却又急转直下。东林的受伤,沈桥的出现,再加上肖北和海洋的不辞而别,这一切都压得宝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自己所有最好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自己面前的梦,难道这预示着什么吗?
宝辰并没有派人出去寻找肖北和海洋,他知道这两个人既然已经下了单独行动的决心就肯定没想让自己找到他们,或许借这个机会大家都互相冷静一下也好。
但是,糟糕的情况远远不仅如此。
第二天早些时候,倪后安那边派人传来了一个噩耗————荆楚、修冉、全子三个人逃跑了。
因为事发突然,倪后安把逮捕起来的三个人暂时关在了自己的大本营,本想等着上级派人来把这三个人接走,但是没等到上级的人手抵达到风城,三个人就逃了出去。
对于那三个人的逃跑,大家的猜测也都非常的一致,他们基本就是被沈桥放走的。
现在,敌在暗,己在明,搞不好这三个人什么时候会对社区来个偷袭,那对于现在社区的状况无异于火上浇油。
宝辰现在也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了,本来他是想劝说社区里的大部分群众转移到倪后安那里的,但是现在倪后安那里出现了一个沈桥,这么看来那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虽然肖北和海洋说要去救出东林,但是宝辰深知以他们二人的力量想救出东林是非常困难的,所以他这边也要着手计划救出东林,甚至是做好肖北和海洋被抓的准备。
而社区这边也要加强防备,防止逃跑的全子等三人来偷袭。除此之外,社区里的取暖和供水都成了问题。短短的两天,宝辰看起来也憔悴了不少。
迫于压力之下,宝辰再一次找到了江玉楼。
江玉楼看见面容憔悴的宝辰,就仿佛看见了当初腹背受敌的自己。他知道,宝辰是不会采用自己的方法,但是这一次他对宝辰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想让宝辰自己去解决这些问题,哪怕只是处理好一件就可以了。
江玉楼也深知,宝辰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正是因为宝辰想把每一件事都办好,每一个人都照顾好所以才会给自己造成巨大的困扰。其实对于完美主义的人江玉楼有着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凡事都追求完美的人往往不是因为自信到相信自己能把每一件事情都办得完美。相反,是一种不自信才驱使这类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得万无一失才心安理得。
宝辰本想从江玉楼那里寻求一些帮助和答案,没想到还是碰了壁,这让他的情绪更加的低落。
可是,让宝辰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居然主动找到了他————任平生。
对于人平生的突然到访,宝辰显得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两个人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情敌,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又算不得是情敌。
任平生还是如之前一样不温不火,感情平淡地说道:“你们发生的事情,我听笑笑说了。”
“笑笑?”
“是的,之前我一直这么称呼她。”
宝辰心里有些不高兴的“哦”了一声。
任平生似乎是读懂了宝辰的心思,对宝辰说道:“你别误会,我和笑笑之间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她和我讲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也是因为看到你最近有些困扰,想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你。”
宝辰没有在意任平生的话,听了以后只是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可以看得出,宝辰对于任平生口中的“帮助”还是有一些抗拒的,所以他不愿意说出现在有什么难处。
任平生倒也没有直接点出宝辰面临着的几个问题,反而是问起了宝辰的年龄:“你多大了?”
“26周岁。”
任平生听到以后笑了笑,然后向宝辰问道:“介意给我一支烟吗?”
宝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并没有香烟,起身在抽屉里找了找,翻到了半盒烟,然后把烟和打火机一起递给了任平生。
任平生接过烟以后,先是递给了宝辰一支,为其点燃之后自己才点了另一支烟,然后就又接着说了起来:“我26岁的时候在一家教育企业里边做销售,我和大多数的年轻人一样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例外。那时的工作很忙,早上可能三四点就要出去做宣传,有时一忙就是忙一整夜,甚至还要躲避城管。但是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要遭受很多人的白眼,心高气傲的我总是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一定混出个样来!”
任平生讲的这些话让宝辰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这个任平生和自己说这些干什么,但是自己又不太好意思把对方撵走,于是就只是“哦哦”地应答着。
任平生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然后从鼻子里边呼出笔直的两道烟雾说道:“我记得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和同行业的一个竞争企业因为宣传品占位的问题发生了争执,当时对方足有十余个人,他们把我团团围住,在他们的威胁之下我只好把我们公司的宣传产品撤了下来,我清晰的记得当时有人骂我‘像狗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宝辰对任平生的事情产生了一点点兴趣,就问到:“然后怎么样了?”
任平生笑了笑说:“然后怎么样了?然后要分两个然后,最开始那个然后我的反应就是我一定要找到最好的朋友们来给我镇镇场面,让这些人知道我不是软柿子。”
“你这么办了吗?”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我才有了第二个然后,然后我就决定脱离这样的生活,次年我考进了体制,是专门负责管理中小企业的部门,非常讽刺的是当时骂我‘像狗一样的’的人再找到我的时候他们却成了‘狗’,因为如果我不同意他们就无法开展企业活动。”
宝辰两只手掌交错在一起放在嘴边,思考了几秒后问:“你说的这个事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我非常庆幸,我的第一个然后并没有发生,正是因为它没有发生,我才有了第二个然后。如果那件事情,我找人替我撑住了场面,那么我以后处理类似问题的方式只有这一种,但是在对方眼中我始终是那只‘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动的成为‘狗’。”
当任平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宝辰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他又想不到和目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什么联系。
任平生又接着讲了起来:“大概是两年以前吧,我二十九岁,当时身边所有人都认为我事业有成,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可是我却不那么认为,觉得人生苦短,应该再享受两年,但没想到我的路走偏了,开始接触一些不应该接触的,你也知道我和郑笑就是在那些比较特殊的场合下认识的。后来,因为我的出格行为,我被开除了。”
听到这里宝辰显得有些惊讶,就问到:“那你现在做什么?”
“现在,现在我和你坐在这里聊天啊!”
宝辰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你被开除以后。”
“被开除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给笑笑拿了钱,让她给家里人治病,本来我是想和她就此别过的。但是没想到在那段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里,她一直陪着我,我自己凭借之前的经验和老同事的关系又开了一家教育机构,在灾难爆发之前收入还算可以吧!”
听过任平生的话后,宝辰陷入了沉思,他似乎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那么点意思,但是他有些不太相信,因为关系的特殊,他分不清任平生是对自己在炫耀还是开导。
任平生从烟盒中又抽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然后问道:“我和你说的话你能听明白吗?”
宝辰盯着任平生看了两秒,然后勉强地点了点头。
任平生的嘴角向上扬了扬说:“不,其实你没听懂。第一,你没有经历过我的事情,你怎么会在简单的几句对话中就能理解我的感受呢?所以,这也是我第一个想告诉你的,人与人之间其实没有感同身受,你和你的那些兄弟之间的互相理解,只不过是你们在一个相同的大环境下经历着类似的事情。你没被砍去手臂,你不知道那种痛苦,你没被人以失去双手为代价所拯救所以你不知道那种愤怒。”
宝辰想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任平生打断了他,接着说道:“我以为我被人骂做狗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我人生的低谷了,可没想到后来却出现了更大的低谷。所以,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所迷惑,你觉得很难其实更难的永远在后边。反之,如果没有更大的困难,你怎么获得更高的成就!”
任平生的一番话对宝辰来说多少有些醍醐灌顶的意思,宝辰的眼睛里瞬间泛起了一些光芒,他在受到鼓舞的同时又有些惭愧,惭愧于自己的狭隘,惭愧于自己一直以来对任平生怀有的敌意。
任平生夹着未抽完的烟,起身准备离开,在门口处又转过头对宝辰说道:“你26岁,做着在和平年代不可能做的事情,主导着社区里几十人的安危,还救了情敌的命,我26岁只是整天忙忙碌碌徘徊在街头的傻小子,如果我是郑笑,我会坚定不移的选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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