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礼服，齐簌簌的眸光顿时亮了。

拉着温宁的手一个一个的介绍，眉眼间全是骄傲，“这些可是我托了很多朋友才找到的，都是限量款，绝对不会撞衫。”

“这个是意大利设计师的手作款，这个是德国最有名的时尚杂志选的设计师联名款，这个……。”

温宁随着她的手指看着眼前的图纸。

每一张图纸的角落都写着小巧的日期。

六年前……。

是郁容出事的那年。

“诶，你快看看，这套法式的怎么样？我觉得蛮好看的，看起来有气质又不张扬。”

温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点头赞同，“你的眼光一直都很好。”

这话听起来极度敷衍，齐簌簌却一如既往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发现。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很快到了该给郁沉针灸的时间，温宁站起身子，看着依旧兴奋异常的齐簌簌随便找了个借口跟着陈叔上了楼。

书房

郁沉坐在落地窗边，面色沉寂，目光盯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走了？”

不用想，温宁也知道他问的是谁。

“还没有，在选礼服，她看上去很高兴。”

提起礼服，郁沉捏着佛珠的手陡然收紧，眼底沉下一抹晦暗，扭头看向陈叔，目光凌厉，“谁给她的。”

陈叔低着头，交握在身前的双手不自觉的搓了两下。

“抱歉先生，是齐小姐自己找出来的，是我的失职。”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让她见到那种东西！”

郁沉脸色阴沉的可怕，陈叔始终低着头任由郁沉把火气撒在他身上。

“当年的东西早就应该丢了，她是从哪里找到的。”

低吼了一声，郁沉瞬间冷静下来。

“王嫂说齐小姐从阁楼的杂物间里拿出来的，应该是齐小姐偷偷藏的……。”

温宁站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她从未见过郁沉这么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提起今天就如临大敌。

还有那本几年前的设计图……。

房间里沉寂了半晌，郁沉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轻声道：“你出去吧，看着她，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陈叔应声而去。

郁沉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温宁身上柔和了许多，只是比往日里见到的他多了几分忧郁。

他朝着温宁招了招手，“小孩，过来。”

温宁站着没动。

郁沉推着轮椅缓缓来到她身前，大手在她头顶上胡乱抓了两把，轻笑道：“吓到了吧？”

吓到倒是没有。

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罢了。

温宁垂眸，沉吟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针灸包轻声道：“该针灸了。”

说着话，温宁蹲下身子撩开郁沉的裤腿。

瘦弱的大腿上已经消退的淤青再次浮现，斑驳的痕迹还有扩散的迹象。

温宁眉头一拧，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沉声道：“说了多少次，你的身体不允许情绪激动，你怎么不听？”

话落，她猛然抬头，定定的看着郁沉，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没有开玩笑，真的会死。”

小孩一瞬间的严肃郁沉看在眼里。

深沉的眼底染上笑意，“不是说，有你在就不会让我死吗？”

“我也不是神，不能医死人肉白骨，你要是继续这样还不等我把你治好，你就要先把自己气死了！”

温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语气虽然不好，手上的动作却格外小心。

书房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良久。

郁沉才悠悠开口，“今天是他的忌日……。”

“齐簌簌从墓地回来之后精神状态就不大好，医生打过镇定剂之后她就变成了你看到的样子。”

温宁捏着银针的手一顿。

“每年的今天齐家都会派人严密看守她，她会想尽各种办法偷偷跑出来，去墓地。”

“或许是因为我和二哥长得有几分相似，她每次犯病都会跑到郁宁园，把我当做二哥……。”

郁沉的声音低沉沙哑。

不疾不徐的叙述着当年的事，温宁听不出他此时的情绪，只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

这些话他从来没对外人讲过。

齐簌簌是因为二哥才变成今天这样，这么多年他也从来都是容忍着的，左右就是随她闹上几天而已。

可是温宁出现之后他却突然变得不耐。

听着齐簌簌说要办订婚宴心里就生出没来由的烦躁。

“没想过要告诉她真相吗？”温宁放下针包，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她已经把整个前半生给了郁家，但郁容已经不在了，她有权知道真相。”

郁沉轻叹了一声，淡淡道：“她的精神状况不稳定，不能受任何刺激。二哥不在了就是她最不想接受的事实。”

“心理医学我不是很精通，但这样一直隐瞒下去根本不利于她的病情恢复。”

温宁仰头望着眼前的男人，发觉他眼底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

他是在自责吗？

“郁沉，你如果真的为她好，就要给她找最好的医生，让她慢慢从当年的阴影里走出来。”

郁沉垂眸看着她，或许她说的没错。

二哥的事情已经过去六年了，齐簌簌不能把一辈子都搭在郁家。

“我会找机会跟她说清楚。”

书房的门陡然打开。

齐簌簌泪眼婆娑的站在门外，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

“阿沉！”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真相，你准备告诉我什么？”

“还有，什么墓地，我什么时候去过墓地？我一直都呆在你身边的不是吗？”

“齐小姐……。”

陈叔小跑着追上来，对着郁沉抱歉的点了点头，伸手想要把齐簌簌带走。

“不必了，去找医生来。”

郁沉摆了摆手，陈叔又小跑着下了楼。

只留齐簌簌呆呆的站在门口，惊魂未定的样子像是受了惊吓一样，厉声逼问道：“还有这个女人，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阿沉，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就算不喜欢我了也不该在这种时候看上别的女人，还公然带到家里来！”

“你这是在侮辱我！”

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只能听见齐簌簌痛苦的哭声。

“齐小姐，请你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