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道全（大结局）

结束了吧？

结束了吗？

这是每个人都在问的事，或者，这是每个人的希望，他们太热爱这片天地，他们不希望自己沦为天外鬼的食物，他们希望已经结束。

因为如果结束了，就意味着他们赢了。

“结束了。”‘花’神淡淡开口，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兴奋的消息。

是啊，结束了，与天外鬼的战斗结束了。

仙界还在缓缓地向上，似乎就要升上神木的顶端，但在这个时候，突然地动山摇，雷电轰鸣，仙界突然产生了道道裂痕，它，还没有能够完全组合在一起。

裂痕的出现，伴随着道道‘波’动，这些‘波’动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威能，许多人避之不及，在‘波’动中化为了粉末，就此消散。

“妹妹！”杨天突然大喝，因为杨小娟此时就在‘波’动的‘波’及范围内，她，避之不及。

“不，小娟！”陈云亦是首次慌了神，他完全没有料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杨小娟内心一叹，避之不及，她便没有去避，只是送出去一个个的祝福，还有甜甜的微笑，她此生已经满足了，满足了。

“不……”

“快躲开！”

一切的呼喊都是那么的多余，虽然他们都知道，杨小娟没有可能躲开，但他们依然忍不住去这么喊，他们希望能够见到奇迹。

鸣仙鸟突然发出仙鸣，这片天地瞬间充满了仙音，鸣仙鸟早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初的小不点。

鸣仙鸟展开双翅，将杨小娟护在其中，而刚好那‘波’动的可怕力量漫延到此，穿过了鸣仙鸟的身体，而后散去。

鸣仙鸟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了道道裂痕，变得千疮百孔，但是当它放下了翅膀之后，众人发现，杨小娟竟然没有受任何伤。

“妹妹！”

“小娟！”

陈云一闪身来到杨小娟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杨天亦是松了一口气，站在一边。

“小七……”杨小娟离开了陈云的怀抱，跪伏在鸣仙鸟的身边，想要抚‘摸’它一下，却是不敢，因为此时此刻鸣仙鸟身上的伤痕太过于触目惊心了。

杨小娟充满了担心，但是这一刻鸣仙鸟转过头来，看到杨小娟时，那眼神变得复杂无比。

杨小娟愣住了，因为她从鸣仙鸟这一刻的眼神中，感到了熟悉，这熟悉，一如当初初次相遇之时，它便是这么看着自己，看着看着，而后选择了重生，选择了自己。

只是这一刻，为何当初那眼神，会出现在小七身上？

杨小娟突然有了猜测，有了难言的痛苦。

“你想起来了，是吗？”杨小娟嘶哑着声音，但还是这么问道。

鸣仙鸟点了点头。

林成煜叹了口气，谁说能够忘记过去，过去即便放下了，但是那一段过去，却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过去这个名词，不过是一种奢望。

过去的，为何要叫做过去？

无非是人一厢情愿地希望过去而已。

鸣仙鸟转过头来，它目光所对的，是那如今已经更加残破的仙界，它突然一声悲鸣，使得闻者落泪，而后它再一次张开了受损的翅膀，扑打着，艰难地向着仙界飞去。

“小七……”杨小娟再一次呼唤，她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鸣仙鸟回头看了她一眼，亦是眼中有泪，或许，它也忘不了，与杨小娟一起度过的那段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鸣仙鸟身上发出仙光，身化流光，突然加速，融入了仙界之中，而后，仙界突然大放仙光，所有的裂痕都一一消失，残破的仙界自行地修复，枯败的仙树仙草纷纷重新长出，死气沉沉的仙界，慢慢地焕发出生机，这一刻，因为鸣仙鸟化入仙界中，万古岁月前的仙界，回来了。

众人沉默，却是都沉浸在悲伤中，这一次的付出，太大了。

林成煜突然伸手，那从空中不断飞落下的七根神羽被他接住，林成煜沉默着，在这一刻，他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当时在南山，他也是见过这七根神羽的，当时在场的，还有林存浩，可是如今，不在了，都不在了。

林成煜叹了一口气，飞身下来，将七根神羽‘交’给了杨小娟。

杨小娟连忙接过，当年林存浩将神羽给她时，她不收，因为他认为过去的就过去了，应该被放下，可是这一刻，她收下了，因为她很明白，过去的终究过不去，很多事情，只有经历了，才能真正明白。

过了许久，杨小娟看着那仙界已经不再是问题，仙光大放，更加神圣和超凡，她喃喃道：“原来，这是它的宿命。”

“宿命啊……”‘花’神喃喃着这两个字，亦是陷入了沉思中，谁能够想过，改一下宿命，会让一个人付出怎样的代价。

林成煜安慰道：“不管怎么说，因为小七，我们人间界终于幸免于祸了，因为小七，才使得我们这一次的浩劫能够真正结束，你要看开些。”

杨小娟紧紧握住七根神羽，道：“我好希望小七能够回来。”

林成煜叹了口气，只能沉默。

陈云亦是将杨小娟紧紧地抱着，道：“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都完成了吧？”

不想现有任何牺牲了。

‘花’神道：“神木未现啊，这片影终究不是真正的神木。”

在这个里时候，场中多了一个人，一个老人，他看着林成煜，眼中带着笑意。

“木老……”林成煜认了出来，这位就是曾经相遇，给过他指点的老人，只是这位老人本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

而在这个时候，木老的身体发出了白光，那白光林成煜很熟悉，他毕生难忘，因为那光芒，曾在林存浩身上出现过。

“木老……您……为什么？”林成煜说不出太多悲伤的话，千言万语出口之时，成了这样的三个字“为什么”，这也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为什么。

木老轻轻一笑，道：“这是我的宿命。”

林成煜有些失神，道：“木老，您不需要这么做。”

木老道：“孩子，你不要忘了，神木碎片有四十九块，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这是……大衍之数？”林成煜在这一刻，突然恍然，很多之前的疑‘惑’，在这一刻全部明了。

木老点头，道：“大衍之数，其用者四九，若少了那遁去的一，大衍之数不全，天道之理不存，而我，就是那遁去的一，天道本找不到我，但这是我的宿命，所以，我得来。这也是我这把老骨头到现在还活着的原因，一个人，太寂寞了。”

林成煜急切道：“可是，木老……”

木老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来，我一个人，活够了，也活腻了，孩子，你的路还很长，要走下去。”

说完，木老进入神木碎片中，那虚影立刻生出变化，从虚幻中破碎，成为了现实，那是一棵正在茁壮成长的参天大树。

“木老……”林成煜轻轻呢喃着，而这个时候，林欣突然嘤咛一声，而后她整个人突然发生了变化，化成了一条白蛇，拥有人身。

“欣儿……”林成煜万没想到这般变故，而林欣变身之后，只是向着神木碎片吐出了一口气，而后她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花’神道：“那是后土之息，是神木碎片真正长成的必要条件。”

林成煜这才想起，林欣一直有着后土的血脉，好在现在看来，她并没有事。

天地间多出了一种道韵，似乎在呼应着整片天地，隐隐间出现一种循环之理，让人感到这片天地不再无依。

“这就是完整的天道吗？”林成煜喃喃，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也不需要什么回答，他要回去。

离开了，带着惆怅与不舍，林成煜要回去小山村。张‘玉’心跟在他的身边，还有小妖、林欣、陈云、杨天、杨小娟，他们……都该回去了。

神木碎片出现之后，天道完整，天地间多出了一种循环之理，修道者们悟道更加容易，只是与以前不同的是，元气的积累变得困难了许多。也就是说，修道中人领悟天道之理，更容易悟透这世间的本源，只是天地元气不再任由他们吸取，他们的强大有限，这也许也是天道的一种自我保护吧。

只有这样，循环之理，才不会再一次被打破。

‘花’神宫中，‘花’神的身边，站着一名身穿紫‘色’衣服的美丽‘女’子，她看着‘花’神，眼中有着复杂之‘色’，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花’神点头，轻笑道：“以后这‘花’神宫就要‘交’给你了。”

紫衣少‘女’轻轻一叹，点了点头，道：“那你再也不回来了吗？”

‘花’神想了想，道：“如果我还能够再回来的话。”

紫衣少‘女’坚定地道：“我会等你。”

‘花’神轻轻一叹，却没有再说什么。

小山村，林成煜、陈云、杨天三人再聚首，他们心中有着甜蜜，有着回忆。

杨天道：“陈云，大家都到齐了，你什么时候娶我妹妹？”

杨小娟脸红得像一个大苹果似的，嗔道：“哥，你在说什么？”

张爷爷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这是好事啊，丫头，快给我老头子生出十个八个徒孙来，老头子我等不及了。”

杨小娟大迥，道：“师傅，您也不正经。”

众人欢笑，虽然是半开玩笑，但也是敲定了日子，就是这两天，把陈云与杨小娟的好事办了，当然，在陈云的强烈要求下，林成煜与张‘玉’心的好事，也在同一天进行。

时间流逝，转眼就过去了三年，这三年来，修道界格局一新，人们的生活都走上了正常的轨迹。

北地的某处，一个人从雪堆下慢慢地爬出，他喃喃着道：“我怎么在这里？我……死了吗？”

他抱着头，一步一步地走着，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自己还活着，只是，这怎么可能？

他是背负宿命的人，他是注定死亡的人，他是乌德。

乌德回过头去，看见了那被掩埋在雪堆下的‘花’藤，他明白了过来，眼中有着怀念，轻轻道：“神主……”

小山村村头，林成煜在田里工作完，一路走回家去，在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稚嫩可爱的小男孩。

“爹，我们要回去了吗？”小男孩可爱而活泼，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林成煜点头，道：“是啊，浩儿要乖乖的，回家之后，你娘会给你做好吃的。”

小男孩一听到吃的，就高兴得欢呼，道：“好啊好啊，浩儿是最听话的，浩儿要吃好吃的。”

林成煜‘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轻轻一笑，而这个时候，他却是看向了路边的某个角落，停下了脚步。

“爹，怎么了？”小男孩看见自己父亲突然沉默停了下来，也跟着他一样看向了某个方向，只见一个身穿白衣，超然不凡的男子一步一步走来，他脸上带着微笑，让人感到亲近。

“看来这三年，你过得不错。”这个男子显然与林成煜是相识的，一来就如此开口。

林成煜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欢迎吗？”白衣男子开口。

林成煜点头，‘花’神前来探望，岂有不欢迎之理？

这个人，正是离开了‘花’神宫的‘花’神。

‘花’神轻笑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神祗，叫我‘花’公子吧。这是你的孩子？两岁多了吧？”

林成煜点头，道：“怀浩，快叫‘花’叔。”

“‘花’叔。”小男孩很机灵，叫了一声‘花’叔后，伸出了自己胖嘟嘟的小手。

‘花’公子微微一窒，道：“‘花’叔……这个称呼可不怎么样，好吧，第一次见面，我确实应该给孩子一点礼物。”

“不要送‘花’。”不待‘花’公子拿出礼物，林成煜连忙提醒，这让‘花’神没好气的一瞪眼，从怀中拿出了一件东西，那是……一把白‘色’的扇子。

小男孩高兴地拿过了扇子，也没有多想，只是林成煜的眼‘色’，却是有些复杂，道：“你……”

‘花’公子道：“希望这个孩子永远平安快乐。”

林成煜叹了一口气，道：“值得么？”

‘花’公子看着林成煜，道：“你都知道了？”

林成煜点头，道：“我都知道了，从他醒过来的那一刻，我都知道了。”

‘花’公子轻轻一笑，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这是我所想要做的，而现在其实也很好啊，修道一生之后，做一世凡人，其实也不错啊。”

林成煜看着‘花’公子，然后突然一笑，道：“‘玉’心应该已经做好了饭菜了，我们……回家吧。”

‘花’公子微微一征，道：“我们？”

林成煜点头，道：“我们！”

‘花’公子高兴直笑，道：“好，我们回家。”

两人一起向家中走去，落日的余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怀浩这个名字……”

“怎么了？”

“没什么……我觉得起得很好。”

“我也这么觉得。”

……

天沧沧，地茫茫，天道之下，万物之始终，各有天命。

一条小溪绕着一个小山村，小山村似乎与世隔绝，自给自足，村民每日辛勤劳作，一生过得极为平淡，但却都很满足。

小山村外有一个小山头，如今的小山头，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在小山头下，是一条小河，小河不知道是什么出现的，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村民们都没有感到奇怪，似乎在他们的记忆中，小河是一直以来都存在的。

小山头上有一块大石，一直以来，都有着一个人，常常能够看见他坐在上面。

“以我素闲之心，爱此澹泊之水，愿长留盘石之上，垂钓以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