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前事

瘸子的本名叫林贤，十年前，他是雨城中一个才华横溢的才子，端庄儒雅，且性格温柔，才学更是过人，在二十岁那年便考中了进士。

只是他并没有入朝为官，之所以参加考试，只是为了向家族证明自己的才干，并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应有的地位罢了。

林贤的母亲因为出身下贱，且林贤父亲又走得早，他们一直被本家排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过着艰难的生活，他母亲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他能够认祖归宗。

可惜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在他十年寒窗，学有所成之时，他的母亲却是因病而逝，而在此之前他的本家竟是吝啬到不愿出一点医药费，才导致了他母亲的不治而亡。

林家本是雨城的大家，在知道了林贤高中之时，便想要让他认祖归宗，在林家看来，这似乎是他们给予林贤的莫大恩惠。

可是林贤不稀罕，他坚持着自己的骄傲，抱着自己母亲的牌位另立祠堂，这一举动自然招得林家的不满，但却赢来了全城人们的赞颂，而林家也是因此声誉日下。

林贤向朝廷上交公文，表示无意为官，便从此在雨城过着半隐的生活，虽然一直只有一个人，但平平淡淡却也让他心中安然，没有任何不适。

才子总会有佳人青睐，有很多容貌过人的姑娘向他提过亲，只是他性格若孤云野鹤，从不易动心。

也不知是命运还是缘分，雨城来了一位白衣女子，名为白素，她容貌清理，如同九天仙子下凡，性情恬淡，待人和善，谈吐更是不失风采，吸引着雨城众多才子青年的目光，他也不例外，那女子出众的相貌和优秀的才情将他深深地吸引。

在众多的雨城才子之中，其中也不乏有身份地位之人，也不乏家财万贯之辈，但白素最终却是选择与一贫如洗的他结为连理，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美好生活。两人朝夕相对，感情不仅没有淡化，反而越发浓厚，引来了雨城年轻男女的羡慕，当然，也有嫉妒。

白素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全家都过着愉快的日子，生活虽然平淡无奇，但对于他来说，这样就足够了，家庭和乐，生活美满，一家人也与世无争，这一生都会快乐无忧，他又有什么不可满足？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

五年前，雨城发生了一场罕见的大水灾，灾害之大足以将整个雨城摧毁。只是在人们性命遭受莫大威胁的时候，白素却是腾空而起，她一身白衣，在空中飞舞，竟是化身成为一条白蛇，带着洪水离去，就此不见了踪影。

水灾虽然及时被阻止了，却还是对雨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林家却是在这一刻落井下石，言称林贤勾结蛇妖，与妖为伍，并且声称这场大灾害也是由那蛇妖引起的，意欲毁灭众生。

人们刚从死亡的威胁中逃出来，对于活着本就看得极重，纷纷训斥他的罪过，更是在雨城之外的一座河神庙那里，发现一条白蛇尸体，便有人认为是白蛇作乱降灾，最后被河神诛杀。

家园被摧毁的人们，怀着愤怒冲进了他的家，对他毫不留情，打断了他的腿，更是欲对他年仅七岁的女儿下杀手，言称她为蛇妖后代，留着必成灾祸。

他本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又被打瘸了右腿，不可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女儿，而在关键时刻，她的女儿为了保护自己，竟是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模样，打伤了围攻的人们，带着他逃出了雨城。

愤怒的居民自然不愿善罢甘休，一心要灭绝蛇妖，更重要的，是要宣泄自己的愤怒。

幼小的女儿，怨气被彻底地激发出来，白色的鳞片沾染上了妖异的血红，开始了她的血腥报复，成为了雨城的噩梦，整个林家更是最先在她的手下成了过去。

瘸子口中说出的这样一个故事，让林成煜等人心里一阵沉重，张玉心轻声道：“巴蜀之地在民间有一个古老的传说，不过已经被人们遗忘得差不多了。传说是这么说的，蜀地卷风云，山中自封神。九歧降九州，镇守一方土。黑龙镇曲脉，青雉主苗田，蓝蛟舞风雨，白蛇入河川。”

“白蛇，其实就是河神。”段天涯叹了口气，轻声开口。

雷风道：“传说多是由来于人们心中对某些事物的敬畏，虽然在一定的程度上能够反映出一些存在的能力，但传说从来就无考究之处。这座小庙的存在历史已经很久远了，也许白蛇死在这里也只是凑巧罢了。”

空中那轮血月有了一丝轻微的颤动，而庙里不时传来几声男子的啜泣声，嘶哑而带着痛苦，难免令人涌起一阵悲伤和不忍。

这个时候，从丛林中扫出来一条红色的蛇尾，妖异而充满了恐怖，林成煜与陈云不假思索，仁德剑与人道剑出鞘，向着那扫来的蛇尾劈了下去。

“不，不要。”瘸子大叫，而这个时候，在庙门口，出现了一只蛇妖，人身蛇尾，红色的鳞片覆盖，红色的头发及腰，同时还有红色的眼睛，只是那眼睛，并没有多少神采。她空洞的眼神望着林成煜与陈云等人，从其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感情，使得两人均有一种被当成猎物般的感觉，身体有些寒冷。

这个蛇妖，从表面看来，不过五岁左右的年龄。

蛇妖的眼睛在放大，发着淡淡的红光，林成煜突然脸色一变，喝道：“快退！”

随着林成煜的暴退，没有人迟疑，显然林成煜在这些人心目中，早已有了不可替代的位置，即便是刚刚相识的雷风刘丽等人，亦是不由得按着林成煜的吩咐行事。

“成煜，怎么了？”陈云谨慎地防范着那如同静止了一般的蛇妖，轻声问道。

“这蛇妖拥有操控空间的力量。”林成煜轻声的解释，却是令得众人脸色微变，空间的力量，本就涉及到了法则的高级领域，即便是一般大能也无法轻易掌握，如今却是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虽然她能运用的法则还不完整，但是，我们也要小心应对才行。”林成煜又轻声解说着，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陈云点了点头，拥有空间的力量，即便只是那么一点，也不能等闲视之。

那蛇妖似乎对于林贤极为看重，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对于林成煜等人，竟是没有太多在意。

林贤此时正在庙中，他已经昏迷，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正在注视着他，若是他知道，也许他会很高兴，因为他的女儿，在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心和担忧。

“成煜，我们要杀了她吗？”陈云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充满了惆怅。

林成煜深思着，才道：“不知道，但若是必要……”

剩下的，林成煜没有说，但陈云终究懂得，他们是蜀山弟子，他们入世，为的是除魔卫道，若是有一些事情必须做，恐怕他们不会有任何犹豫。

林贤的故事确实让人伤怀，只是就算是林贤也不可否认，如今他，应该说是他的女儿，让雨城中的人有了恐慌，这也使得他们不能置身事外。

要杀了她吗？

林成煜与陈云都是心中没有肯定的答案，他们爱惜这个女孩，可是他们又能做什么？

他们更是蜀山弟子，他们应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