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离去

林成煜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很累，甚至都不愿意醒过来，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为了证实那真的是一个梦，他硬着子，慢慢地坐了起来。

陈云一直陪在林成煜边，此刻见他醒了过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成煜，你终于醒过来了。”

林成煜慢慢地转头看向陈云，看到他一脸的如释重负，眼睛里还布满了血丝，想来自己晕迷的这段时间里，为了照顾自己，他一直没有休息。

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又慢慢地睁开来，以便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林成煜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上，杨小娟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碗粥，看到林成煜时很高兴，道：“成煜哥哥，我就想你差不多该醒了，来，快趁喝。”

林成煜从杨小娟的手中接过了碗，他慢慢地喝着粥，喝得很慢，一边喝，一边似乎在想着些什么。米粥顺着肠胃流下，让林成煜感觉好了许多，只是为什么，这粥那么咸，像是泪水。

放下碗，林成煜沉默着，一直在发呆，过了良久，他才喃喃道：“原来，那不是梦。”

陈云感到苦涩，道：“成煜……”

林成煜摇了摇头，却是不语，他慢慢地站起来，子一晃，似乎要倒下。陈云连忙走到他边，扶住了他。

林成煜推开陈云，他慢慢地，却是沉默地，走出了家门，来到了小庭院里，慢慢地走到了石椅旁，坐了下来。而陈云则是默默地走了出来，坐在林成煜的边，杨小娟站在一边看着，眼中有着担忧，用手轻轻摸了摸肩头不安的小鸣仙鸟，她没有走过去。

此时已是深夜，明月高挂，默默注视着明月，任它把光辉映照在自己上，林成煜与陈云都沉默着，不动不语，他们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时间在这样的寂静中，慢慢地流逝着。

明月辉映，深邃的星空无际，带来难得的宁静，他们都还记得，记忆中的那个影，总是会在月夜下饮酒，独自看着这片星空。

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天月sè好谁看？

月在渐渐偏移，夜的流逝悄无声息，天渐渐亮了，天边出现的第一道曙光，林成煜摇了摇头，慢慢地站起来，走到龙华的边，将它从地上拔了出来。

陈云走到林成煜边，从怀中取出七根羽毛，道：“师傅他……离去了之后，这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林成煜看了看这七根羽毛，这是鸣仙鸟蜕变之时留下来的七根神羽，代表了过去，他没有去接，而是道：“你帮我收起来吧。”

陈云点了点头，收回了神羽。

小山村里依然还是那么平静，人们持续着一ri复一ri的劳作，邻里之间相视而笑，老人小孩各有其乐，谁也不曾意识到，他们曾经在死神的镰刀下轻轻走过，也没有一个人发觉，如今的小山村，已经永远地少了两个人。

小山村平凡而普通，是林成煜与陈云出生之地，也是他们长大的地方，这里留下了他们的很多回忆，林成煜与陈云虽然谁也没有说出口，但是他们都已做了一个决定，他们将离去。

站在家门前的庭院里，林成煜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过往的一幕幕还在他的眼前晃动，那一句句话语，如在耳际，久久不散。

“娘，我回来了。”

“成煜啊，回来了。”

“娘，您怎么还走出来呢？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您还怕我在家门前迷路吗？”

……

“娘，我好饿啊。”

“娘刚做完了饭，饿了就多吃点儿。”

“好。”

……

“成煜，好吃吗？”

“好吃，真好吃！只要是娘做的东西，都好吃。”

“是吗？”

“当然了，我最喜欢吃娘炒的菜了。”

过往的一幕幕，是多么温馨，让林成煜不住嘴角含笑，但却是含着悲意，让人心碎。他任泪水流下，不去擦拭，喃喃着道：“娘，我最喜欢吃您做的菜了，可是，我再也吃不到了。”

古剑上还留有林存浩的气息，林成煜把它抱在怀中，似乎也是在为它的悲惨命运而伤心，虽然依旧古意威严，但古剑如今已失去了灵xing，如同凡铁，在这沉默中，谁能感受到古剑龙华的愤怒和悲哀？

林成煜拿着龙华剑，向着田地里走去，地里的稻苗迎风而立，欣欣向荣，恍惚间看去，似乎地里此刻正有一人在忙碌，他躬着子插秧，动作不疾不徐，浑然天成，给人的感觉是那么自然而一气呵成。

“模仿永远不是真的懂，所以解决不了问题。水田是镜子，照应着蓝天，照应着白云，照应着青山，照应着绿树。农夫在插秧，插在绿树上，插在青山上，插在白云上,插在蓝天上。插秧事虽小，却关系到数人一家一年的生活。而不仅仅是插秧，任何事都一样，哪怕是你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都会产生一个结果，或好或坏，但每个人，都要学会为自己所造成的每一个后果负责。插秧的时候，秧苗之间的密度对于将来的收成影响很大。各种秧苗都有其密度的把握。秧苗过于紧凑并不是好事，一阵风吹来就倒了。你要知道，人多固然力量巨大，但并不足以依赖，要生存，只有靠自己。秧苗之间密度不懂把握而过于紧凑，就相当于彼此依赖，未经受考验，自然承受不了风吹雨打。”

林存浩的教诲还在耳边响起，林成煜惨然一笑，道：“这种考验，却是太残酷了点……”

看着龙华剑，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林成煜道：“我会让你再次现世的，待我修为提升，必前来为你解封，让你再现辉煌。”

龙华依然沉寂，没有做出任何回复，但林成煜知道，它听得到。

将龙华剑往上轻轻一抛，龙华剑腾空而起，林成煜一道真气打在龙华上，让它在空中一阵回旋，如同有灵，向着田里落去。

林成煜道：“我把龙华深埋在地里，不久的将来，必定来取。”

陈云点了点头，道：“我们还会回来的。”

林成煜看着陈云，眼中露出了犹豫，陈云显然知道林成煜在想什么，道：“师傅师娘，就像我亲生父母一样。”

一句话，表示了很多东西，林成煜点了点头，两人之间这份谊，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陈云看着杨小娟，道：“小娟，我们这就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杨小娟心中低落，她没有出言阻止，因为她知道这是林成煜与陈云一定要做的事，她点了点头，道：“我会一直在小山村，等你们回来的。”

陈云心中充满了不舍，那一丝意已是不知不觉间在彼此之间流淌，在时间的积淀下，将会越来越深。

林成煜与陈云走了，轻装简从，离开了小山村。在走到村口的时候，他们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小山村在岁月的沉淀下，已是习惯了如此平凡，但这个平凡的地方，却给了他们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让他们不舍。

这就要离开了啊，这是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就让过往的那些美好，成为我们之间深深的羁绊，只有你，只有这个地方，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在这个时候，林成煜才真正明白了张爷爷的心，这个地方，才是他们真正的归宿。

“未经历风雨，自然承受不了风吹雨打。”林成煜迎风而立，在心里默默道，“爹，娘，我会学好本领，为你们报仇的。”

渐行渐远，小山村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夕阳的余晖照亮着前行的路。

“成煜，我们去哪？”

“哪里能让我们强大，我们就去哪。”

“路还很长呢。”

“是啊，路还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