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银屏再也忍不住了,珠泪迸流,凄楚悲凉地说道:“银屏不幸,生于奸逆之家,当今绝不会恕我,君请忍痛割舍吧!”
武凤楼一听银屏说出决绝的话来,以为她太不了解自己的真情,陡然肃容正色,收手而退,一言不发地转身欲走。
魏银屏猛然扑过,跪了下来,带着哭音说道:“君有匡扶之功,妾有杀头之罪。
长此下去,必遭殃及,岂不爱之而反害之。客氏七凶,非等闲可比。
客文芳之奸诈,较侯国英犹甚。君可叩请皇上,以守教为名,速速离京返杭,勿以贱妾为念,以保武氏香烟不断。“
武凤楼陡然转身,怒极反笑,冲口说道:“既然如此,你何不速死?以断我念。”
看了武凤楼那副愤痛欲绝的样子,魏银屏不哭了。她叹了一口气道:“君心如铁,妾罪弥大焉!不说这些了,听我把七凶和魏家的关系告诉你吧。”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携着武凤楼的手并肩坐于床上。
武凤楼紧揽魏银屏的香肩,用手摩挲着武夫人临终之前戴在魏银屏纤指上的定婚戒指,温言安慰道:“银屏,自从你我奉命定婚那天起,你就成了武家唯一的儿媳。没有你,哪里还有武氏香烟!今后,不准你再生他念。
万岁不会寡恩到我武姓头上,他一来是老父的学生,二来和我又是叙盟兄弟,只要我执意到底,顶多不要封赏,咱们回江南老家种田去,你难道还指望夫荣妻贵吗?“
魏银屏见他痴得可怜,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和欣慰,凄然一笑,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道:“客登山两兄弟,是圣泉夫人客印月的两个嫡亲哥哥。客文芳可能是叔父未入宫前的骨血,为客氏所生。她经常去圣泉宫,一住就是十天半月。
客文芳恨我叔父待女魔王侯国英独厚,让她大权总揽,出尽了风头。常为不能公开自己的身分,心怀不满。我叔父只得把青阳宫的财宝竹帛大多交由客家保管,七凶才奉命在青阳宫外另筑巢穴,让客文芳富极国人,也为自己势败后留下一条退路。不料,侯国英出卖了叔父,这些东西自然落入了客家。我估摸,叔父外省心腹可能和客氏七凶已有勾结,起了死灰复燃、东山再起之望。
过去,曾听人说客文芳和一皇亲国戚有染,内情不详。这些情况,我已告知了鸣弟。凤楼,你出宫去吧!请君自珍,好自为之。不管多么艰难,我等着你。此地切忌再来,以免当今生疑。记之!戒之!“说完,已站起身来,准备送别。
武凤楼陡然想起一事,急问银屏道:“过去青阳宫中,除去五毒神砂郭云璞外,还有用毒的恶人吗?”
魏银屏想了半天,才若有所悟地说:“客文芳有一师父,名叫柳万堂,听说好摆弄一些毒虫什么的,我也知道得不多。国英姐姐倒是知之甚详,可惜,她已不在人世了。”说罢,眼圈一红,竟然抽泣起来。
武凤楼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又安慰了她一番,凄然相拥,洒泪离去。
回到老驸马府,因为急于想知道小神童曹玉的消息,就一直静坐等待。直到东方现出微明,李鸣才拖着疲倦的身子走了回来。见了武凤楼就说:“我在野鸡溜子的秘密巢穴等到天明,也不见他归来,只好自己回来了。”
武凤楼越发焦急难耐,宛如油煎火燎一般。而缺德十八手李鸣却倒头沉沉睡去了。武凤楼见自己的师弟疲倦成这个样子。也不好发作。他哪里忍耐得下去?刚想再出去一趟,忽然门上人送来一张字笺。
武凤楼从那人禀告中,断定必是野鸡溜子所送,连忙取开一看,上面只有四字:孩儿无恙。
看出是曹玉的笔迹,武凤楼才稍微放下了心来。等李鸣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
下人刚刚送上了饭菜,江剑臣匆匆赶到了驸马府,武凤楼、李鸣欣然上前见礼。
江剑臣缓缓说道:“我已由文渊阁编修学士贾佛西奏准,叩见了皇上。万岁限期在大典前找回御宝,一切免究。可贼人又深藏不露。真真急煞人了。”
武凤楼等三师叔平静下来,才一边吃饭。一边把胡眉走后发生的一切以及派曹玉暗窥鼠洞之事说了一遍。江剑臣立时神情振奋,恨不得把这窝藏在暗处兴风作浪的硕鼠一网打尽,立毙掌下。这时,武凤楼把贾佛西手抄的那招血屠三式,一刀三斩呈给了三师叔江剑臣。
钻天鹞子江剑臣杀心正重,看了这一刀三斩,好象着了魔似的,不仅用手比划了一番,还用纸画了一把刀样。最后,站起身来,练习了几个身法。凛然吩咐李鸣道:“速到外面,照纸上这把刀的样子打造一把来,我晚上要用。”
等李鸣走后,江剑臣干脆把那纸刀诀带进了自己的卧室。一直到吃晚饭时,也不见出来。
定更时分,李鸣才捧着一把一尺二寸长的短刀走了回来。武凤楼接过来一看,只见这把刀的刀刃特薄,薄得象一张纸,刀背很厚,厚得有些不合比例。刀尖微挑,非常适合切、割、削、挑,是一把屠杀人的上好利刃。
江剑臣接到手里,掂了一掂,又挥动了几下,微微一皱眉说:“凑合着用吧!
有机会我去一趟黄山,叫陶旺老小子照样打造一把。”说完,解下了所佩的乌龙宝剑,要李鸣代自己收藏。然后,从自己的包袱中挑了几样衣服及应用之物,就急急走出了驸马府,武、李二人也不敢多问。
钻天鹞子江剑臣找到了一个极为僻静的破庙,钻了进去。再出来时,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但见他面色黧黑,一部虬髯,蓝色大衫,衣底藏了那把新打的短刀。他决心屠净这一伙阴险毒辣的歹徒,以消胸中怒气。
这时,已是二更多天,街上很少行人。他下决心搜索全城,展开身法,专挑藏污纳垢的下层地方查寻。哪知道连连去了十几处地方,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可疑迹象。天快亮时,他只得回转了破庙。一连七天,皆是如此,他不禁有些失望了。
这一天,他查了半夜。正想回到那座破庙睡它个半夜,第二天再行搜索。不料,突然发现一条黑影越过了一道高墙,进入了一座非常豪华的府第。江剑臣心中一动,悄没声息地尾追上去。
这是一座十分巨大的府第,高墙旷院,拱脊飞檐,廊回路转,亭榭巍然。房屋格局,气派宏伟。江剑臣哪里有闲心细看,蹑着那人的身后,死盯不放。
来到一座非常精致的幽静跨院中,那人轻轻拍了三下手掌,一个非常娇艳的使女应声走出了上房,压低了声音埋怨道:“我的傻二爷,这是什么地方,你能随便地来吗?”
那夜行人急步贴了上去,看样子是想动手动脚。那娇艳的使女身子好象怕冷似地抖动了一下,突然抽出藏在身畔的短刀,一下子扎进了那人的前胸,娇喊一声:“有贼!”
江剑臣刚想抽身而退,后边的路已被三个锦衣大汉率领着一大批兵勇给堵住了。
江剑臣心中一震,从三个大汉的服色上来看,只有王室近戚的护院将勇才会有这等气派,知道自己跟错了人,已被那娇艳使女看出了隐身之所,这可是说不清、洗不净的麻烦事。由于心烦,又急于走脱,而那三个锦衣大汉又逼得很近,江剑臣无意之中用上了一刀三斩。
只见他身形一旋,游行在人丛之中,刀光连闪了三闪,已切断了三个锦衣大汉的喉管,他的身影,也在一片哄乱中一闪不见了。
这时,那妖艳使女刚想叫人把那三个锦衣大汉和夜行人的尸身拉走掩埋,那座精致的住房中,鬼魅似地闪出一个更为美艳的少妇来。
她走到三个尸体之前,俯下身去,非常仔细地察看了三个切口,脸色陡然一变。
挥手让人抬走了尸体,然后把那娇艳的使女叫了过来,低声吩咐道:“你亲自去办,告诉二太爷,要不惜代价,摸清此人的来路。再传我的话,立即撤离此地。别忘了收拾净东西。”说完,又幽灵似地钻进了房中。
江剑臣离开那座巨第,回到自己暂时寄身的破庙时,天色阴沉得吓人,黑云已快要压到人的头顶上来。他刚刚踏上破败倒塌了一角的正殿台阶时,正殿的门一下子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三个人来。
江剑臣的视力是何等锐利,虽在黑暗之中,因距离太近,早已看出这是二男一女。那女的正是刚才见过的娇艳使女,两个男的一个是黑瘦老者,另一个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相貌倒颇为英俊。
江剑臣一下子明白了,七凶到底露出了行藏!因为从武凤楼和李鸣的口中,已知道了近日来京城发发生的事情。猜知黑瘦老者必是客登峰无疑了。为了想多知道敌人的一些情况,他故意用激将的办法,面对三个手持兵器虎视眈眈的绿林杀星,就好象没有看见一样,径直缓缓地向大殿走去。
这就是两军相争勇者胜的道理。由于江剑臣刚才一出手,神奇地斩杀了三个锦衣将校,这一次又旁若无人似地一往直前,竟然逼得对面三个人退回了大殿。
进入大殿之后,江剑臣仍是不理三人,自顾取出蜡烛,用火种燃着,放在神台前的长桌上。然后,在一个破蒲团上打起坐来。
黑瘦老者正是客登峰。他接到娇艳使女迷儿的传话,和自己的大儿子客文逍一道,挑选八名得力助手,由迷儿充当眼线找到了破庙。如今一见江剑臣如些泰然自若,目中无人,反而不测高深起来。
客登峰示意迷儿向前问话。迷儿扭着软腰。浪声浪气地说道:“喂!大胡子,别摆谱啦!
既然敢进山,就是不怕狼的。告诉我,你姓啥?从哪条道上溜来的?“
江剑臣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反而微微闭上了眼睛。
客文逍火了,低吼一声:“你倒狂起来了!看老子收拾你。”话未说完,手中的鸡爪抓已悄没声息地抓向了江剑臣的当顶。娇艳的迷儿急呼一声:“要活口。”
但见江剑臣座下的蒲团好象安上了滑轮,突然向后滑去了半尺。客文逍的鸡爪抓落空了。
由于用力过猛,收势不住,竟然象莲台拜佛似地往地上抢去。幸得他功力不弱,在身子将要沾地之际,左手猛一拄地,反弹而回,晃了几晃,才拿桩站稳。
江剑臣仍然微闭着眼睛,座下的蒲团又滑回了原地。
客文逍脸上一红,双脚一岔,气贯右臂,就要使出全力再次抓向江剑臣。迷儿却一声浪笑赞道:“好功夫!我来试试。”说完,娇躯一探,玉臂陡伸,双手五指倏然皆张,一齐向江剑臣双肩伸去。
这一次,江剑臣座下的蒲团不向后退,反而向前一滑。
迷儿这女人也真有股子浪劲,一见江剑臣不退反进,错会意为“丈夫难过美人关”,她一向以美艳迷人自负,认为江剑臣也为自己的美色所迷,有意和她搭线。
她杀心猛炽,格格一笑,尖叫一声:“哟!想吃姑奶奶的……”下面一个“奶”
字还未吐出,整个身子已向江剑臣压了下去。同时,袖中的短刀已暗暗握紧,打算趁着江剑臣迷昏了头的时候,一刀扎伤,再捉活的。
她打算得不错,可惜看走了眼。就在她明明看着自己要把江剑臣压在身下的一刹那,却扑了个空,整个身躯趴向了地面。这一来,她才真正地掂量出对方的分量。
一发狠,就在身子将要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也是左手一按地面,身躯陡然变成了怪蟒翻身,袖中那把短刀已斜划江剑臣的前胸。那真是又快又准,迅猛异常。
江剑臣左手一探、一抓、一拉,一连串三个动作,快如闪电。那娇艳的使女迷儿已落入了他的手中。
客登峰可是个大行家,知对方的功力深不可测。他清楚地看见江剑臣只一探,就搭上了迷儿那只持刀的手腕,一抓,就夺去了迷儿手中的短刀,一拉,迷儿那迷人的娇躯已横陈在对方的脚前,竟然连动都不能动弹。
老奸巨滑的客登峰见对方过于厉害,隐隐有乘机撤走之心。
不料,他的大儿子客文逍早已垂涎迷儿的姿色,多次勾引,迷儿只是若即若离,逗得他心痒难挠。如今见她被对方一下子制服,细腰、肥臀、玉体横陈,使他于危急之中起了奋勇救美、乘机获美的念头。遂一咬牙。右手鸡爪一招“金豹探爪”,急抓江剑臣的面门,左手一探,想把地上的迷儿抢回。他色迷心窍,拼上了性命。
迷儿的那把短刀一落入江剑臣之手,他就觉得很为称手。紧接着,客文逍就狠扑过来。
江剑臣心想:三老子就拿你试试这口刀吧!铁腕陡翻,短刀的刀背正砸在客文逍的右手腕上,腕骨顿折。刀光一闪,江剑臣又用上了快刀三斩。这一回用的是挑字诀,从小腹一下子挑到了肋间,给客文逍来了个大开膛。
一见儿子惨死,客登峰急红了眼。他一声低沉的口哨响处,八个手持鬼头刀的壮汉神奇地冒了出来,一拥而上。
客登峰咬牙切齿地发话道:“收拾下点子,每人可以去南柜上支取五百两银子。”
八个壮汉中的一个年轻一些的汉子淫笑了一声说道:“并肩子们,手底下狠点,好领钱找乐子去。”
江剑臣知道眼前这一些东西,都是可杀而不可留的坏蛋。猛然记起一句古训,“杀恶人即是善念”。想到这里,钻天鹞子江剑臣持刀起立了。
就在他站起身来的一刹那,猛然从黑瘦老者的眼芒中看出了一丝凶焰。心里一动,忙着低头看了地下的俘虏一眼,也从她那惊恐绝望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悲愤的神情。江剑臣不由从地上的迷儿陡然想起了改恶向善、忠心耿耿的胡眉,他贸然做出了一个不合情理的决定:迅即把短刀交在左手,右手闪电般地解开了迷儿被点的穴道。
客登峰脸色大变,双臂一震,两手寒芒闪出,左六右七,一十三枚黑虎钉一齐射向地上尚未站起的迷儿,诚心要杀之灭口。
江剑臣一笑,左手短刀连挥,一十三枚黑虎钉全部被震折回,怒矢般地向那八个拥向前来的恶汉射去。出其不意,八个人中竟有一半受了不同程度的杀伤。
迷儿挺身跃起,粉脸上已没有了妖艳的媚态,一变而为狠毒怨恨之色。江剑臣左手一顺,把短刀把递给迷儿。迷儿一脸迷茫,弄不懂江剑臣是什么用意,愕然怔住了。
就在这时,客登峰掌中的丧门剑一式“白蛇吐信”,疾点迷儿的后心。江剑臣右手一挽,把迷儿扯入怀内。左手陡翻,一阵金铁交鸣巨响,和客登峰已对了三刀两剑。
直到这时,迷儿才如梦初醒,明白自己的一条小命已被自己打算屠宰的人救了两次。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流下了正直的感恩的泪水。她激动得喊道:“大胡子,你人虽不怎么样,心眼真好。带我走吧,我伺候你一辈子。”
江剑臣哪肯理她!脸一沉,再一次把她的那把短刀递给了她。迷儿这一回敢接了。她刚刚攥住了刀把,猛地青光暴闪,四个恶鬼似的壮汉,挥舞着四把青光闪闪的鬼头刀,一齐向迷儿砍来。
江剑臣冷哼一声,把挽在手中的迷儿扯往身侧,那把新打造的短刀猛地插入一片青光之中。只听惨叫之声响成一片,四条公牛似的恶汉先后摔倒在地,下腹部全被剖开。纵有神医,也难活命了。
显然,江剑臣这一回还是用的挑字诀。
迷儿喜得泪花乱滚,恨不得把头拱入江剑臣怀中。她极口称赞道:“大胡子,有了你这把硬手做靠山,我迷儿算福大命大了。”
连遭重挫,手下众人死伤殆尽,客登峰的心真凉了。
他冲着四个带伤的汉子厉吼道:“一齐攻他前后!先做了这个窝里反的浪婊子。”
那四个带伤的恶汉,积威之下,焉敢不听?战战兢兢地又想围上前来。迷儿格格一笑说道:“凭你们这四块料,又都挂了花,还想立功领那五百两花红呀!别要钱不要命了。他客登峰怎么自己不拼命呀?”
生死关头,那四个汉子果然止住了脚步。
客登峰牙关猛错,双手再扬,八颗黑虎钉有六颗分别射入了三个恶汉的后心。
只有一个被射得略微偏了一些,侥幸未死。
迷儿一声惊呼:“老贼要溜!”
客登峰果然一式“一鹤冲天”,已跃向大殿对面的山门。江剑臣右手一甩,手中的短刀幻化成一溜寒光,向客登峰后心窝射去。眼睁睁客登峰身在半空,万难逃脱一刀毙命之险,迷儿喜得刚要呼喊“大胡子”。
突然山门右侧,凌空拔起一条黑影,掌中丧门剑一截,那口短刀准头一偏,钉入了山门右边的一棵古柏上,竟然没至刀柄。足见江剑臣是诚心要客登峰的命,他这一刀贯上了先天无极真力。
迷儿惊呼一声:“大太爷来啦!”
江剑臣知道另一个使用丧门剑的就是七凶中辈分最长、岁数最大的客登山了,也就是武凤楼和李鸣二人在东直门见过一面的胖老头儿。
江剑臣赤手空拳走下了台阶。一瘦一胖两个老者两口丧门剑搭成了十字,对面而立,六目怒视,迷儿胆战心惊地紧贴在江剑臣身后,低声透露道:“这就是大、二两个老当家的。
除去我那个总掌舵的大小姐以外,他二人权柄最大。大当家的是大小姐的亲爹,他始终是大小姐的前站,他一现身,大小姐不久必至。大胡子,别冒险拼命了,我可舍不得你死,快带我逃命吧!“
迷儿这一要江剑臣逃命,助长了客登山、客登峰兄弟二人的凶焰,搭成十字的两口丧门剑噌的一声,互相一震,寒芒大炽,两缕剑光宛如金蛇乱窜,撒出了一片剑幕,向站立不动的江剑臣疾驰袭来。
迷儿的技艺还测量不出江剑臣武功的深浅,她只知道两个老当家的厉害无比。
见两口丧门剑急袭而至,吓得她一声哀嚎:“叫你逃命,硬是不听!这是他们的‘鬼手十八索魂剑’。”一边嚎着,一边还想挥刀去挡。
江剑臣一皱眉头,急忙扣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出手。迅即施展开神奇的移形换位身法,穿行在鬼手十八追魂剑的层层剑气之中。这一来,可把迷儿吓死了。她索性紧闭了双眼,拼着和大胡子恩人作同命鸳鸯,一任江剑臣带着她绕行。
客登山兄弟的鬼手十八索魂剑迅猛诡异,煞是厉害。除非是江剑臣,换了别人,别说还带着一个累赘,就是利利索索的一个人,也万万逃脱不了作剑下游魂。
客登山、客登峰以二敌一,还是制不住护着一个迷儿的江剑臣,总不死心,把鬼手十八索魂剑反复施展了三遍,眼看着江剑臣和迷儿明明每一招都是险到极点,差之毫发,才侥幸闪开,可任他二人把剑招使到极限,也还是伤不了江剑臣和迷儿一根汗毛。
迷儿慢慢地不害怕了,慢慢地睁大了眼睛,也慢慢地明白了大胡子恩人的武功要比自己一向认为是高深无比的两位老当家不知高上多少倍,她开心地笑了。
经过这一阵子搏斗,客登山、客登峰对江剑臣的伪装似乎有了觉察,知道自己绝非人家的对手。江剑臣也早已看出二人有了逃命的打算。他这才右手接过了迷儿手中的短刀,寻了一个破绽,左手一抖,已把迷儿送出了二人的剑阵。他一旦去了累赘,又有利刃在手,便开始了凌厉的反攻。
开始,不用刀刃,光用刀背,只两招就摧垮了二客联手的鬼手十八追魂剑阵。
接着,不让二人有一点喘息的机会,就用上了那一刀三斩的狠招。只听两声惨叫,客登山被切去了右臂左腿,而客登峰则被割断了喉管并挑断了脑后大筋。这两个凶极一时的恶棍,顿时成了一死一残。
江剑臣知七凶的主宰,是老大客登山的女儿客文芳。为了挖出她来,追回御宝,他才留下了她的老爹一条活命。至于客登峰,就不能再留情了。
江剑臣指着中钉的恶汉沉声对迷儿说道:“给那个没死的包扎一下伤口,扶到这边来。”
迷儿反对说:“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让他死去算了,还费那个事干啥?”
江剑臣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然问道:“你呢?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
江剑臣这一发威,迷儿害怕了。她顺从地给那个在客登峰手下侥幸活命的汉子包扎了伤汉子流着眼泪,挣扎着要给江剑臣跪下磕头,江剑臣摇头阻止了他。叫迷儿把死者都拖到庙后埋了。
这一次迷儿很听话,干得也很认真。不大一会,迷儿就干完了活,重新回到大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满身的风骚劲儿好象被汗水冲走了似的,早已荡然无存了。她不敢再偎在江剑臣的身旁,也不敢再喊他大胡子,她自惭形秽了。
这时,江剑臣对她反而觉得顺眼了许多,以手拍地,示意她坐得离自己近一点,很温和地问她道:“客文芳的真正巢穴在哪里?你是她的贴身使女,总不会不知道吧?”
迷儿好象在想着什么心事,听了江剑臣的问话,似乎没有听懂。江剑臣只好再说了一遍。
迷儿苦笑了一下说:“我说的话,大爷你能相信吗?”
眨眼之间八个凶汉死伤殆尽,客登峰毙命,客登山致残。迷儿不由得改口喊了大爷,她把江剑臣敬如天神了。
江剑臣一笑说道:“迷儿,我给你说老实话,一个时辰前,你的话我是不相信。
现在,我相信你了。”
别看只是一句极为普通的话,可听到此时的迷儿耳中,分量就大不相同了。她猛地扑跪在江剑臣面前,抱着江剑臣的一只脚,把自己的粉颊贴了上去,垂着泪说道:“我这样的贱女人,能得到大爷这样的信任,我好高兴!好福气!只是,说句叫大爷失望的话,我连客文芳是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
江剑臣一听此话,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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