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爷一听,几乎气炸了肺。怒声追问道:“你师父到底是谁?快讲。否则,我不会饶
了你。”
李鸣肃容垂手,正色说道:“我师傅就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持过你羊拐的江汉双侠窦
二爷。”
李鸣这一通师名不大要紧。真的几乎把火神爷南宫烈气翻了个儿。他须发直竖,狂叫了
一声说:“原来你是矬鬼的徒弟,想必是坏小子李鸣了。好极啦!捉住了你,不怕该死的矬
鬼不来见我。”说着话,“忽”地一掌向李鸣拍去。
李鸣知道厉害,早有准备,一个“金鲤倒穿波”退出三四步远,双手乱摇说:“难为你
这么大名鼎鼎的火神爷,竟跟我这毛孩子一般见识。”
火神爷是叫李鸣给气急了,才愤而出手,一击不中,心中也觉得对一个后生小辈抢先下
手有失身分,含怒说道:“你这小子又贼又坏,我岂能让你安然走脱?这样吧,你乖乖地走
过来,让我点了你的穴道,叫你师父前来领你。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下杀手,只是让你不能
逃走罢了。”
李鸣哈哈一笑说:“我凭什么让你点我的穴道?我也知道你和我师父有仇,谁叫我是他
的徒弟呢?常言说,‘父债子还’,又云‘师徒如父子’从前的过节,由我替师父他老人家
了结。我知你的两只鬼爪子练过朱砂掌,我要和你互换一掌,但只限一掌,死伤认命,前仇
一笑勾销如何?”南宫烈刚想答话,李鸣接上说:“只是一件,挨打时双手必须背在身后,
绝不准还手。”
南宫烈不是不知道窦力机智莫测,自己找他,还真不容易。要想报仇出气,除非是他来
找自己。心里话:自己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一个小小黄口孺子,岂奈我何?拼着挨
他一掌,然后只消用三四成功力,就可把这个坏小子打成残废,带回剑门山红松崖,不愁矬
金刚窦力不找自己。
主意一定,点头答道:“好!一切依你。滚过来吃老夫一掌。”
李鸣一翻眼皮气道:“凭什么叫你先打?”
火神他很大方地说道:“念你是个后生小辈,我就让你先打。”
李鸣面容一正说:“我堂堂江汉双侠之徒,不占你这个便宜。”
火神爷气道:“既不让我先打你,你又不愿先打我,难道罢了不成?”
李鸣说:“我一生光明磊落,一不欺压弱小,二不哄骗孩童,要赌咱赌个公道。”
武凤楼听到这里,几乎笑出了声来。心想:你简直把人家火神爷给骂死啦!你一个十几
岁的毛孩子,讲什么一生光明磊落?第二句明明是骂火神爷恃强凌弱,第三句简直是把南宫
烈当孩子耍了。
又听李鸣说:“咱二人谁也别占谁的便宜。眼下现成的有纸有笔,写两个阄,一个写先,
一个写后。谁抓着先,谁先动手。你看公道不公道?”
火神爷根本不在乎谁先谁后,听他这么一说,连道:“可以,可以。”
这时,麻面鼠一拉万士其说:“三弟,这小子鬼得很,咱们得小心他一招。”
当下,扬声说道:“姓李的小子,这阄归谁写?”
李鸣“噗哧”一笑说:“刚才喊李姐夫,这时又喊李小子,不认我这门子亲了!”
千里远气得麻脸一白,就要发作。倒是万士其沉稳得多,一拉千里远说:“这小子死在
眼前,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又转向李鸣追问一句:“阄由谁来写?”
李鸣见他二人鬼鬼祟祟,料定有鬼,故作大方地说:“为了叫你们放心,由你们一方来
写。”
千、万二人暗自高兴,忙找到帐房先生要了纸笔。千里远说:“三弟,依我看,这两个
阄放在地下,姓李的小子准会抢着先抓。咱不如暗助大师哥一臂之力,两个阄都写上‘后’
字,让那小子先抓先看。那时,这坏小子准死无疑。”
万士其也是恨李鸣入骨,听他一说,高兴地点头答应,就把两个阄都写成了“后”字。
二人走出了帐房,把两个团好的纸团抛在地上。果然,火神爷为了身分攸关,站着未动。李
鸣则一见纸团落地,就忙不迭抢步上前。
万、千二人心中暗喜。只见李鸣一伸双手,把两个阄都抓在手中。千里远一急,刚要发
话,就听李鸣喃喃自语道:“这俩阄,哪个是先?哪个是后呢?天老爷保佑我吧。”说罢,
猛然一伸右手说:“这个是——。”
他故意拉长声音,眼角早已瞟向了千里远和万士其。见二人脸上颜色死板板地,并无一
丝变化。他随即收回右手,又伸出左手说:“这个是——”
再一瞟二人,见他们还是木无表情,不声不响。李鸣暗骂一声:瞎了眼的两只蠢猪,我
李鸣是哄死人不抵命的老祖宗,你们那点把戏,岂能瞒过小爷我的双眼。
他先把左手的纸团一举说:“火神爷,这个要是我的,右手里就是你的。右手里要是我
的,左手里这个就是你的。这没错吧?”
火神爷哪里想到他的两个师弟在写阄时做了手脚,坦然答道:“当然。”
李鸣突然把右手伸向火神爷说:“这个给你。”
火神爷刚想接过,千里远已一声急呼说:“大师哥,他先抓的,让他先拆。”
李鸣哈哈一笑说:“谁先拆都一样。你不要这个,把这个给你。”说罢,右手陡然收回,
又把左手的纸团交给了南宫烈。同时,右手的纸团已向口中扔去,嚼了几下,吐在地上,然
后笑吟吟地说道:“火神爷,保佑你的阄是个先字。”
到这时,千、万二人才知李鸣确实机智过人,自己倒弄巧成拙,有苦难言了。只见火神
爷南宫烈已摊开了纸团,赫然入目的是个后字。好歹他本不在乎谁个先打,就骑马蹲挡式一
站,猛收一口真气,内力贯足,浑身所有的血管都似乎象蛇虫乱拱一般。他真的按李鸣的要
求,把双手背于身后,两眼注视着前面。
武凤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暗埋怨李鸣瞎搅胡闹,不该和南宫烈提出换掌。这
一掌不管打到哪里,都会把李鸣震成残废,更别说再挨人家一掌了!欲要阻止,哪里还来得
及?
只见李鸣一面运气敛神,一面向武凤楼挤了一下眼睛,意思是:你急什么?我才不这样
傻呢。接着向前猛跨两步,右掌陡然提起,吐气开声。说声:“打!”一掌向南宫烈当顶击
去。
火神爷心中暗笑,心想凭你有多大一点功夫,竟敢和我火神爷换击一掌。我只消劲贯当
顶,猛然一顶,怕不震断了你的手腕!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顶上,双手又背在身后。
哪晓得李鸣是有意坑他,一掌打去,半道拐弯,变掌成抓,向他的肋下掏去。等火种爷
发觉上当时,自己的一囊火器,已被李鸣掏去。再想追赶,他已手提弹囊,跳到武凤楼身后
去了。
可怜火神爷第一次集中全部精力,费时三年,炼制了十二枚烈焰神火弹,一时失慎,被
李鸣的师傅矬金刚窦力偷去,几乎把他当场气晕。时隔五年,他又炼成了十二枚威力更为强
大的烈焰神火弹,又被这个坏小子当面摘去。
请想,叫他如何能忍受得了?又见李鸣藏在武凤楼身后。武凤楼怕他扑击,已亮出了销
魂刀来。他急怒攻心,差一点儿没喷出血来。遂怪吼一声:“贼小子,老子跟你拼了!”一
言未了,庞大的身躯已腾空而起,那鲜红的外衣陡然膨胀起来,象被大风吹满的风帆。两只
怪掌箕张,手心宛如朱砂,凌空击来,形如疯狂。
武凤楼虽有销魂刀在手,心中不由得也是一凛!特别是见他衣服虽然鼓起,却丝毫不见
飘动,知他已把内家真力贯足,遍布全身。如让他抓住李鸣,缺德十八手李鸣非死即伤。自
己和李鸣情如手足,岂能让他得手?明知得罪了火神爷南宫烈就等于开罪了整个剑门山烈焰
帮,那也在所不惜。
何况他已知悉剑门三雄的老二千里远受风流剑客晏日华的勾引,想活捉铁笛仙曹鹏去青
阳宫献功。他就列不能不出全力和烈焰帮一拼了。先天无极派的功夫,一向是以静制动,以
不变应百变的。所以,武凤楼右手握紧销魂刀的犀牛角刀把,左手食、中两指夹住销魂刀的
刀尖,刀刃对着自己的前胸,刀背对着扑上前来的火神爷南宫烈,这是销魂刀一百单八刀中
最厉害的“追魂七刀”中的第一招“鬼卒捧簿”。
火神爷是何等人物,早已一眼看出,对方不仅手握利刃,而且还有置人于死地的绝招。
知道扑下去必然受挫,半空中一个翻转,左脚一点右脚面,斜着蹿出一丈左右,落地一长身
形,哈哈一声怪笑说:“年轻人,怪不得你敢横刀架梁,原来不光寻来了灵隐寺老秃驴的镇
寺宝刀,还学来了‘追魂七刀’。
看样子,我要不舍得倾家荡产,那就得一世威名。葬送在此地了!也是我活该和你们结
个鬼缘,你们这一群老少混蛋,也是鬼使神差注定如此。火神爷要大开杀戒了!”
话未落音,已取出一个长约半尺的朱红火筒。就在这时,曹鹏的老脸顿时煞白,惊呼了
一声:“毒雾神针!”然后咬牙骂道:“南宫烈,你这不要脸的老鬼,我曹某虽然曾伤你三
师弟一足,但并非重伤。为此,我已家破人亡,躲了你们整整十年。咱们纵然有仇,但与这
一群年轻后辈何干?你竟然羞恼成怒,使出这种下八门也不敢轻易使用的阴毒手法。既然你
非要赶尽杀绝不可,我曹鹏绝不当孬种,让这几位年轻朋友远走高飞,我立即随你们前去投
案。”
武凤楼仁义宽厚,从李鸣口中已知曹鹏的一切,岂肯撤手一定?何况,他和阉贼之仇,
不共戴天,凡是魏阉要捕杀的人,他都引为同道,那就更不能不管了。如今见铁笛仙曹鹏为
了保住自己和李鸣、佟铁等人,竟然要自投归案,哪里肯依?朗声叫道:“曹老前辈,胜负
未分,你怎么竟自示弱于人?武凤楼不才,我要凭一身所学,荡魔卫道,扫除邪恶!”
铁笛仙曹鹏凄然说道:“武公子之情,老朽心领。你哪知老鬼手中的火筒阴毒无比,非
人力可敌。我不愿你们年轻人与我同归于尽,才决意随他投案,任凭魏贼宰割。”
缺德十八手李鸣闻听,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南宫老儿所持之物,就是江湖中失传已
久的‘毒雾金针’吗?”
铁笛仙曹鹏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李鸣证实了火神爷所持之物果然是江湖中久已失传,也
曾被武林中公议禁止使用的“毒雾金针”,他也顿时心头一惊。他知道铁笛仙曹鹏所言,毫
不夸张。
这种暗器是用云贵苗疆的五毒桃花瘴夹以无数细如牛毛的金针,配以威力极大的火药,
用喷火筒激射而出。打击面积,竟达一亩方圆。而且细针也用毒浸过,一经击中,子不见午,
毒辣无比。看起来,凭大哥的追魂七刀已无济于事。
因为武凤楼只亮出了“追魂七刀”的起手式“鬼卒捧簿”,南宫烈就被逼改用了“毒雾
金针”。奇险当头,自己再不设法挫敌,不仅铁笛仙必落奸阉之手,就是下余之人也难逃灭
顶之灾。
想到这里,哈哈一笑,从武凤楼身后急闪而出说:“南宫老鬼,你也是堂堂一派的掌门,
动不动就拿出你那断子绝孙,罪该下三十六层地狱的破吹火筒子,借以吓人。”
他也真会逗,硬把地狱给加了十八层。又知火神爷一辈子未娶,练的是童子功,才骂他
断子绝孙。众人虽在险地,也都被他给引得笑了起来。
南宫烈自遇李鸣,连连受挫,抓阄失慎,火器被盗,恨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听李鸣
如此一说,冷笑一声道:“缺德鬼,你不要逞口舌之利,老夫绝不会再上你第三次大当。”
李鸣心里话,我要不叫你上我的第三次大当,誓不为人。遂笑着说道:“我知你不敢再
看我的戏法,哪里会上我的当呢。说实在的,场中除去铁笛仙曹老前辈以外,别人都没有你
的香火高。可是,我大哥只亮了一招‘鬼卒捧簿’,你怕上面有你的名字,不敢动手过招,
才拿出你那要命的玩意儿。
我也不能硬说你做得不对,因为谁的命都只有一条,谁又能不怕死呢?不过,真要这么
办,可就损尽了你的赫赫名头。虽然制服了我们,你也深为武林中所不齿。我有个办法,你
看可好?”
其实,南宫烈对自己的这种做法,又何尝不知道是很不光彩。但一来为势所迫,二来也
是恨李鸣师徒入骨。如今李鸣这么一说,却又阴又狠地问道:“你说怎么办才好?”
李鸣胸脯一挺,朗声说道:“你的火是冲我发的,理应由我来扑灭。我虽不才,也是名
师之徒,岂能因人成事?我的意思是叫我大哥武凤楼退后,由我和你动手。要是我万一侥幸
放倒了你,你说怎么办?”
南宫烈不屑地说:“凭你行吗?”
李鸣一笑说:“你别狂,我是说万一侥幸,那你怎么办?”
南宫烈说:“我甩手就走。你和曹鹏的事一笔勾掉,永不再提。”
李鸣说:“不,我只要你和曹老前辈解释前怨,一笔勾销。至于我和家师,你不论何时
何地,都可以随意去找,我们爷们绝不含糊。”
李鸣真不愧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人见愁,他这一席话说得四面见方,八面见线,一点挑眼
的地方都没有。南宫烈一顿足说:“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可是,你说了半天,还只说了上
半句。那下半句你怎么不说呢?”
李鸣“噗哧”一笑说:“南宫老鬼,你是个老江湖了。又是一个出了名的心黑手狠的人,
那下半句话还有说的必要吗?反正放不倒你,我必然落在你手。那时,岂不是任你抓磨?就
是我不想认命,也由不得我了。你说是吗?”
南宫烈哈哈大笑说:“好小子,你说得干脆,我听了痛快。因为我心里高兴,今天破破
例,在你没有受我的折磨之前,我允许你向我求一件事,我还肯定答应。”
南宫烈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你落在我手,已成定局。我答应你一件事,也不过是要
求从轻处置,或者免去一死,甚而至于求我准你小子落个全尸等等。哪知李鸣是出了名的刁
钻古怪,机智阴损,无空还想强钻,何况有机可寻?
他一听南宫烈说了这一句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竟然给南宫烈磕下头去。别说武
凤楼眉头一皱,暗暗生气,就是曹鹏祖孙三人也没有一个不生气的。各人暗恨李鸣太没有骨
气,就是刀压脖子,也不该如此脓包。特别是小神童曹玉,竟气得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南宫烈见李鸣给自己磕头,满脸得色,故作大度地说:“李鸣,你小子虽然可恶,但还
是知道好歹的。时间有限,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我会答应你的。”
李鸣爬起来说道:“我已经给你磕了头,当然不怕你不答应。因为你如不答应我,岂不
也得给我回磕一个?”
南宫烈一听,陡然一惊。心想:坏了!这小子是出了名的难缠,自己一时大意,授他以
柄。不知这个既缺德又脸厚的坏小子能说出什么话来?
正自沉吟,忽听李鸣嘻嘻一笑说:“我别的什么也不求你,只求你自己断去自己的一只
右手。”
李鸣这句话刚出口,场子中几乎象开了锅一样,所有的人都沸腾起来了。自己这一方面
的人,个个喜形于色,暗竖拇指,无不佩服他的应变之才。而剑门三雄则不啻炸开惊雷,撕
肝裂胆,无不骂他缺德透顶。特别是火神爷南宫烈,竟至脸色巨变,气恼得说不出话来。
缺德十八手李鸣嬉皮笑脸地说道:“怎么,要反悔吗?这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难道你
还想咽回去不成?”
一句话逼得南宫烈头上竟然冒出汗来。倒是武凤楼看不过,挥手说道:“鸣弟,话虽是
人家说的,那也不能这样做。你换个条件吧。”
李鸣哈哈大笑说:“好,大哥,我听你的。不过,南宫烈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大哥。要不
是他宽宏大量,出面讲情,我非得逼你自断右腕不可。现在,我改换一个要求,就是动手的
时候,请你不要还手。”
李鸣说到这里,怕南宫烈的两个师弟不答应,又加重了语气道:“这可比自断手腕要强
得多了。”
千里远、万士其一想,也对,这确比自断手腕强多下。再者,凭大师兄一身功力,要和
这个只会十八招的毛孩子动手,就是一招不还,时间一长,硬累也把李鸣活活累死了。怕他
何来。因此便站在一旁,并未言语。南宫烈的想法,也和他两位师弟的想法一样,当下就点
头答应了。
李鸣慢吞吞地摘下了日月五行轮,分握两手。说了一声“多谢。”,话到人到,招数还
真是又凶又猛。十八招轮法,疾如狂风骤雨,夹着两道冷电,电光石火般向南宫烈周身致命
的所在撤去。
南宫烈虽不还手,但李鸣想要伤他,谈何容易。一晃眼,十八招已然打完。南宫烈躲闪
的身法刚想停下,哪料李鸣双轮一挥,又从第一招“达摩传经”施展开来,南宫烈无奈,又
施展软绵小巧的功夫躲闪起来。
他果真很守信用,并不还手。一晃眼,又到了最后一招“罗汉伸腿”,十八招又打完了。
话不可重叙,李鸣毫不停手又施展开第三遍。他的缺德十八招果然厉害,看实则虚,看虚则
实,似左反右,声东击西,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变幻无常,神鬼莫测。
他打得又是滚瓜烂熟,一招接一招,一式连一式,不给对手以丝毫的喘息之机。可是,
南宫烈毕竟不是一般的敌手,见李鸣翻来覆去老是打这十八招,不由得暗暗好笑。心想:凭
你这种打法,我闭上眼也能闪避。小子,有劲你就只管使吧,不累垮你这个缺德鬼,你火神
爷爷誓不罢休。
果然,李鸣连使了四遍,手法就渐渐慢了下来,步法也有些开始凌乱,鬓角也已渗出了
汗来。看样子,他是拼上了,真有不见输赢绝不下赌场的决心。
他强提真气,又从第一招“达摩传经”开始,施展开第五遍十八罗汉手。眼见李鸣气喘
渐粗,南宫烈知他已成强弩之末,说不定施展不到“罗汉伸腿”就得累倒在地。遂也把身法
放慢,跟着李鸣游走。李鸣好不容易撑到第十七招,身体已摇摇欲坠。
南宫烈怕武凤楼再横刀阻拦,知李鸣的第十八招“罗汉伸腿”是取源于十八罗汉中睡罗
汉的形象,双手齐展,向敌人推去。又知此时他内力已尽,绝无力伤人。自己只要微微退后,
使他的双轮落空,他肯定会收势不住,一跤跌倒。那时,自己便能尽情折磨这个坏小子,并
夺回自己费时五年精心炼制的十二枚烈焰神火弹。
这样想着,见李鸣少气无力地使完了第十七招,知道他的“罗汉伸腿”就要出手,遂蓄
势以待。
果然李鸣两目暴张,猛叫一声:“打!”双轮一分,平推过去。南宫烈凹胸吸腹,微往
后移。原认为足可使李鸣招数递老,又怕武凤楼等人把李鸣抢去,不肯远离。哪知李鸣喊声
既出,双臂一震,日月五行双轮竟然脱手而出。
二人相距又近,南宫烈再想逃命,哪里还能躲闪得了!只听一声掺叫,火神爷已跌倒在
地。李鸣腾空跃起,斜纵一旁,大叫一声:“各位,还不乘机斩草除根,等待何时!”
铁枪赛霸王钱刚和小神童曹玉一个一拧手中铁枪,一个一拌判官双笔,双双攻上。千里
远和万士其见大师兄中了缺德十八手的诡计,身受重创,知再打下去,有武凤楼在场,也讨
不了好去。
千里远哈腰抱起南宫烈,万士其奋勇断后。师兄弟三人傲然寻仇而来,结果落得个凄然
惨败而逃。李鸣等人眼见剑门三雄蹿出店外,并不追赶。只听远远传来麻面鼠千里远的声音:
“李鸣小子,爷爷饶不了你!”声落人逝,店内渐归寂静。
由于刚才的过度紧张,现在大难已过,众人反而怔了一下来。良久之后,小神童曹玉猛
然雀跃欢呼道:“好一招神奇的绝技!这一下子,南宫老儿不死,也得躺上一两个月。”
铁笛仙曹鹏紧紧握住李鸣的双手说:“老朽深感小兄弟救命之恩。我们祖孙三人愿投靠
麾下,以供驱使。”
钱刚竖起拇指赞道:“李公子真有韧劲儿,十八罗汉手连使五遍,才令南宫老儿疏于防
范。这两轮一砸肋间,一砸小腹,他虽有功力,也够老儿受的。二位公子真是人中龙风,武
林异人。武公子一招丧敌胆,李公子三计挫火神,真是太高明了!”
众人正在高兴,忽听一个冰冷冷的声音说道:“诡计伤人,有什么可夸之处?李鸣,你
自己掌嘴四下,以示警戒。”
众人一听,就知是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神秘怪客。听他边走边说,话一落音,人也走远,
才知道他始终未离此地。凭在场众人和剑门三雄的功力,一人隐身近侧,硬是不能发现,这
人的功夫也就太吓人了。
再一看,李鸣已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两手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四个嘴巴,不光没有惊
俱怨怒之色,反而显得兴高采烈。小神童曹玉噘着小嘴嘟囔道:“能耐再大,也不能不问青
红皂白,就叫人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李叔叔,你怎么能这样听话,竟真打起自己来了?”
这小鬼头从心眼里服气武凤楼和李鸣,原来想喊兄台,却不自觉地改了称呼。他是想讨
好李鸣,进一步拜武凤楼为师。
尽管曹玉替李鸣忿忿不平,但李鸣还是笑容满面,竟然跪在地下忘了起来。武凤楼自和
这位宝贝兄弟相遇以来,知他机警过人,智计百出,因而心高气傲,向不服人。今日对神秘
怪客竟是服服帖帖,奉若神明,不觉暗暗好笑。
李鸣一看大哥的脸色,已知其意,忙贴过去,附耳低声,告诉武凤楼怎么和神秘怪客多
次相遇、几番救护,并传了自己一式百战不败的绝招,跟任何人都能打成平手。如今见他肯
处罚自己,明摆着有拜师之望,自己怎能不大喜若狂。
武凤楼一听,也替他高兴。估计此人就是在袁家堡救出自己的三师叔江剑臣,心中不免
产生一股失之交臂、未能一唔的憾意与懊丧,竟然怔怔地发起呆来。
李鸣见大哥武凤楼伤愈赶来,就明白相告,要曹鹏祖孙三人暂回山村,如有需要,再去
人相请。小神童哪里肯随祖父回去?扒在李鸣耳边低语了一阵子,李鸣点头答应。小神童又
低言告诉了祖父,曹鹏的眼睛突然一亮。连连说好,遂辞别了武凤楼、李鸣等人,带徒自去。
李鸣等一行四人结算了店帐,拾掇了骡驮,因为马只有两匹,大家就徒步而行。走了一
天,已快到金陵,忽见一个青年人从林中走出,注视了武凤楼一眼,低声念道:“无极开山
门。”
武凤楼回答了一句:“三鸟震武林。”
那人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交给了武凤楼,拱手一礼,转身入林隐去。武凤楼拆信
一看,脸色顿时陡变。
原来密信上写道:郡主慨赠巨金,侯已探悉。江边、滁州,沿途皆卡。信王来皇陵之期
业已迫近,可将重金暂存南京,伪装前往,寻机和侯作最后较量,务摧其气焰,保五皇子平
安。必要时,你三叔会出手相助。
此示。
下面印一展翅飞雕。武凤楼看罢,知掌门师伯为了协助自己,业已发动本门全部力量,
送信人也是先天天极派门下弟子。看完以后,又交给李鸣。
二人密议,决定派佟铁暗带重金持李鸣的亲笔书信,去找按察使李精文,请他代为保存。
然后用骡驮改装石头,以吸引敌人。有三师叔暗中相助,二人决定和侯国英最后一拼。计议
已定,由李鸣向父亲李精文详细叙明一切情况,叩请相助,派佟铁以原来两匹马载着金驮暗
去南京。然后用骡驮装上碎石,三人动身向江边赶去。
由于有大师伯的沿途示警,武凤楼等人特别谨慎。到了江边,找到船只,渡过了长江,
竟然没发生任何事情。中午打尖,三人吃完饭正准备动身,忽然一个紫面虬髯的老年穷汉凑
了上来,对着李鸣央求道:“小客官,小老儿是此地的脚行,养有三匹好马,专跑长途。我
看三位是富家子弟,长途跋涉,如何经受得了?请骑上我的马匹赶路吧。”说罢,用手一指
远处树上拴的几匹健马。
李鸣心中一动,暗想:大师伯说,女魔王侯国英在沿途设卡,这老汉莫非是侯国英的爪
牙?有心试他一试,遂一伸手抓住他的臂膀,暗中用力一扣,同时口中说道:“很好,我成
全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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