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姬捂着脸。
原岐嘴角扯出一个笑,说:「那好,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那就让原澈去死。」
芮姬赶紧说:「不要,不要!」拦在我身前。
原岐又妒又恨,没想到我都快要死了还有女人这么为着我,这让他有深重的挫折感,擒住我的喜悦荡然无存,脸上神色显得狰狞,看来要疯狂的报复了。
原岐狞笑道:「怎么样,要么你就脱衣服,要么就看我怎么杀死他,我要让他死得惨不堪言。」
芮姬是个软弱的美女,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泪汪汪的,手拈着裙带,想解的样子。
我想大叫「不要」,刚一张口,那五彩雾气就往我嘴里涌,我的脸霎时就青了,真毒呀!
芮姬一看我那样子,惊慌起来,双膝跪倒,求原岐放过我。
原岐俯看腿边的美女,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芮姬越为我求情他就越怒不可遏。
原岐嘴里挤出一个字:「脱!」
芮姬泪如雨下,颤抖着手去解裙带。
我脸色青紫,神智昏沌,但胸中怒火熊熊,我原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宁愿死也不会让我的女人受这羞辱。
我不管毒气缠身,仰天怒吼。
「五彩幛」突然明亮起来,青、赤、白、黑、黄,五种颜色的雾气围绕我身体盘旋闪烁,五种毒气不断从我口里涌入,我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
芮姬惊叫:「怎么了怎么了?」
原岐当然知道我这是五毒攻心,命在顷刻了,他对芮姬说:「你再不脱,原澈就成僵尸了,哈哈。」
芮姬站起身,咬着唇,含着泪,开始脱衣解带。
我的怒吼久久不绝,但无法说话,脑子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忽听半空中一声嘹亮的鸟鸣,随即就有一个黑色长发,赤着雪白双足的少女从天而降,轻盈盈落在竹门外的走廊上。
此时天色已亮,只见这少女眉目如画,容色娇媚,系着粉红短裙和紧身薄衫,腰细胸挺,曲线玲珑,赤裸的小腿粉嫩光滑,左右足踝各戴着一串绿色玛瑙珠。
原岐叫道:「媚儿。」
虞媚儿进来先白了原岐一眼,随即看到我在五彩雾气中挣扎,又看到芮姬在宽衣解带,撇嘴问:「这是怎么回事?」
原岐笑道:「这是原澈的夫人芮姬,也就是我的嫂子,为了求我放了原澈,准备以美色引诱我。」
虞媚儿哼了一声,说:「我们说好了的,我把原澈骗回来,你们擒住他,由我来带走他的魂魄。」
原岐问:「媚儿好妹妹,你要原澈的魂魄做什么,让他魂飞魄灭岂不是更好?」
虞媚儿得意地说:「我要用他的魂魄修炼一种强大的拘魂法器。」
原岐说:「好,就请妹妹施法吧。」
芮姬衣衫不整,酥胸半露,尖叫道:「不要,不要!」
原岐没兴趣再戏弄她,他要对虞媚儿献殷勤,劈脸给了芮姬一个耳光,骂道:「贱人,你以为你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圣女呀,我根本就不稀罕。」
虞媚儿祭起玛瑙珠,那九个面目呆滞的男子的头颅又从玛瑙珠里冒了出来,十八只手举着,悬在我头顶上空。
我的神智已然昏迷,只感觉体内波翻浪涌,蛮荒螭龙在飞速游动,七彩莲花层层绽放。
令原岐、泰宜生吃惊的是,把我裹在中心的那团「五彩幛」不断地涌入我大张的嘴巴里,五彩雾气逐渐变得稀薄,最后竟全部被我吸入嘴里了。
我的一张脸忽而变成赤红、忽而变成腊白、忽而变成乌黑、忽而又是焦黄、随即又变得青紫,颜色变化极快,样子非常可怕。
原岐惊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泰宜生也是大为惊诧,说要去请五毒尊者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媚儿叫道:「不好,他可能是要死了,我得抢先吸出他的魂魄。」念动咒语,催促玛瑙珠大放绿芒。
芮姬哭叫着向我扑过来,悲泣说:「夫君,我对不起你,我和你一起死。」
芮姬抱住我的一刹那,我的体内突然爆发出一圈奇异光芒,芮姬被这圈光芒一撞,身子向后飞出,跌在地上。
与此同时,悬在我头顶上的那九粒玛瑙珠一齐炸开,玛瑙珠里的九个魂魄满屋乱蹿,然后就消失了。
还没等虞媚儿尖叫起来,刚走出门外的泰宜生也突然退了回来,连声问:「你是谁?你是谁?」
就见门外白衣飘飘走进来一个仙子般的绝美女郎,女郎宫髻巍巍,肤色莹白如玉,仙姿丽色难描难画。
原岐这色狼两眼一下子就直了。
白衣女郎冷冷的盯了原岐一眼,说道:「原澈现在不能死,我要带他走。」
说着,上前抓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往外就走。
五色彩雾都被我吸到肚子里去了,我已经能走动了,只是脑袋还是晕眩得不行。
原岐拦住说:「且慢。」
白衣女郎轻蔑地斜了他一眼,伸手一划,一扇光门出现,拽着我跳进门中,转眼从原岐等人的眼皮底下消失。
在黑暗里翻滚了两下,眼前明亮起来,我们出现在一个八面开窗的凉轩中,白衣女郎盈盈立在我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淡淡地问:「你还好吧?」
我强忍着周身的疼痛,笑着说:「多谢庄姜美人救命之恩,哈,你的眼睛好了,这太好了。」
庄姜扭过脸不看我,说:「在地宫里你也算是救过我,这下子扯平了。」
我说:「没有扯平,我还欠你很多很多,我会报答你的。」
庄姜「哼」了一声,没有理我。
我四下一看,凉轩外是姹紫嫣红的花园,这地方我没来过,是在凤邑城中吗?
我问庄姜,她冷冷地回答我说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我心想难道你的空间遁是没有方向乱遁的吗?
庄姜突然伸指搭在红润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随即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朝凉轩这边走来。
这凉轩八面开窗,轩内无法藏身,我纵身跳出窗外,攀上一株大树,正要招手让庄姜也上来,庄姜却踪影不见了,她有无影术,倒不需要我担心。
脚步声橐橐,两个人走进轩中坐定。
我透过枝叶一看,上首那个却是司空太济,坐在下首的那个虬须武将我也认识,此人是原岐的心腹武士铁昆仑,武艺高强,不在南宫乙之下。
铁昆仑恭恭敬敬地问:「不知司空大人一大早把小将召到贵府有何吩咐?」
我心想:「我们怎么跑到司空太济的府上了?想必是庄姜对凤邑城不熟悉,也算是阴差阳错,且听听他们有什么话说,说不定就能探知父亲被害的阴谋。」
圆脸矮胖的司空太济行动迟缓,说话也是慢条斯理,说:「铁将军,你看老夫平日待你如何?」
铁昆仑赶紧说:「司空大人对小将恩重如山,小将自幼入山学艺,家里老小一直都是大人派人送钱送粮照顾,大人恩德小将铭记在心。」
司空太济点点头,又问:「那你看老夫在西原国中的地位如何?」
铁昆仑说:「大人贵为三公,又是原岐殿下的老师,大人爱女还是原岐殿下的宠妃,大人在西原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呀。」
我心里暗骂:「太济老贼竟把女儿送给原岐做姬妾了,真会趋炎附势呀。」
司空太济对铁昆仑的回答颇为满意,捋须微笑,忽又脸一沉,说:「可是老夫近日却有一件不乐之事——」
铁昆仑接口说:「司空大人有何烦恼?但有用得着小将的地方,尽管吩咐。」
司空太济说:「好,铁将军是个重义之人,老夫就直说了,老夫的爱女云施一月前嫁给原岐殿下,琴瑟甚谐,不料那个虞姜妒忌云施受宠,处处寻机让云施难堪,云施昨日回来向老夫哭诉,老夫为此闷闷不乐。」
虞姜是原岐的结发妻子,也就是虞媚儿的姐姐。
铁昆仑试探地问:「那么司空大人的意思是——」
司空太济压低声音说:「想个办法让虞姜生场大病,最好是病重不治,不知铁将军有没有办法?」
铁昆仑迟疑了一下,答道:「司空大人有命,小将敢不尽力,待小将好好筹谋一下,总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好。」
司空太济微笑点头:「好,你也知道老夫是恩怨分明的人,这事就说到这里,我们且回前厅饮酒去。」
二人起身刚出了八窗轩,就听到有人叫道:「司空大人,铁将军在不在这里?」
司空太济面色一沉,喝道:「不是说了不许打扰吗!」
那人说:「大人恕罪,是世子急召铁将军,说逆贼原澈逃走了,要铁将军立即点兵四处追查。」
司空太济惊道:「什么,原澈逃掉了,老夫以为他必死无疑了,怎么竟让他逃走了!」
铁昆仑朝太济施礼说:「司空大人放心,原澈逃不了的,小将先告辞。」大踏步走了。
太济独自冷笑了几声,慢慢踱着往前院走去。
我从树上跳下,飞步拦在他面前,沉声说:「司空大人,你好!」
太济看到我,大惊失色,脸上肥肉乱抖,就想开口叫人。
我一伸手卡住他喉咙,低喝道:「想找死吗?」
太济身子打抖,哀声说:「原澈殿下,这不关老臣的事呀,都是原岐和泰宜生一手策划的。」
我象拎小鸡一样把他那矮胖的身子拎到八窗轩,将他丢在椅子上。
庄姜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她这无影术真是诡秘,不知道原岐那种突然隐形的是否就是这种无影术?
太济惊恐地看着我们两个人,瘫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我随手把轩中一张结实的红木椅搓得粉碎,意在立威,然后说:「太济,我问你几句话。」
太济头如捣蒜,说:「殿下请问,殿下请问,老臣一定从实招来。」
我问:「我父亲西原伯究竟是怎么死的?」
太济回答说:「西原伯是病死的。」
「胡说。」我怒道,「小心我拆了你这把老骨头。」
太济连声说:「老臣不敢,老臣不敢,西原伯的确是病死的,那天我们接到军士来报,说西原伯即将回到凤邑,途中感了风寒,要推迟几天回来。原岐立即召见泰宜生和我商议,泰宜生认为西原伯回来后原岐的日子不会好过,主张在路上除掉西原伯,老臣是坚决反对的,原岐模棱两可,说先赶去见了西原伯再说,哪知我们赶到千寒城外五十里,正好遇到西原伯的车队,西原伯却在一个时辰前归天了。」
我死死盯着太济的那双三角眼,问:「那我父亲的坟墓在哪里?」
太济说:「奇怪的是,整个车队没看到西原伯的遗体,领头的军士说西原伯留下遗言说他死后将会尸解飞升。」
我怒道:「太济,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编这种荒唐无稽的鬼话骗我!」
太济忙道:「老臣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呀。」
一边的庄姜冷冷的说:「尸解飞升也是有的,不过得要大智大慧的人才行。」
说到大智大慧,那我父亲当之无愧,而且我一直认为父亲不会这么轻易被原岐他们害死,所以太济的话让我有了几分相信。
我问:「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有,有,有的。」太济赶紧说:「西原伯留下的遗言正好在老臣府上,是一块牛骨,老臣这就去取来给殿下看。」
我就命太济在前面带路,跟着他去前院。
庄姜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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