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妙心机,却道天不灵
就此千钧一发之际,不容天媪子再作他想,一伸手将蛇剑举面前,同时催动全身魔力。一时蛇剑黑气大盛,黑气缭绕盘旋,犹如实质般竟是形成了一个黑色圆盘,堪堪将天媪子、红枕和冷佐三人挡住。
天灵左右手交叉于胸,接连变化了数个手势,猛然间一张口,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来,嘴角却露出狰狞的笑容,说道:“区区一把魔剑就想挡住我取自炎洲的天火,你当这天火这般轻易应付么?嘿嘿,天媪子,今日有你无我!”
天灵体内道力飞快流失,已然接近枯竭的边缘,却仍不肯罢休,一双眼睛血红如墨,状若疯狂。天灵如此不惜两败俱伤,实则是因他此次被天媪子暗算,被凝婉华背叛,心认定此乃平生的奇耻大辱,一时难接受这般屈辱,所以才以死明志。
天灵此人生性高傲,天生偏执心窍,自视过高,生平不肯认输,却因人情世故之上处理不当,不为清虚宫众人理解,不为世人所容。是以天灵王屋山独居一处,一天柱附近建造一处宅院,生平只收女弟子,认定男人非但生性心胸狭窄,且妒贤嫉能,远不如女子天生柔顺,可顺应天意,得求天道。天灵自诩为天纵奇才,却修道数十年始终未徘徊人仙境界,也是因他禀性过于执念,偏执成狂所致。
好天灵为人虽是傲气,却也并非是那逞匹夫之勇之人,虽是情知此番被凝婉华出卖,被天媪子途伏击,必定难逃一死,但红枕和成华瑞不该因他和凝婉华之间仇恨而受到牵连。眼下成华瑞被凝婉华所困,虽是凶险万分,只怕也能坚持一时三刻。
红枕被天媪子所困,以目前形势来看,他决无救出红枕的可能。所以先前才不惜透露红枕天生偏执心窍之秘,想以此打动天媪子,让她保红枕一命。只因这天生偏执心窍,不管修仙还是修魔,均是上上之选!
幻灵剑爆体即,天灵只觉体内道力只余一丝之力,猛然间将身一跃,右手向前一伸,口飞快念出一句口诀,喝了一声:“收!”
只见漫天飞舞的云霞缎应声变化,立时变回原形,红光一闪便被天灵收到右手,却原来是一块手帕大小的红色绸缎!
云霞缎一收手,天灵也不迟疑,大喝一声:“爆!”猛然间咬破舌尖,拼了后一丝力气耗全身道力,将跟随他数十年爱如性命的幻灵剑混以天火符强爆开来。
“轰”的一声,幻灵剑剑身粉身碎骨爆裂成片,夹杂其的天火四处飞溢,色泽暗红,看上去其貌不扬,却是威力无比,只一接触天媪子蛇剑的黑色屏障,便嗞嗞作响,不出片刻竟将天媪子的黑色圆盘消融吞噬大半。
天媪子脸色大变,脸上黑青之色相间,瞬间便又苍老了不少,却仍然紧咬牙关死死顶住天火的侵袭。
幻灵剑一爆,天灵如受重创,一张口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却是凄惨地一笑,一转身厉声对成华瑞说道:“还不快将孽徒斩于剑下!”
凝婉华被天灵收回云霞缎,立时优势失,成华瑞寻得机会,连出三剑,一剑刺凝婉华左腿,一剑刺腹部,一剑刺肩膀。凝婉华惨叫一声,萎顿倒地上,动弹不得。成华瑞本想乘机将凝婉华斩于剑下,却一时想起她也不过一时糊涂,被天灵逼迫至此,罪不该死。
这一迟疑,耳边听到天灵的断喝,心一狠,这一剑便朝凝婉华的心口刺去。
几人被围十丈方圆的雾灵网,天灵自爆幻灵剑时,也特意小心控制了天火不四处扩散,以免伤及自身。但天火产自炎洲万年不息的火山之,自有灵性,见物便烧,不死不休。是以大部分天火攻击天媪子外,一小部分却是四处纷飞,转眼间便飞到天灵、成华瑞和凝婉华面前,跳跃间,直直向三人扑来。
天灵原以为天火还得片刻才能来到近前,不成想却是反扑如此之快,不由暗叹一声,却是无法亲眼见到孽徒丧命,也是憾事。不过天灵倒是当机立断之人,也不等成华瑞一剑刺实,伸手将成华瑞一把抓起,一扬手祭出云霞缎,大喝一声:“疾!”。
云霞缎须臾间涨大,大如棉被,将二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天灵已是强弩之末,拼了后一丝道力催动云霞缎,疾飞而出,竟是腾空飞起,带着二人,硬生生地穿过了雾灵网!
虽说云霞缎乃是清虚前辈高人花费上百年时间煅造而成,端的是一件天材地宝,但这雾灵网也是魔门久负盛名的巨毒之物,便是飞仙若无法宝护身,轻易也不敢硬闯。毕竟那黄泉之水和弱水之精也非寻常之物,威力非凡。所以云霞缎这般世间法宝只一接触雾灵网,如雪入沸汤,眨眼之间竟被消融大半!
本来天灵和成华瑞二人一前一后,雾灵网消融之力将云霞缎毁去大半,立时侵进云霞缎之内,便要附体到身前面的成华瑞身上。天灵见状,情急之下猛一转身,竟是和成华瑞换了个位置,用自己身体帮成华瑞挡住了蚀骨巨毒。
云霞缎也非凡品,虽被雾灵网消融大半,也是红光一闪,以自身威力生生将侵入的白雾化去多数,只余一缕指甲大小的轻烟落天灵后背之上。但就是这般大小的白雾一经附体便如附骨之蛆,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白雾一闪即没,竟是隐入天灵体内不见!
只一瞬间,天灵脸上顿现紫黑之色,巨痛之下,脸庞陡然变形,浑然不似常人模样。以天灵这般宗师般的修为,被白雾侵蚀入体,竟是痛得身子一挺,全身僵硬,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人云霞缎,半空之上,便直挺挺地向下跌去。
云霞缎失去天灵道力操纵,顿时失去神通,变回一片残破的手帕大小,被成华瑞一把抓手。二人冲出雾灵网,本来飞空,如今失去云霞缎的支撑,二人便直直朝地面跌落。成华瑞定睛一下,二人跌落之处,正是万丈悬崖。
成华瑞道力未失,匆忙间飞剑一闪,便稳稳站立飞剑之上,俯身下冲,就想将天灵救下。眼见就要伸手间将天灵抓手,不料异变突起,天灵全身蓦然黑气缭绕,双目犹如白雾,咧嘴一笑,突然伸手一掌击出,实实打成华瑞胸膛之上。成华瑞猝不及防之下,被天灵一掌击得倒飞出去,一口鲜血飞出,竟是晕死过去。
天灵一击得手,目光闪过迷茫之色,不及反应,身形急速下跌,转眼间便消失万丈悬崖的迷雾之。
再说成华瑞被天灵击伤,倒飞数百丈远,“砰”的一声撞一棵大树之上,被一根粗壮的枝桠拦住,才不至于跌落悬崖,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而成华瑞的飞剑失去控制,也“嗖”的一声直直坠落到悬崖之。倒是那半截云霞缎却仍被成华瑞死死地攥手,被山风一吹,红得耀眼,远远望去,倒是十分诡异!
按下成华瑞和天灵生死不提,但说这雾灵网内,却也是凶险万分,险象环生。
那天媪子死死撑住天火侵袭,却已是魔力不济,气喘吁吁。按说这天媪子倒也并非如此不堪,实是一是旧伤未好,二是幻灵剑爆体,一震之威令天媪子心神激荡,失了先机。两相威压之下,再加上天火之力,天媪子支撑了小半儿,只觉气血翻滚,心道不好,眼见这天火余势还颇具威力,蛇剑之内的黑气却将要告磬!
黑气用完,天媪子心知这蛇剑虽是利器,天火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眼睁睁看着天灵和成华瑞身裹云霞缎逃出雾灵网,天媪子也顾不上管他们死活,耳边却又听到一声惨叫,却是凝婉华被一朵星光大小的天火附右腿之上,瞬间右腿便被天火烧得灰飞烟灭,眼见天火还顺腿而上,便要将凝婉华整个身体吞没。
凝婉华牙关紧咬,一狠心,手起剑落将右腿齐根斩断,又痛得大叫一声,来不及止血便晕死过去。
天媪子并不关心凝婉华死活,眼睛一转,身后的红枕和冷佐都一脸恐惧之色,畏缩地上,吓得不敢移动半步。天媪子暗叹一声,看来若想要活命,必须要下狠心了。
只一迟疑,黑气和天火的相持消耗殆,扑哧一声,天火一个火星跳到蛇剑之上,一闪而过,便将蛇剑剑尖化去一寸长短。天媪子骇然,这蛇剑乃是至宝,万万损坏不得。当下再不犹豫,反手一剑,直直刺穿了冷佐的身体!
冷佐一脸的难以置信,低头去看将他身体对穿的蛇剑,声音沙哑地问道:“婆婆,我我可是你疼爱的孙子,你却杀我?”
天媪子脸色愧然,说道:“莫怪婆婆,冷佐,非婆婆杀你,乃是那天灵杀你。你若不死,这天火不死不休,这里的人无一幸免你且去吧!”说着,拼了后一丝魔力,将体内残余了一缕黑气注入冷佐体内。
瞬间冷佐身体黑光大盛,而他的外貌不再是童子模样,现出了魍魉原形,丑陋无比。魍魉一现真身,天火立时有所感应,顿时汇聚一处,毫不迟疑便扑入魍魉体内。魍魉乃是水生之鬼,水气甚旺,和天火一经接触,哧哧之间热气蒸腾,再加上魍魉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
冷佐这个深为天媪子所爱的魍魉之王,确实蕴含了充沛的水气,被天火烧得魂飞魄散之后,也终于将后一缕天火扑灭,一时到处云气弥漫,其充盈着腥臭之气,不堪入鼻。
天媪子神色黯淡,脸色苍白如纸,呆立片刻,一回头发现红枕神情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到她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才得到这个天生偏执心窍之人,不免心对红枕是付予重望。
只一挥手,红枕便嘤咛一声,晕倒地。
略一思忖,天媪子步履踉跄又来到凝婉华面前,伸手将手拐杖上端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团蠕动的红色粘稠之物敷凝婉华的断腿之上。红物一经敷上,立即止血。紧接着,又如活物一般开始生长,过不多时,凝婉华的断腿之处竟又重长出一条腿来。只是这腿的颜色鲜红如血,甚是吓人。
想了一想,天媪子叹了一口气,冷佐已去,凝婉华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助力,又就小心地取出一点红物,涂于凝婉华的断臂之处。又过片刻,一条通红的胳膊又重长成。
腿臂生成,天媪子又出手如风帮凝婉华止血,几处剑伤都不要害,并无大碍。
天媪子显然很是珍惜这血红之物,看了又看,才小心地将拐杖合上,颤微微地盘腿坐下,就地闭目养神,调息起来。天媪子倒也不怕有人偷袭,这雾灵网尚未撤去,寻常人等绝无神通发现此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媪子猛然睁开眼睛,脸色恢复不多,神情却是闪过得意之色,自言自语道:“老身虽是败了,却没有输。天灵老儿你虽然逃了,却是输了。不错,你以天火和本命飞剑逼我出手杀死冷佐,是赌我怜惜红枕之才,宁舍魍魉也不舍红枕,而你也可借机用云霞缎逃走。老身不得不说,你赌对了!可以说,这一手你算计得万无一失。只是老身没想到你一个正道人士,心狠手辣和老谋深算竟让我这个魔门人自叹不如,嘿嘿,也不得不让人佩服你的果断坚决!”
“不过天灵老儿,不管你是死是活,你终究还是输了。世人入魔,或以贪入魔,以杀入魔,以情入魔,你以为红枕不贪不杀不恋,所以便无入魔的机缘。哼,你哪里知道,这红枕不但成魔机缘已到,且还是难遇难求的大魔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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