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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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示

秦朗停了手,眼见冯杰身子大半伏在沙发边上,身下一片血肉模糊,也不禁心惊了起来,再看那藤条上沾染的满是鲜血,尖端尤自有血珠向下滴落,又见舒同哀哀的跪在脚下泣告,颈上,手上几道紫胀的鞭痕印着,肩背上的衣服裂了几道口子,这一次打得的确是过于狠了,心下便着实后悔了。只面上下不来,也不说话,“哼”了一声将藤条丢了开去。

舒同急忙过来抱了冯杰,冯杰却已不省人事了,忙掐人中唤他醒,手忙脚乱的欲抱了他上楼去,猛鬼早在外面听见,只不敢进来书房,见书房门开了忙跟了上来。秦朗余怒未息,见了猛鬼忽想起前些日子跟踪宇文若龙的事,不禁又恼怒了起来,阿杰原本乖巧的,现在突然变了这样,只怕都是给这小子带坏了。

自来做家长的都有些护短,自家的孩子再不好,也不是他本质不好,多半是别人带坏了他,秦朗本来对冯杰十分的气,打过了一心疼,便只剩下了五分,现见了猛鬼便将这五分转到了他身上,转而对冯杰又十分的心疼了起来。

当即喝命猛鬼进来,舒同也无暇他顾,自抱了冯杰上去,急急的打电话叫了叶诚赶来。

猛鬼靠门边不远的地方瑟缩的站了,秦朗一双寒星般的檀眸凌厉的盯在他的脸上,声音冰一样的冷:“你大哥最近都做了什么想来你是一清二楚了?这里面少不了也有你的份吧!”

猛鬼微带战慄垂手回道:“阿鬼不知道老大指的什么,既是跟了杰哥做事,自然事事要听从大哥的吩咐,可是什么事做得不对吗?”

秦朗冷笑道:“你倒推得干净!事事都听他的吩咐?他每天去赌场夜夜不归是不是你教他的?这样不三不四的女孩儿也是你替他找来的吧?居然还带去尘香胡闹,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猛鬼诧异地道:“如果老大是为这个责打的杰哥,那老大便是冤了杰哥了!”

秦朗冷冷看着他“嗯?”了一声,猛鬼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直视着秦朗:“杰哥是常去赌场,但并不赌的,只是四处转转,我猜他是期望能看到傲哥回来吧,夜里不回来也不是恋着赌的,而是杰哥这些日子半数时候都睡在了尘香。”

秦朗心中一痛,是这样的吗?难道冤打了阿杰了?

只听猛鬼续道:“那两个女孩儿的确是我帮杰哥找来的,当时杰哥说宇文若龙办的酒会,不配他带好女孩儿去参加,我原也劝过他的,只是劝不听,我想杰哥也不会在酒会上闹什么事,毕竟是公司的酒会,杰哥怎会不识大体?所以就帮他找了来的,不过杰哥昨天在酒会上呆一会儿就走了,并没出什么乱子,出来也只是和她们一块去了ktv,绝没带去过尘香,杰哥不会带她们去的,他连那辆悍马都只是自己开,不让人碰也不让人坐的,怎会带那样的女孩儿去尘香呢?”

秦朗将信将疑的看着猛鬼,他之所以会狠打冯杰,起因便是为着他竟带了那样的女孩去糟蹋小傲和若尘从前的地方,现在见猛鬼不似在说谎,难道真是冤屈了阿杰了?想到刚才自己居然将他打得那个样子,心下不禁大悔,也无心再问下去,扔下猛鬼在那儿,三步并做两步的沖了上楼来。

叶诚已经到了,一见秦朗不由怒形于色:“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大过年的把他打成这样!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

秦朗无语,嘆了口气缓缓走到冯杰床前。

只见冯杰面如金纸,头上身上疼得全是冷汗,下身已不大看得出交错的鞭痕,只血肉模糊的一片,肌肉颤颤的抖着,唇上咬得齿痕斑斑,额上给他扔的那个笔筒砸得青了好大一块,划出的血印已经凝固了。

秦朗心中痛悔,走来坐在了床边上,刚想开口,冯杰咬牙将头转了过去不看他。秦朗鼻中不由得一酸,阿杰自来对他惧怕,对小傲倒是十分的亲近,如今小傲不在了,自己竟不会哄他,一时心酸不能自抑,怎么小傲一走就什么都不对了啊?

见叶诚忙来忙去的,只是嫌他坐在这碍事,便怏怏的站起了身来,一瞥眼间,见冯杰枕下压着一角纸张,似是有些眼熟,便伸手轻轻的抽了出来看,只见是一本地图册上撕下的一页,微一沉吟,方想起来这是在那日与小傲分别时若尘送他的照片外面包着的。心念一动,仔细看时,书页的一角上,两行舒缓雄浑的字迹映入眼帘:

“捣麝成尘香不灭,拗莲作寸丝难绝。”却不是小傲的字又是谁了?

心中反覆琢磨着这几个字,抖着手翻过另一面来,果然那一面也写得有字,却便是那首陶渊明的《饮酒》。

秦朗双腿一软,跌坐了在床上,双手捂住了脸,小傲从不曾放弃过他们兄弟的情份,若尘已经及时的给了他提示,是他不肯打开那个纸包来看,竟然就这样放掉了小傲,他真是愚蠢透顶了。

转过头看着冯杰,不由得悲从中来,怪不得阿杰要了尘香去打理,怪不得他常去赌场流连,原来他一直在等,他知道小傲会回来,他一直都知道的。

撒娇

捣麝成尘香不灭,拗莲作寸丝难绝。

红泪文姬洛水春,白头苏武天山雪。

君不见无愁高纬花漫漫,漳浦宴余清露寒。

一旦臣僚共囚虏,欲吹羌管先丸澜。

旧臣头鬓霜华早,可惜雄心醉中老。

万古春归梦不归,邺城风雨连天糙。

秦朗一夜未眠,翻遍小傲起居室架上的书籍,终于找到这首温庭筠的《达摩支曲》,捣麝成尘、拗莲作寸,纵是遭受凌迟碎磨,仍然香不灭、丝难绝,寸心天鉴,之死靡它。那千里之外的小傲啊,是否也已如那思乡的苏武一样白头似雪,如文姬一般悲泪成血?麝碎香存、藕断丝连、兄弟之情,至死不已,这在世上已近于绝灭的执着与真诚,便是小傲对他的心了,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这是若尘要他知道的小傲的心声啊!

秦朗坐在小傲平日常坐的椅上,埋头于掌中,如果小傲对他的心始终没变,那么是什么让他以那种决绝的方式选择了离开?为什么自己去接他的时候他要那样来让自己死心?小傲啊,知我如你,却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伤我的心吗?还是你宁愿我伤心而不想让我受到其它更大的伤害?信你如我,却始终不能明白你的心,而一再让它伤了又伤,痛了又痛啊。你自谓可以旧臣雄心醉中老,便是要我做这只顾自己临危苟安,不谙你心中之苦的昏君吗!

门声轻响,舒同微怯的走了进来:“老大!”

秦朗抬起了头,舒同面有倦色,站在那不安地看着他,秦朗知道他定是在冯杰床前守了一夜的,想着阿同身上本就是有伤的,昨日自己怒打阿杰,因他几番来拦阻,也没少打他,心下便不免愧疚。缓缓站了起身:“阿杰怎样了?”

“昨晚有些发烧,现在稍好一些了,老大,你…没事吧?”舒同怯怯的问。

秦朗摇了摇头,走了过来,看了看舒同颈上的紫胀的鞭痕,轻轻拖起他的手来,只见手指手背上也同样印着几道,用拇指轻抚了一下,便见他痛得微一瑟缩,心中狠狠一疼,不由得一阵冲动,一把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了一下,感觉到他左肩向下微微一沉,身体一阵微抖,显是碰到了痛处,心中一酸,轻轻的将他放开,转身向外走去。

舒同一个人痴痴地在原地站了半晌,这是老大?他不是在做梦吧?小时候老大是抱过他的,那是在孤儿院时别人打他,老大打不过人家,便将那时身体小小的他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替他去挡,无论是拳打脚踢,还是藤条棍棒,他都是一双肩膀为他们去扛,自从离开孤儿院就没记得再被老大抱过,这滋味竟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陌生,不觉间流下了泪来,怕给他回来撞见,忙忙的擦了,出门而来。

冯杰紧闭着双眼伏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着,秦朗知道他并未睡着,心中嘆了口气,走过来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学着小傲的样子伸手轻捋了捋他的长发。冯杰没有睁开眼睛,一颗泪珠凝在了长长的睫毛下,缓缓、缓缓的滑落在枕上,秦朗只觉一颗心在胸膛内簌簌的颤了几下,又疼又愧,悔恨不已,他自来未对阿杰下过如此重手,只这次和杂志的事,两次狠打他都是与小傲有关却又都是屈打了他,若是小傲知道不知会怎样心疼啊!

嘆了口气,轻声说道:“一会儿我派人去找小傲。”

只这轻轻的一句,便如一贴灵药,冯杰立刻睁开眼来,吃力的抬起了头,狭长的凤目下泪痕犹在,琥珀色的眸子却已绽放出异样的光彩,“老大……”声音颤颤的让人听着无比心疼。

秦朗微微一笑:“不装睡了?”

冯杰黯然将头落下,委屈的不语了,秦朗又嘆了口气:“还赌气?”用手轻抚着他肩背部的鞭痕,冯杰疼得一颤,薄唇向下微弯,流着泪虚虚弱弱的哽咽道:“我……我没赌钱,也没带女人去过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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