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杰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死命抱住了他不放,小傲咬了咬牙想要将他的手拉下,却是伤后无力,见了冯杰哭得死去活来的,心头痛不可当,胸中激荡,一口血急喷而出,身子瞬间摇摇欲坠,冯杰一惊之下手便一松,小傲暗吸了口气,狠命挣脱开他蹒跚着夺门而去……
硬伤
好冷……
时已近冬,入夜后气温已低至接近零下,周身湿淋淋的小傲又痛又冷的在路上踉跄的前行,冷风吹得他浑身打着哆嗦,牙齿不住的上下磕击着,湿漉漉的伤面被刀子般的冷风割着,拼命的抽着疼,只一公里的私家路,却走得艰难似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样。
疼啊……
是心在痛吗?小傲苦笑,他还有心吗?他的心早已不在胸膛里了,它在他用他那恶毒的言语刺激阿朗的时候、在他狠下心从阿同身边走开的时候、在他残忍的不顾哭得死去活来的阿杰夺门而去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被魔鬼带走了,今生,他再也找不到原来的那颗心了,也再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
冷风吸入喉咙,刺激得他一阵阵的呛咳,鲜血顺着紧闭的齿fèng向外涌着,淋漓的流淌出唇外,他毫无意识的吞咽,费力的喘着,眼前越来越黑,是夜越来越深了吗?他努力抗争着身体发出的阵阵痉挛,丝毫未察觉到鲜血已自鼻中涌出,正如泉般流淌着……
“咝……”小傲轻轻抽了口冷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素白,鼻中闻到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
身上难捱的疼痛阵阵袭来,令他不住的打着颤,尽管身上盖着被子,却仍是觉得冷得可怕,小傲缓缓抬了下头,向四下看了看,窗外天光已经放亮,这不是叶诚的诊所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叶诚……想到叶诚怎可能不想到四海?小傲心中一阵抽紧,不行,他不能在这儿,他必须离开,挣扎着撑起身子,他试图用发着颤的手去拉扯手背上的吊针。
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要是扯下它来,我就让人把你绑在床上。”
小傲停住手,吃力的向后转头,叶诚手拿着医用托盘,冷着脸缓缓走了进来。
“吃下去!”叶诚命令的说,小傲默默地低头吞下他手中的云南白药。
“我怎么…会在这儿?”小傲低声问道。
叶诚冷冷的看着他:“不然你想在哪儿?酒店的豪华套房?”
小傲嘆了口气,叶诚有时是不可理喻的,仿佛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一副看他不上眼的态度,在叶诚眼中他是个自甘堕落的人,所以现在他自食其果就是自作自受。多年来已熟知他的脾气,便闭上了眼不再理他。静下心来细细回想了一下,他记得昨天从四海出来后,一路跌跌爬爬的向外面走,走到一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难道是阿朗?小傲的心突突直跳,睁开眼睛看着叶诚。
叶诚冷冰冰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来,小傲再次嘆息,他离开四海了,叶诚总该高兴的吧?他不是一向都觉得他不该混黑道的吗?
“你昨天支气管大出血,”叶诚好不容易开了口,“阿同送你过来的,刚看你没事了才离开。”
小傲吓了一跳,阿同?他竟然抗命出来找他吗?那他现在回去,阿朗在盛怒之下会不会重罚他?
“叶诚……”
听到小傲近乎哀求的语气,叶诚终于嘆了口气,“放心吧,我打过电话去了,阿朗没罚他。”
小傲松了口气,还好阿同没事。随即却心中一痛,阿朗没罚阿同不是因为不生气,而是因为他已经没了力气生气了吧?哀莫大于心死,阿朗的心已经被他伤到碎、伤到死,此刻便再也无力去计较什么了。小傲埋头于枕上,默默地咬紧下唇,谁说人生除死无大碍?比起生的艰难,死又是何其的容易啊!
叶诚默然看了他一会,嘆了口气,昨晚舒同哭着抱他来时,他已昏迷不醒,浑身冷得如冰一般,鲜血不断的从口鼻中涌出,身上除了棒伤之外,他自己的咬伤、抓伤和一路行来的撞伤、擦伤遍体如刻画,经过了一夜的抢救才算脱离了险况。想不到自己当时只是一时冲动去找了秦朗,结果竟会令秦朗几乎将他打死并导致了他与秦朗的决裂。现在,他离开了四海,不是正如他一直所期望的那样?可是眼见他如此痛苦他又怎能视之漠然?
“将!”三爷“啪!”的一声落子。
骆老爷子微微一笑将帅向左移了移:“人人都看帅好,有士陪,有炮打,有马骑,有车坐,有相辅佐,却不知帅亦难为啊,稍一不留神,就是一个小卒儿也能吃了他。”
三爷笑道:“都是老爷子统帅有方,才让义顺堂如此兴盛,若是换个人来哪能如老爷子一半?”
老爷子笑了:“说起恭维话来,老三你比起小傲的水平可差得远了,若是他在定是比你说得好听百倍,上次我让他评了个字儿,你是没听到他的那番话啊,语语奉承却又字字扣着题,任你再挑剔的人愣是找不出他一点毛病来,真能让你乐得从心里往外的开出花来。”
三爷嘆了口气:“是啊,小傲那孩子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那,只是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竟会採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处理这件事,真是让我想像不到,其实他若是好好的和阿朗说,阿朗未必不会答应啊,何必自苦如是?”
老爷子轻轻“哼”了一声:“你当他是犯傻么?他其实聪明着呢!他是要给我知道,他绝无回头之想,自己把退路断了,折了阿朗的一条臂膀,洪帮就再也不用提防四海什么了,以此来保全四海,又全了我和阿朗师徒间的情谊,他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啊。”
三爷默然半晌,摇了摇头:“老爷子与小傲都是精于谋划之人,但小傲终究还是输在了太过年轻啊。”
老爷子又是一笑:“同是操棋人,不过是落子不同罢了,小傲输在爱心太重,不肯弃子,他若不是投鼠忌器,这步棋我们未必能占这个先手,不过你别以为他便就此作罢,他可是处处布着子呢,我若不动,他必不动,我若稍有异动,他便会立刻盘活全局的。”
“哦?”三爷微微怔愣,“那么老爷子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爷子得意地摇摇头:“岂止不是时候,还差得远呢!他想和?没那么容易!只要阿朗还在帮中,小傲便只能按我的路数走棋,如果说小傲是阿朗的软肋,那他便是小傲的硬伤。”
三爷心里一阵发寒:“那老爷子打算……”
老爷子沉吟了一下:“阿朗那小子不傻,他不过是一时气昏了头,才被小傲算了进去,过得个三两日便会觉得不对劲儿了,你叫萧让去把他找来,我得把这棋向前再推一步。”
嫌隙
秦朗目光呆滞的垂手站在老爷子面前,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失去了往日不怒自威的神采,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腮上一片青色的鬍子碴儿,神情中再也找不见昔日的飞扬勇决、刚毅强悍。
自昨晚小傲去后,冯杰几乎哭昏在地,他只得让人将他拖上楼去关在房里。怎奈冯杰发了疯似的不肯,好几个人都按他不住,秦朗怕他哭坏了,只得一掌打晕了他。待等忙完冯杰,才发现舒同背着他跑了出去,心知定是找小傲去了,也无力去计较,就随他去了。
冯杰醒来后不再那般歇斯底里,只是蜷缩在床上不住的流泪,哭累了就睡过去,睁开眼睛就继续哭,谁跟他说话他仿佛都听不见。秦朗自己心酸难忍,也就无心再去管他。直到清早时舒同回来请罪,得知他将小傲送至了叶诚处,这一晚已觉心如死灰,也懒得罚他,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公司打来电话说盛维的财务公司拿来了帐单,连本带息竟有一千多万,他问也没问就让宇文若龙代他签字付了,自己呆呆的坐着发愣。直到萧让亲来寻他,便跟了他来见老爷子。
老爷子见他只一晚便憔悴至斯,也不禁心中疼惜,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的确是太残忍了,但是,人在江湖啊,总有许多事是你必须经历,必须承受的,好钢须用重锤,经得起锤鍊才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啊。
“坐下吧。”
秦朗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带几分机械的坐了下来。
“怎么了?心给人摘去了?”
秦朗忽觉胸中大痛,老爷子一句话正说出他现在的心情,这一瞬间便觉得痛得喘不过气来。
“站起来!”老爷子暴喝一声,秦朗抖了抖唇,又站了起来,“出去洗个脸,对着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去!”
秦朗默然转身向外走了出去,半晌之后回来,直接跪在了老爷子身前,老爷子嘆了口气,伸手扶了他起来,拉着他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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