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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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至此处,更觉对他不起。

心情激荡之下,胸中气血翻涌,忍不住一阵呛咳,一大口血便呕了出来,吓得舒同大惊失色,忙叫了护士来看,正忙乱间,冯杰、明威一行人沖了进来。

冯杰见了小傲悽惨的模样,便一头扑在他床前大哭了起来,明威也是一声一声的“傲哥”不住流泪,唬得一旁的护士忙令他们禁声。

小傲心中略略平复,反笑着安慰冯杰,又伸手揉了揉明威的头发,退热针渐渐生效,小傲不再心思昏沉,便想到了秦朗也该来了。

四海的人分成三路,秦朗严令无论如何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令舒同、冯杰各带了一路人马,自己带了第三路亲自搜寻。

直到天黑才接到舒同的电话,心头狂喜,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沉沉的一句“知道了”,便收了线,催了车子赶来,一进到手术室外便见到小傲赤裸了上身满背是血的卧在床上,心里便是一翻个。

见秦朗进来,小傲立即一手拔掉了吊针,挣扎起身站下床来,秦朗不待他站稳,便抓住他的两肩重重的将他按在墙上,喷火的双眼直视着他。

伤处与墙面狠狠撞击,钻心的疼痛立即蔓延到四肢百骸。

身体疼的几乎僵硬,眼前一阵发黑,因为痛楚,额上迅速涌出冷汗,一粒粒的汇聚滑落了下来。

好像身上的痛楚与他无关一样,小傲的眼神如往日般平静从容,若是在平时,仅仅这样一个眼神便足以平伏秦朗心中的怒意,然而今天……

众人见此情景都吓了一跳,冯杰慌急地叫了一声:“老大…”

见小傲已痛得说不出话,秦朗手上一松,小傲瘫软在地。

冯杰忙过来欲扶,被秦朗用眼冷冷一扫,吓得不敢再动,心中不停打着鼓,傲哥伤成这样,难道还要受罚吗?

小傲扶着床缓慢的站起身,双腿痛得打颤,神情却温和而淡定。

秦朗控制不住,一脚踹出,正踹在小傲的下腹,身体向后飞起来重重跪落在地上。一股腥咸之气充溢在口腔之中,他咬紧牙关,硬生生的将这口鲜血吞咽了回去。

问罪

秦朗待要再走上前去时,早被舒同扑过来抱住了腿,“老大!傲哥好不容易回来,难道你要打死他吗?傲哥发着烧呢,刚刚吐了好多血…… ”

冯杰也哭跪了求道:“傲哥便是再错,要打要罚也等傲哥好了吧,老大看傲哥现在这一身伤,可往哪里打呢?”

众兄弟纷纷跪倒,舒同在电话里听到秦朗的声音发沉时便知不妙,本想傲哥伤得如此之重,老大见了或能怜悯一二,不料秦朗一见面就等不及地动了手,慌急之下也顾不得是否会更激怒老大,只是死命抱住了他不肯松手。

小傲强压住胸中翻腾的气血,略略吸了口气,勉强撑着跪直了身子,轻声道:“舒同,放开老大。”

舒同只是不动,放开老大,只怕老大一下便打死了傲哥了。

“舒同!”小傲稍稍加重了语气。

舒同一僵,傲哥一句话从不说第二遍,他用这样的语气叫了自己的名字,那就表示必须要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可是傲哥啊…… 脑中闪过小傲刚刚呕血不止的情形,不由得悲从中来,抱着秦朗放声大哭了起来。

秦朗其实早已心软,给他这一哭,刚刚那股凌厉的气势登时便消了几分,几日来的疲惫、忧虑、伤心、恼恨、绝望、心痛、心碎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他何尝不心疼小傲?小傲伤得如此之重,他又怎会看不出他所能承受的几乎已达极限?

可是,就因为他伤得如此之重,这次才必须要狠狠教训他,否则这样的事只要再发生一次,谁能担保小傲还有这样的运气活着回来?

抓起脚下的舒同甩在一边,他冷冰冰看着竭力控制着因疼痛和虚弱而不住颤抖的身体的小傲。

“玩失踪玩上瘾了是不是!捨得回来了?知不知道整个社团的弟兄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到处找你,知不知道相信你、敬重你的兄弟为你而受责难,知不知道牵挂你、在乎你的人日夜悬心,知不知道你披红挂彩、满身伤痕也不肯回来,会有多少人心痛?如果你觉得所有事你一个人都能扛,你还回来做什么?还要这些兄弟做什么?”

小傲忍了泪,不去看秦朗,虽是责备,言语间却道尽了心酸,阿朗这几日绝不会比他好过,自己在外面虽是历尽艰辛,但他在家中却无时无刻不是担惊受怕、焦虑牵挂,这一份煎熬只怕更难过百倍,日夜悬心,这话当真不假,有他这一句,自己便是立刻死了,也是值了。

从决定回来那一刻起便知道决逃不过这一顿家法,整个四海都知道他被秦朗禁足,单是抗令私逃这一项,秦朗便打死他都不算冤了他,他也还记得上次秦朗曾说过要打断他腿的话,秦朗向来说一不二,纵使当时只是一句玩儿话也已隐含了警告的意味,如今他公然犯了下来,虽不至真的将他的腿打断,也决不会轻饶了他这场责罚。

可是秦朗刚刚责的却不是他的抗令,不是他制造的麻烦和混乱,而是责他不该不顾他的牵挂想一个人将事情扛下,责他受了伤却还不知道回家!想到秦朗的话,他心中既感且愧,竟不敢抬头去看他。

叶诚

手术室的门开了,叶诚面色微愠地走了出来,外面吵得昏天黑地的,哪里还像一个医院。

眼见得面前的情势,心中更是不快,颇不以为然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傲,皱起了眉头,冷冷的对秦朗道:“要打带回家去打,这里是诊所,不是你黑帮的刑堂!”

小傲闭起眼暗嘆了一声,叶诚说话永远是这样直,社团组织虽是黑道,却少有人会当面直斥其为黑帮,这样当着众多兄弟的面不留余地,要阿朗怎样下台?

冯杰、舒同对望了一眼,均是愕然,老大责罚傲哥,众兄弟都说不上话,诚哥的话老大或能给面子听上几分,怎么诚哥不为傲哥求情,反要推出门去不管吗?

叶诚与小傲从来谈不上亲密,不知什么原故,秦朗最知己的两个兄弟彼此却不能成为朋友,叶诚见了小傲总是别扭,而小傲更是尽可能地躲着叶诚。

眼见傲哥只剩下半口气,带回去行家法,哪里还有命在了?

秦朗见叶诚眼中尽是讥讽,知他还在为前几次打小傲的事生自己的气,自从上次月会时因为迟到第二次又打了小傲,叶诚见了他就再没一句话。

叶诚扔下这一句,便要走回手术室,一转头间,猛地看到墙壁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由得惊怒交加,转身待要发作,耳边厢听到小傲哀求的声音:“叶诚!”

叶诚“哼”了一声,知他不愿自己为他而与秦朗失和,瞪了秦朗一眼,便不再言。

小傲抬起头,努力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阿朗,就看在我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的份儿上,先饶我一会儿,容我先取了弹头,再和你回去领家法吧!”

秦朗心下悽然,知他如此低声下气,是不想自己在弟兄们面前尴尬,即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也还只是为着他着想啊!

再顾不得其他,走过来抱扶了小傲起身,送在床上:“先保住了小命再说吧!”

小傲一笑,将头转向叶诚。

叶诚微哂,淡淡地道:“已经没事了,送去监护室了。”

知他说的是若尘,小傲松了口气。

“没出息。”叶诚冷冷地说。

小傲心中苦笑,在叶诚眼里他是没出息的吧。

旁人许会认为叶诚是说他这时还惦记着女人是没出息,他自己却知道,叶诚是看不起他对秦朗的逆来顺受。

伏在手术台上,小傲强打起精神,忍住心头烦恶,刚刚吞回了那口血其实极其危险,叶诚若是知道,只怕直接用手术刀杀了他的心都有。

叶诚见他隐忍的样子,不禁摇头,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嘆息。

初见小傲,叶诚便觉他绝不应是这处处机关陷阱、尔虞我诈的黑道中人,他是那样的恬静自处、从容平和,一丝孤标傲世的清冷隐入目下无尘的淡泊,却显得那样自然、那样融合,仿佛他生来就是这样,他理应如此,这样的人,原应是万里长空,自舞自歌的逍遥不羁,令他心中欣羡、感触良多。

然而当叶诚断然拒绝秦朗,不肯加入社团,搞得气氛尴尬,几乎要不欢而散时,小傲却适时的建议他去学医,并笑着对秦朗说,那对他会更有帮助,他这样的心思敏锐、圆融事故,这样随时随地都懂得在最坏的情况下为秦朗做最好的打算的心机,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接下来的几年,他冷眼旁观,这淡到了极处的男子,亦有着狠厉、凉薄、果决的一面,强势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指点江山,但他的沖淡,他的平和,却从未因这俗世而减损分毫,反而更加深了那份堪破世情生死、世间万物入眼却不萦于怀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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