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悦子没想到寻滇古能一眼看穿自己心中的一些郁结，只是这郁结连她自己都不觉得会困扰着自己修炼。

寻滇古道:“这话本不应该由本座来说，风月尊者，你心中的郁结虽说是来自于那人，但其实是你自己在作怪。”

“你不甘心，不觉得自己比她差在哪里，所以你心中郁结，这才是你修为真正停滞的原因。”寻滇古看向情悦子，眼神平和宛若一汪深潭，“你自己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情悦子咬着唇，眉眼微低。

寻滇古的话说的直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难听，但每一个字都点在最要紧的地方。

情悦子活了好几百年，在院长这个位置上见过多少风云变幻，寻滇古说的话虽然难听，她也知道这是真的在为自己解决问题。

想了想，情悦子鞠躬道:“多谢院长指点，是情悦子自己迷障了。”

寻滇古颔首道:“你天赋不错，心性其实也好，一份得不到的缘分而已，何须挂念。”

直到情悦子离开，神农仟仟才开口:“院长此话说的直白啊。”

“本座本来也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能帮助学院多做一点是一点吧。”

寻滇古轻叹一声，打开了手里的卷轴。

而与此同时，姚家。

十多年前的那一场劫难对于姚家而言始终是造成了重大的损失，尽管从祖地出来后，姚昆玉也召集旧部，但几年下来，聚集起来的人不超过六万，而且这六万中大多数还有着当年在战场上留下的残疾。

萧瑟的玄冰期，整个大陆都冰冷而孤寂，姚昆玉站在空旷的校场上，着一身戎装，眉宇间的温和褪去，尽显一身傲骨铮铮。

“诸位，本座今日召集的目的，想必诸位早就有所耳闻。”

姚昆玉扫视一眼周围，当先站立在前面的是姚虞堂和姚肆谷兄弟两人，那两人也是一身戎装，抬眼看着姚昆玉，眼神坚定而炙热。

世家大族中，兄弟之间没有家主之争的极为少有，就连当年孟芷淑连生两个儿子，也有不少世家在等着看姚家兄弟相争的笑话。

而一场劫难洗牌提前将这个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面，漂泊伶仃中，他们比谁都明白一个家族的重要性，姚虞堂心甘情愿的作为姚昆玉的剑，为他出征西边。

“前几天，本座找到了前任家主，也就是本座父亲的消息。”

听闻有姚盈昃的消息，下面不少人神情变得有些激动，但整个校场依旧是安静的。

姚昆玉的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下平稳的传出，响彻整个校场:“那个地方，刚好是公孙家一个极为重要的地方，然而此番妖蛮大战在即，本座就算想要救下家父，也必须考虑两族战争的影响。”

“今日，本座把选择交给各位，是攻击公孙家阵营，救回前任家主，还是....积蓄力量，为妖蛮战争而全力准备。”

听到妖蛮战争，原本有些激动的人逐渐平静下来，有人蹙起眉思索着姚昆玉这句话的意思。

在人族大义面前，家族的利益不算什么。

这是姚家传承千年的一条信仰，也是衡量姚家人的标准之一。

这些人都是从妖蛮战场下来的人，很多人世代守卫望东城，为了抗击妖蛮，整个家族的牌位都是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增加，几乎没有人和妖蛮没有仇恨。

听闻妖蛮战争，已经有人大吼出声；“家主！我愿意赶赴前线，死战妖蛮！”

“赶赴前线！死战妖蛮！”

姚昆玉的手微微颤抖，他早该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是当这个选择出来后，他还是心中微颤。

当时为了获得这个消息，姚昆玉用了一部天级功法同公孙昆吾交换，同时承诺在公孙昆吾入主公孙家之后支持他至少十年的时间。

然而拿到了姚盈昃夫妇所在的地方后，姚昆玉却不得不犹豫了。

公孙昆吾并没有隐瞒姚盈昃关押的地方是天干暗卫的培养地，那里面有无数为了公孙侯而生的死侍，虽然数量不算很多，但总体修为和战斗经验极为丰富。

如果他出手拿下了，那无论是姚家还是天干暗卫，损失可能会很大。

到时候对于人族而言，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为了姚盈昃夫妇损耗整个家族的力量，甚至是人族的战斗力，姚昆玉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而姚盈昃若是知道自己被救出来的代价是这样的，想必也接受不了。

于是姚昆玉决定把选择交给这些人。

果不其然，姚家人忠诚于姚家，却更忠诚于人族。

或许姚家人会很恨公孙家，但在战场上，姚昆玉有自信他们能把公孙家的战士当做自己的战友那样去对待。

我可以恨你，但我们的账永远排在人族之后。

公孙家何德何能，在灭人家族之后，还能被这群赤城的人如此对待和看待。

姚昆玉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逐渐平静下来，他顶着姚虞堂同样痛苦而无奈的眼神，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宣布:“那从今日开始，姚家全员，进入备战状态，待时机成熟，便剑指妖蛮！”

“死战妖蛮！”

“死战妖蛮！”

下方传来连绵不绝的欢呼，姚昆玉正面接受着杀气腾腾的喊杀声，眼神遥遥的看向远方。

父亲......你会为我们骄傲的，对吗？

然而这个问题他注定得不到恢复。

校场的询问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下午的时候，姚虞堂敲响了书房的门。

“虞堂？进来吧。”

姚昆玉放下手里的朱笔，动了动脖颈，看着推门进来的姚虞堂:“你是不是为了早上的事情来找我的？”

姚虞堂欲言又止，看着姚虞堂有些疲惫的模样，几欲张口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最终他微微摇头道:“不，兄长，我理解你，我也永远支持你。”

“我只是想问兄长一个问题。”

姚虞堂认真的看着姚昆玉，目光直白:“我希望兄长真诚的回答我。”

“什么问题？”

“等我们妖蛮战争打完了，父亲和母亲....还会在吗？”

姚昆玉沉默了。

书房中香烟袅袅而下，直到最后一缕香落下，住房里面才响起姚昆玉有些痛苦的声音:“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