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和惆怅都不重要,因为心中有炽烈的渴望。
对什么的渴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有支持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骷髅是最应该没有信念可言的一种生物,因为那空空的骨头架子,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它们会有任何思想。可是,万事都没有绝对。偏偏马子建军里有一只骷髅对生存和强大有着不可言喻的渴望。
它虽然身为最低级的存在,也早就危险来临就避了开来。但当它的君主融化出死亡甲胄的时候,它就发现那种铺天盖地的威压就已经消失无形了。当然,它不知道那是因为马子建再次跃身之后,已经能够很微妙的控制自己的能量外泄。
虽然这只骷髅还是很恐惧那强大的气势,因为纵然离金字塔已经退后到了五十里之外,那气势仍然差点直接震碎了他的躯体。但是后来,它还是不可遏制的移动着自己脆弱的踝骨,用他空洞的眼神遥望着大厅内的一切。
“不要称呼我君王,我的名字--死神!”
这句话深深敲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躯体猛然颤抖了一下,险些让自己成为一堆没有人在意的枯骨。
‘难道这就是无敌强者的气度吗?’骷髅无意识的揣测着,迷茫空间的眼洞里,更显迷茫。
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反应,难道是因为熟悉,还是自己一直就存在这种渴望?
然而这些都不是遗憾,恐怕最遗憾的就是这个骷髅不知道什么才是遗憾。随后,它居然又用沉思的神情望向了天宇,仿佛要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是记忆?还是强大的实力?
不得而知。
沉浸在巨大的震撼当中,没有人发现一个小小的最低微的骷髅就站在他们附近。
自然也没有发现他刚才的举动,因为,此时的它,实在太卑微了,卑微到及时有人发现他的不同,恐怕也不会对他产生一点兴趣。
“君王,我想这场战斗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贾维斯沉痛的说道:“我们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死神’没有回话,甚至根本没有看向贾维斯的那种失落的沉痛。此时,他只是静静看着极力忍受着痛苦的马鲁斯塔,眼神当中有一丝的欣赏。可,也仅仅是一丝。
“你不错,居然可以这样清醒的体验这种痛苦。我很欣慰,至少,你要比那个将自己麻痹的笨蛋强多了。但是,你同时令我也很失望,因为你已经丧失了战斗的信念,现在你唯一想做的恐怕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吧?”
贾维斯没有气恼‘死神’对他的无礼,因为他知道‘死神’绝对有资格这样做,何况他的话语当中似乎意有所指。
高贵而有礼的骑士知道,他需要做的,就是聆听。
“是的,死神君王。我很惭愧,或许我以后将不会再骄傲的举起左手来浸染敌人的鲜血了,因为恐惧已经在我的心中萌芽,它一旦存在,就是一个战士死亡的开始。”马鲁斯塔感到自己突然间没有了那蚀骨锥心的痛楚,可是,眼下的情况,他宁愿自己在那种感觉当中煎熬。因为,对于骄傲的恶魔来说,承认自己的软弱,比杀了它们更难受。
‘死神’驾驭着亡灵马缓缓走向了马鲁斯塔,在精确的能量控制和娴熟的马术之下,这匹亡灵马奔走的步伐仿佛都有一种韵动。而在‘死神’空出的左手上,却隐隐显露出能量的光芒。
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而马鲁斯塔已经了无遗憾的闭上了双眼:没有价值的棋子的最终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死神’运用能力,慢慢托起马鲁斯塔那只剩下的头颅,将黑色的能量缓缓传入他的头颅当中。
接着,更震惊的事情便发生了:马鲁斯塔自脖颈处又重新生长出了新的骨骼,那是可以用肉眼就可以看得见的速度生长着,随后是肌肉和皮肤。仅仅在几分钟的时间内,一个完整的马鲁斯塔又复活了。
“圣愈术?!”
贾维斯已经没有力气再喊出这简单的音符了,这些音符重重回荡在他的心中,直至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传说当中,科伯特爵士化身为圣骑士时,运用这个法术拯救了他的战友,使得整个生命阵营一片哗然:那是怎样的力量啊?完全超越了人类的常识。没有一个牧师可以在极短的时间达到那样的效果,那是生命女神传承的怜爱吗?
从此,‘圣愈术’成为终极圣骑士的代言,其震撼和神秘几乎不亚于只存在圣经当中天使的天赋技能‘复活’。
可是,传说当中还提到,只有最纯洁,最忠贞的圣骑士才可以施放这一技能。那么,这个无比堕落,甚至已经召唤出终极恐怖骑士才配拥有的‘死亡甲胄’的邪恶骑士为什么也会施展这一技能?
难道在武道之途当中,根本没有邪恶和善良之分,那只是掩饰人类无知和愚蠢而编造的谎言?
是的,直到此时,贾维斯才开始触动到马子建早已明白的真谛。
所有人都默然无声,因为他们都认为即使是诸神降临,也不可能在踏入金字塔中短短的时间内,给予他们如此的不可思议又接踵而来的震惊。
‘死神’没有留恋马鲁斯塔,径直走向昏迷不动的哈肯拉兹。
马鲁斯塔似乎没有过多怀疑‘死神’的能力,他仍旧感伤在自己的懦弱当中。直到‘死神’已经快走到哈肯拉兹身边的时候,他才默默调动了一下身体里的能量,霎间,他带着不敢置信的声调喊道:“我的实力,我的实力居然又提升了一些!”
“战斗的信念是不败的精神,而精神是需要心中最值得的情感来支持。”一边重复着‘圣愈术’施展在哈肯拉兹的身上,‘死神’一边沉静的说道:“你只是一头恶魔,虽然放弃了看似最柔弱的感情,但是你却没有发现那才是支持自己战斗的源泉。”
娓娓的流转像极了马子建一如既往的话语,深深的哲理也像极了马子建那诡秘的逻辑。
马鲁斯塔和盘奴同时周身一震:原来自己才是最愚蠢的人,原以为抛弃了一切的情感,才可以让自己完全陷入嗜血的战斗。没想到命运居然跟自己开了一个这样大的玩笑。战斗的精髓居然是情感的延续。那所谓的堕身邪恶和毁灭当中,成为死亡的代言,原来只是逃避战斗的苍白理由?
哈肯拉兹同样复活了,他的双眼中同样掩饰不住的是恐惧和不可置信。
命运只会教导意志坚韧和为此付出相应代价的人,马鲁斯塔的代价是痛楚,而盘奴似乎没有付出代价,但是他先前他无意识觉醒的思考却为他带来了幸运。
即使是最邪恶的恶魔,他们也有资格反省。所以,他们也明白,‘死神’通过暗黑能量的传输,的确提升了马鲁斯塔的实力。但恐怕更重要的是,是‘死神’告诉了它们战斗的精髓。盘奴即便没有得到死神的宠幸,恐怕所获得的益处也不会少于马鲁斯塔和哈肯拉兹。
自然,亨利、克里、卡奥、贾维斯这些有着自己独特感悟的人也在其中,只不过,能得到多少的感悟,就看他们个人的理解了。
“可是,君王,那我们还有什么来支持自己站立?”盘奴这头恶魔,似乎已经在不自知的时候便默默改变了恶魔不善言语和思考的习性。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它虽然知道有可能冒犯‘死神’,但是,他决不希望这样的机会与自己擦肩而过。
众人可能未及盘奴那般鲁莽,但是他们应该感谢盘奴,因为他们渴望的眼神表明那句话同样正是他们心中的疑惑。
“虽然你们没有情感可以依托,但是你们却还有忠诚可以奉献!”骤然转身,‘死神’那灿若冥月的双眼当中似乎透露出一丝请求,又仿佛满含着笑意:那种善意的笑容,像一个睿智的老者指导一个迷路的孩子。
盘奴和马鲁斯塔立刻感觉到自己心中仿佛有一种觉悟在苏醒,他们恭敬的向‘死神’表达最诚挚的感谢。
哈肯拉兹还沉浸在先前的恐惧当中,当他看到同伴都已经心悦诚服的向那个人低下曾经最高贵的头颅时,它也无意识的随着他们的动作一起行动起来。
鬼域当中最强大的两种战力之一的恶魔,已经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他们心中的君王脚下。
那么,鬼域当中还有马子建不可征服的生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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