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柯小可聚气五禽戏 付建文濒死步宗师
看着绿炎中四处飘荡,还夹杂着朱伯残存内力,闪着金色光芒的骨灰,呆呆地跌坐在地上,颤抖着伸出双手,想去留住这四处飞舞的骨灰,感受着朱伯在人世间残存的温度,泪水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小葵紧紧的抓住夏进的手臂使劲地摇着头,那件碧绿色的衣襟沾满了泪水。
夏进不禁回想起当初自己小时候,自己每天划船去学堂之前,朱伯总会递给自己一串冰糖葫芦,自己则是偷偷藏在怀中,等下了学堂拿去跟小葵分享,这城里那么多的孩子,朱伯最疼的仍是自己,夏进小时常想自己是多么幸运的一个孩子,虽说自小没有爹娘,但仍有那么多宠爱自己的人,陪伴自己长大。
如今朱伯去了,什么也没留下的去了……生命,是多么的脆弱,经不起一丝半点的波折,这么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去了……为了保护自己……为保护自己的幸福……自己若不是那狗屁府主的儿子,是不是朱伯就不会走,小葵也不会被人绑去经历生死,舅舅也不会如今身受重伤!好恨啊!自己就是一个罪孽!深深的恨意牢牢地扎根在夏进的心底,像剧毒一般蔓延开来,他愤恨这一切,他恨自己的身世恨这个不公的世界,若是如此,自己不如出生时便死了去,少了这时间那么多的麻烦!
夏进抬手一个个耳光狠狠抽打在自己的脸上,刺痛感火辣感,完全无法消除自己心中的恨意和罪孽,小葵抽泣着扑倒在夏进身上,拉住了夏进的双手,狠狠咬在了夏进的肩膀上咬出了血迹,泪水和血迹混在一块,流淌在夏进的身上。蔡知常看到夏进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咬牙切齿的一声大吼:“你这个哭包,就知道哭!若是光坐着哭着,朱微明还能死而复生啊!还不如想着法儿给朱微明报仇!”这一句报仇如一句魔咒拼命的往夏进的脑子里钻,夏进满脑子只有两个字,报仇!报仇!报仇!!!夏进死命推开了拉住自己的小葵,双眼通红,吼叫着,爬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奔跑两步,又重重摔在了地上,膝盖摔在鹅卵石上鲜血淋漓,缓缓地用双手爬起身来,面目狰狞,满眼恨意地冲付建文袭去。
此时一个人影闪出,重重地一个手刀剁在了夏进的后颈上,夏进吃痛不已,两眼泛黑,依稀听到了一句话:“若是你这时候去送死,那朱微明前辈死的就太不值当了。”夏进无力支撑便晕了过去。小葵见状,快步上前,将昏迷的夏进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
此人正是沈步江。沈步江一个跨步站在了昏倒的夏进身前,自己武功低微,先前被付建文一扫已经受了内伤,如今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一手抽出软剑,聚气于剑身,整把软剑瞬间变得坚硬无比,剑气四射,剑尖直指付建文,一手捂着自己胸口,大喝道:“我沈步江虽说是无名小卒!但也知忠义二字!若今天你个贼道人敢动公子一根毫毛,我沈步江做鬼也不放过你!”蔡知常两眼一翻:“贼道人你骂谁呢!”沈步江勃然大怒:“你个小道士这时候还他妈的跟我置气!”不自觉地内力上提,触动了胸口的内伤,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柯小可此时正是运功完毕,一个健步闪到众人生前,众人定睛一看,怎么柯小可瘦了那么多?若不是衣物,众人还真认不出此人就是先前那圆圆滚滚的柯小可么,怎么像变了个人呢,高高瘦瘦,本来嫌挤的长衫如今却是飘飘荡荡,柯小可冲身后的众人笑了笑:“你们先休息会儿,老爷今儿个舍了一身膘却是要好好痛揍你这个贼道人,付建文,药王弟子柯小可请赐教!”语毕一撩长袍,跨了个弓步,右手虎式,左手鸟啄,摆出了五禽戏的功架。沈步江大吃一惊,这是哪儿跟哪儿,这柯小可也太不靠谱了,老头老太用来修身延命的五禽戏也拿出来对敌,这是太过自信还是要笑死付建文啊,不禁说出了声:“五……五禽戏……?!”
蔡知常一翻白眼:“少见多怪,道爷我请动柯小可是花了不少银两,这五禽戏是内家祖拳之一,寻常人练得皮毛空架子而已,这门武功怪异无比,要庞大的内力才能支撑,想来这柯阎王丹田置气不足,将内力四散于全身筋肉之中,吃得越多,长得越胖,自然攒的内力越多。怪不得只能当个行走,连衙里的密文都不曾看全!”沈步江一下语穷,只能怒目圆睁瞪着蔡知常,蔡知常洋洋得意哼地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
付建文慢慢缓过劲儿来,扫了一扫拂尘,点了点身上的血,将左臂的血暂且封住,一身白袍被鲜血染红了一半,脸上的茅字越发的瘆人,“茅山一脉被旁人称作歪门邪道,如今贫道倒也让你们瞧瞧天下武功茅山一脉也不弱于人!灵炎道人请赐教!”周身鬼火大作,狂暴无比,犹如一道绿色旋风,柯小可眯起双眼,纵身上前,右手虎掌带着虎啸声,往付建文的天灵盖招呼去,付建文不敢小视,拂尘一扫正好扫到柯小可掌心,两大内力互撞,绿炎不如秦天韦的黑炎那般由内力催发,随心所欲,但也有其长处,绿炎乃是实火,威力奇大,比秦天韦的黑炎要高出两成,绿炎随着拂尘迅速向柯小可手掌蔓延,柯小可不敢大意,右掌一震,内劲暗发,将攀附自己手掌的绿炎尽数震开了。
付建文如今身受重伤,绿炎亦不能像先前一般如臂驱使,勉强聚成几点,堪堪挡下付建文的内劲。刚挡下一掌,柯小可左手一啄又不止何时闪现出来,啄向付建文的腰部,此招快如闪电,化劲于一点,以点击面,威力奇大,但是也有劣势,柯小可左手再无内劲护体。这一啄狠狠地击在付建文的腰上,付建文闷哼一声,又是一大吐一口鲜血,柯小可左手也不好过,左手衣物尽毁,绿炎夹杂着内力烧伤了左手,刺激着左手筋脉,整只手疼痛难忍,强用内劲震开了绿炎和划去绿炎中的内力,左手却已经使不出了力气。
付建文先后退了两步,柯小可的内劲于自己胸中乱窜,若是全然不顾,不知何时毁去自己的经脉和肺腑。时至今日,付建文亦想到自己可能交代于此,不禁想起自己师傅托付自己的茅山一脉,自己时时刻刻不敢忘,把这茅字纹于脸上,亦是提醒自己茅山对于自己的恩情,自己本可以是一代名门正派的宗师,混到只敢出没于夜间的杀手,嘴角不禁觉得苦涩,不过这一切为了茅山全是值得的,师傅泉下有知应该也不会怪自己。多谢那位大人,自己茅山一脉得以夹缝求生,于乱世中保存了下来。今日便报了那位大人的恩情吧。
付建文嘴中念念有词,披头散发,绿炎将其脸映得犹如人间恶鬼,四散的鬼火像是受到召唤一般,缓缓地聚向了付建文的左臂,绿光四作,鬼火渐渐凝聚成了人臂的形。蔡知常、沈步江和柯小可不禁大吃一惊,此人武功已步入宗师之境,内劲外放凝物,化虚为实的大境界,若不是朱伯先前废了其一臂,付建文直接用十成功力对付众人,那谁人可挡。蔡知常想了一会儿,面色一变又对柯小可喝道:“不对!他是伪宗师境强冲宗师之境!强拖他三炷香的时间!自然力竭身亡!”柯小可苦笑一声,现在谁人能是他的一合之将。话语间,付建文左臂已成,炎芒大作,一个闪身,与柯小可面面相对,狰狞一笑,脸上的茅字也闪着森森绿光,柯小可面色如土,惊得说不出话,手脚都不听使唤,这……这就是宗师之境,光是气息就压着自己手脚不听使唤。付建文左臂扫出,狠狠在了柯小可的胸口上,柯小可就犹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身体往向后飞去,砸在假山上,整个假山砸得粉碎,身体是再也动不了。
说时迟那时快,柯小可落地之前,付建文又闪到沈步江身前,又是一记重拳,将沈步江打飞。此时夏进幽幽醒转过来,刚刚那记手刀把自己打昏了,也打醒了,自己这般是浪费了朱伯的苦心,看到森森绿火,夏进突然想到昨夜被王长清袭击一事,马上放声大喊:“水!水!水!”蔡知常此时正在苦恼,自己内力虽说回复了一半,纵然全部回复也敌不过付建文的一招。此时听闻夏进一言,如醍醐灌顶,绿炎乃是实火,若是下雨,这绿炎没了,看付建文如何出招!不过,下不下雨全看天啊,自己能做何事,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是道士,画符做法,本是道士本职,那个求雨法事怎么做,符怎么画全然不记得了……这如何是好?反正是撞大运,死马当活马医了。蔡知常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从怀中不知抽出什么符,一个剑指向天,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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