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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和那身穿黑衣的两位妖怪见面之后束灵就回到了林府。

林瀚才知道束灵不喜欢人打扰，所以他并没有派侍女到束灵的院子里侍候，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会派人送东西过来。

安静的在林府待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束灵出去院子里闲逛的时候刚好遇上了正要出门的林阙笙。

林阙笙似乎偏爱黄色，之前是鹅黄色的衣裙，今天也是一身淡黄色的长裙配着一根镶砌黄色珠花的银簪，腰上挂着与裙子相配的禁步，手上似乎还带了一条银色的手链。

比往常要精致很多。

“林小姐。”束灵停下脚步，朝林阙笙微点了点头。

“束先生好。”林阙笙站定，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虽然不清楚束灵的身份，但只看自己父亲的态度，林阙笙对束灵就十分恭敬。

因为相互之间不熟悉，束灵和林阙笙只是稍微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各自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束灵想到林阙笙今天格外精致的妆容和带在身上的那些亮眼小饰品，略微想了一下就大致猜到她的心思。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束灵随意逛了逛之后就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束先生。”

束灵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一名侍卫正恭敬的等在门口。

扫了那侍卫一眼，束灵停下脚步，问道：“有何事？”

“大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侍卫恭恭敬敬的递出一封米白色的信封。

接过信封，束灵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坐到院子里茶树旁的石椅上，束灵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打开了信封。

【束先生亲启:

会试将近，陛下命我镇妖司众人护卫京都，奈何镇妖司人手不足，妖物犯案频繁，我等心有馀而力不足，实在焦头烂额……

因此，在下特意厚着脸想请束先生到镇妖司坐镇几天，等会试殿试结束。

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镇妖司卓锦】

“卓锦？”束灵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石桌，眼里闪过一丝恍然，“……卓家那位？”

把信纸放下，束灵擡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垂眼，茶汤白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

“长老，你说束先生会来吗？”

“是啊，现在信应该已经到了吧？”

“长老都亲自写信的，他应该会来的吧？”

位於城内靠近皇城的一处隐秘府邸中，几位穿着灰衣的中年男人正焦急的左右踱步着。

而在他们的侧边，一位头发花白，带着大概到下巴的胡子的老人正淡定的喝着茶。

“哼，愚蠢。”老人放下茶杯，嫌弃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人，“束先生是什么身份，他能来是我们的荣幸，不来也是我们自己无能。”

听到老人对束灵的推崇，几个中年男人面子上都有点挂不住。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不远处一个青年低声嘟囔了一句。

“闭嘴！”老人扭头狠狠地瞪了青年一眼。

“再让我听见这种话，你就给我滚出卓家。”

青年被老人吼得直楞在原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一向宠自己的爷爷会这么对自己。

“爷爷……”

“哼！”老人猛的一甩衣袖，站起身走到了大门口前，随后恭恭敬敬的等在原地。

看到老人的样子，几个中年男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不过震惊之后他们也迅速反应过来，一个个转身走了出去，低眉顺眼的跟在老人身后。

而刚刚被吼过的青年则还没回过神来，他狠狠地咬着牙齿，脸上的神色略带扭曲，带着浓浓的不甘。

站在原地平覆了一会儿心情，青年终於恢覆了正常的神色，微微低头走了出去，跟在几个中年男人身后沈默不语。

“束先生！”突然，老人充满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个中年男人和青年立刻擡起头看了过去。

只见远处缓缓走来一道撑着油纸伞的白色身影。

随着来人走进，众人慢慢的看清了他的模样。

绘着碧绿茶树的油纸伞下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他一袭白衣飘飘，墨色的长发随意的被一支木簪束起，浑身上下简洁明了，除了腰间挂着的一枚青色玉佩，就只有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引人注目。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众人只觉得脑海里回荡着【翩翩公子，遗世独立。】几个字。

本来还略带不满的几人纷纷惊艳的看着来人，心里早已没有了最终的想法。

尤其是那本来神色不满的青年，现在脸上的表情更是呆滞异常。

[输了……]

青年心里不停的回荡着这两个字。

眼前的人是他永远也比不上的，不，应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卓锦？”束灵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的白发老人。

“是我是我。”卓锦笑盈盈的迎了上去，“上次和束先生见面还是二十年前，没想到一眨眼就过了这么久。”

“时间确实过得很快，我还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孙子才刚刚出生。”束灵嘴角微微勾了勾，朝卓锦笑道。

“哈哈哈，束先生记忆真好。”卓锦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他扭头朝身后的青年招了招手，“这就是我那孙儿。”

束灵擡眼看了过去。

青年被束灵注视之后略微有点紧张，他抿了抿唇，快步来到了卓锦身旁。

“束，束先生好。”青年紧张的开口说道：“我是卓然。”

“嗯，你好。”束灵友善的打了个招呼，转而扭头看向卓锦，“先去镇妖司。”

“是！”卓锦低头应了一声，然后立刻转身在前方引路。

其他人则安安静静的跟在束灵身后，不敢出声打扰。

卓锦几人刚刚待的府邸其实就属於镇妖司，只是是外围。

束灵他们现在要去的是最里面，也就是镇妖司众人平时活动办公的地方。

绕过做为掩护的树林，穿过一个个隐秘的机关，束灵他们终於来到了镇妖司的大门外。

扣扣扣——

卓锦上前在门上有规律的敲了几下。

“最近妖物作祟频繁，进出都要对暗号，免得被妖物混进去。”

一旁的卓然害怕束灵误会，特意低声解释了一句。

侧头看了卓然一眼，束灵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过了一会儿，卓锦带着束灵几人走进了镇妖司。

镇妖司现在的情况和束灵记忆中的并没有多大区别，也就是在里面活动的人不再是他熟悉的。

“嗯？”一道有些惊疑的声音响起。

束灵敏锐的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正满脸惊讶的顾巧娴。

束灵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没想到他一来就遇到了不久前见过的顾巧娴。

看到顾巧娴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露出慌张忐忑情绪的样子，束灵并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巧娴。”卓然开心的喊了一声，似乎怕被自家爷爷注意到，看了一眼就马上扭回了头。

顾巧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束灵，朝卓然几人匆匆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卓锦好像注意到了束灵刚刚的视线，不过他没有出声询问，继续带着束灵走到了议事大厅。

镇妖司现任司长林瀚才正在里面处理公务。

“束先生，卓长老。”看到束灵和卓锦几人进来，林瀚才匆忙起身迎了上去。

“具体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束灵没有废话，直接说起正事，“我会在镇妖司待几天，但我不会出手。”

束灵本身坐镇镇妖司已经算是给了外面一个信号，这种情况下，懂事的大妖都不会做什么。

至於那些懵懵懂懂，甚至不认识束灵的小妖……

呵，要是那些小事镇妖司都处理不好，那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我们明白的。”林瀚才和卓锦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等到束灵被一旁的侍女带到不远处的房屋休息，林瀚才扭头看向卓锦，呵呵笑道：“还是卓长老面子大。”

即使束灵就住在林府，林瀚才还是不敢去请他出手。

毕竟他和束灵并没有太多的渊源，关系还不到那种程度。

“不过是先人庇佑罢了。”卓锦笑着摇了摇头。

即使束灵和卓锦二十年前见过，他们的关系也不算亲近，束灵真正熟悉的应该是他的先祖。

倒不如说，现在这个世界上和束灵关系较为亲近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那些活得久的妖怪里倒是也不少和束灵认识久的。

卓锦对这次能不能请束灵坐镇其实没有多大的信心。

好在最后束灵还是来了。

另一边，束灵拿着自己的东西走进镇妖司布置的房间。

看着外面飘着淡淡白云的天空，束灵微微陷入沈思。

束灵会答应来镇妖司坐镇除了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希望看到京都乱起来。

束灵对於人与妖之间的争斗其实不太在意，人类里面和他亲近的少之又少，而妖怪那边，他大部分的妖怪朋友都属於亲近人类的，少数的几个也只是不喜欢靠近人类，不会做出什么危害人类的事。

在争斗的双方都和自己无关的情况下，束灵通常会选择旁观，最多顺手救点无辜的人。

这次选择主动加入，只是因为他不希望京都乱起来，影响到这次的会试和殿试。

[红昱的命运之线和丁显连在了一起……]

束灵想到自己之前的发现，轻轻的叹了口气。

看着红昱的面子上，束灵不会让丁显这次的考试出意外。

当然，他也不会故意插手做什么。

毕竟，命运这东西最琢磨不透了。

一小点事都有可能导致结果发生偏移。

…………

另一边，林阙笙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来到了进城必定会经过的一家酒楼。

特意选了靠近街道的一间包厢，林阙笙带着侍女走了进去。

“小姐，你来这到底是……”侍女对着左右看了看之后就坐到靠窗桌子旁的林阙笙疑惑问道。

“只是出来随便逛逛啦。”林阙笙随意敷衍了两句，转头眼含期待的看着下方的街道。

“小姐。”侍女有些着急的喊道：“本来你前几天出门就受惊之后，夫人就不准你随便出门，现在也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您再不和我说实话，我就……我就回去告诉夫人！”

看着眼眶红红，一脸焦急的侍女，林阙笙终於转过头，她伸手拿出手帕替侍女擦了擦眼泪，“好啦好啦，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真是的，这么大了还哭，也不害羞。”伸手点了点侍女的鼻尖，林阙笙无奈的说道。

“我与小姐你从小一起长大，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好啦好啦。”林阙笙轻笑一声，说道：“我来这是想见一见那位救了我的公子。”

“人家救了我，我还没亲自道谢呢。”林阙笙停顿了两秒，接着解释了这么一句。

“老爷之前不是派人去道谢过了吗？”

“我亲自去比较有诚意。”林阙笙微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可是……”侍女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别可是了，我就见一面，见完就回去。”林阙笙打断侍女的话。

“好吧，见了之后小姐就跟着我回去啊。”侍女一脸困惑的点了点头。

“嗯嗯。”林阙笙眨眨眼，一脸无辜的点着头。

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后，靠在窗上百无聊赖看着人群的林阙笙猛的站直了身体。

[来了！]

不等侍女反应过来，林阙笙提起裙角，踏踏踏的就推开门往下跑去。

“哎？等等，小姐……”

侍女急急忙忙的追了下去。

“呼……呼……”努力平反着急促的呼吸，林阙笙擡起头看向因为自己拦住而停下来的青年。

“这位小姐？”青年跳下马，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林阙笙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

“你是……？”青年明显楞了一下，仔细看了林阙笙一眼才反应过来，“哦！那天的那位小姐！”

“对，是我。”林阙笙点了点头。

“那你是有什么事吗？”青年挠了挠头，困惑的问道。

“我就是想亲自向你道谢，谢谢你那天救了我。”林阙笙神色认真的盯着青年。

“哎？不用不用。”青年急忙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而且你家人已经给我送过东西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林阙笙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想亲自道谢。”

“呃……那你现在已经道谢了，我就先……”青年满脸疑惑，有点不知所措的拉着一旁的马。

“……”听了青年的话，林阙笙嘴角的笑容似乎僵了僵，“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稍稍退开一些，林阙笙看着重新上马的青年，突然开口说道：“我叫林阙笙！”

“呃……我是徐安。”青年楞楞的应了一声，然后骑着马跟上了自己的几个同伴。

[呆子。]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林阙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不过，已经相互交换了名字，还算不错。]

想到这，林阙笙嘴角的笑容又重新挂了起来。

带着满脸的笑容转身，林阙笙一眼就看到了正满脸怀疑的看着自己的侍女。

“小采，我们回去吧。”林阙笙急忙出声说道。

“小姐，你不会是……”名为小采的侍女看到了刚刚林阙笙和徐安交谈的全部过程。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就她和林阙笙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来看，刚刚那个样子的林阙笙明显不对劲。

林阙笙平时虽然总是挂着甜美的笑容，而且和众世家大族的小姐公子关系很好，但小采清楚，她内地里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没有一定的手段可不能在那些世家大族的小姐公子中有话语权，甚至让他们对自己印象深刻。

可刚刚的林阙笙……

刚刚她脸上那甜美的灿烂的笑容差点让小采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除了自家人，小采还没有见过林阙笙对谁露出过那么真挚的笑容。

“该不会什么？还要不要回去了？”林阙笙故意摆着脸，让小采不敢继续问下去。

“回去回去。”小采连忙低头应道。

因为见到了徐安，林阙笙一整天的时间都很开心，她满脸笑容的回到林府。

第二天。

随着天亮，众多的士子纷纷走出自己的房门。

“丁兄。”

“苏兄。”

丁显和苏林相互打了个招呼。

“丁兄可曾准备好了？”

“已准备就绪，苏兄呢？”

“自然是准备好了。”

丁显和苏林相视一笑，两个人带着考试用的工具，走出院子，和身旁的士子们一起往考试的地方走去。

今天是会试开始的日子。

也是决定众多士子命运的最重要的一天。

到了地方，看着前方层层站立的士兵和一脸严肃的官员，丁显和苏林也不禁安静下来，一脸沈静的排着队。

过了一会儿，轮到了他们两个。

拿出相关的物品证明，丁显和苏林成功进了考场。

丁显和苏林并不在一个地方，两个人刚刚进去就分开了。

顺着走廊，丁显来到自己的考场里。

刚刚进去，丁显就楞了一下，因为他遇见了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