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日常
一大早,景致就和程寄去医院做检查。
孕检需要空腹抽血验尿。景致完全忘了这回事,陈管家也没经验,要不是程寄出声提醒,她都要把三明治吃下去。
做完这一切,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时间还早,两人坐在长椅上等结果。
十月的北京已然带着秋意,景致穿着条白底印花裙,温度刚刚好。
她无力疲乏地倚靠着程寄,这会儿胃口倒是没了,程寄问她要吃什么,她都摇摇头,只接过一瓶水润润嗓子。
程寄揽住她的肩膀。
眼前的走廊上时不时三五个地走过一堆人。
景致无聊地心想:是不是北京有钱的怀孕女人都集中在今天做检查,不然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呢。
大部分是司机保姆拎着包,陪着孕肚明显的太太做检查,也有一些丈夫不清楚具体的科室在哪儿,楼上楼下地乱跑。
看得出来有些人养尊处优惯了,平日里在公司挥斥方裘,如今因为孕检,背影行动都笨拙。
看着看着,就见到一个孕妇对着手机喊:“王八蛋,你别喊人跟着我,我和你说了,我只是和你借种生个孩子,和你没关系!”
立马有个阿姨上前给她递水:“您消消气,王先生也只是担心你。”
“要他担心什么!早知道和他借种这么麻烦,我现在就去做了,找另外的男人借种去算了。”
景致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故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边的某人忽然站起来,拉着景致往外走:“乌烟瘴气的,我们到车上等吧。”
景致被他带回宾利车上。
一上车,程寄就保证地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来医院做检查的。”
景致噗嗤一笑:“怎么你也担心我去找别的男人借种。”
“景!致!”程寄咬牙切齿,皱眉,明显担心地不是这个。
“好好好,我不乱开玩笑了,我只是想要你轻松一下。”景致肃容,“你别这么紧张。”
从测出两条杠到现在,景致能感觉到他比自己还紧张。
昨晚睡觉程寄就没睡踏实,景致稍微有个翻身,他就紧张地惊醒,忙问她怎么了。
而且对于景致怀孕这件事,他居然没有意识到,也让他很气馁。
毕竟备孕期间,程寄一直在看孕期大百科,知道怀孕的女性都有什么样的特征,初期一般会腰酸,胸闷,容易嗜睡。
其实从结果推算过程来看,景致都有这样的情况,但他一点都没觉得景致怀孕了。
昨天做完月饼回别墅,景致一直昏睡,他还以为她生病了。
程寄握住她的手,有些无奈:“我不紧张你,紧张谁。”
景致也不说话了,坐在车椅里怎么都不舒服,最后躺在程寄腿上。
“刚才做检查的地方乱糟糟的,有一种新生命即将出生的紧迫感。”程寄说。
那种感觉和他当年被迫带去医院看着他母亲流产的感觉很像,只不过少了一份苍凉。
他作为一名男性,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景致出来,减少这种紧迫感。
程寄摸了摸景致平坦的肚子,景致嗯了一声,说:“以后还是挑个人少的时候来比较好。”
两个小时后,程寄独自去拿报告单。虽然昨天验孕棒上测出来的两条杠基本肯定景致是怀孕了,但看到报告单上的强阳性,程寄有种落地为安的踏实感。
在拿到报告单后,护士左右看了他周围一眼,没见到女性,便不悦地皱眉:“怎么孕妇没来”
早上做检查的人太多,护士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孕妇没来,我怎么讲孕期注意事项这么重要的事,自己都不注意一下。”
大概是见过太多不靠谱的老公,即使眼前的人长得人模狗样,护士也想当然。
程寄在听到护士说景致的时候,皱了下眉,还算好脾气地说:“我太太在车上睡觉,很辛苦,你和我说也一样的。”
护士刮了他一眼,这才拿正眼瞧他。
半个小时后,程寄回车上,重新把景致的脑袋搁在他腿上,让她睡得舒服点。
景致睡得迷迷瞪瞪,睁开一眼,看到他手上拎着一袋子的文件和药品,十有八九是没问题,都没看报告单一眼,又闭上眼睛。
“你来和家里人说。”一想到自己和奶奶他们要说怀孕的事,景致就觉得怪怪的。
他们两个都不是热闹的性格,再怎么激动,程寄也还是沉着性子,拖着长音说好。
回到家没多久,景致就听到程寄给奶奶打电话,声音温柔,像冬天最柔软的毯子。
家里人自然也激动得不行,早上接到电话,没过多久,奶奶就和景向维来到别墅。
别墅就没这么热闹过,就连陈管家也跟着高兴。
景致有些不好意思,让程寄代表她出面协调。
电话打到滕夫人那里已经是英国的早晨,她刚好醒来。
很难得接到程寄的电话:“怎么了给我打电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程寄没有理会这样的调侃,只说:“景致怀孕了。”
滕夫人有一瞬间的愣怔,差点咬到舌头,过了半晌才干巴巴地说一句恭喜。
随后两人就挂了电话。
英国的早晨有些阴冷,大团大团的铅云坠在天边,暗淡天光隐约乍现,又是个可以预见的阴天。
滕夫人坐在床上,思绪万千,渐渐从一团乱麻似的思绪中,抽出一根线头,她慢慢捋,慢慢回忆起刚才程寄的声音,低缓沉静,透着稳稳的幸福。
她的孩子竟然要有孩子了。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在她记忆中,程寄还是跟在她屁股后面,想要依赖她的小孩。
身上的温度渐渐失,从床榻的另一端伸出一只年轻有力的手,想要将滕夫人拉进被窝里,嘴上亲热地喊她honey。
“你怎么和十几岁的我一样,不需要睡觉,再睡一会儿吧。”
“十几岁”滕夫人心烦气躁地拍开他的手,“我都要做奶奶了,还十几岁。”
“你怀孕啊,我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你长妊娠纹,”戴鸣霞往景致办公桌上丢下一个箱子,隐约间还能听到玻璃相撞的声音。
“什么东西”景致问,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
“护理油,防止腹部长妊娠纹。”戴鸣霞说。
景致的肚子渐渐显怀,他们这一批朋友也是在四个月的时候知道的。
戴鸣霞作为过来人,问了她很多关于孕妇的知识,结果景致都知之甚少,当初她生戴可乐的时候,还是千禧年间,没什么钱,而且那时候关于产期护理也不太懂,肚子上就长了几道纹
她很关心景致怀孕期间的这些小事。
“我家里有,程寄管这些,也买了好多。”景致拆开后,箱子里整整齐齐地二十多瓶护理油,“不过,还是谢谢鸣霞姐。”
“你家那位到是考虑周到。”戴鸣霞说。
景致怀孕后,只要不是上班期间,戴鸣霞每次给景致打电话,都是程寄接的电话,足以可见他们私底下,多么形影不依。
“照顾我是他应该做的事情,我们家没人。”
一般女方怀孕,双方家长都要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他们这对新婚夫妇该注意的事情。可惜景向维的身体不好,景致也不知道她妈妈飘在哪里。
滕夫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何况来告诉景致这些。而且景致也受不了雍容华贵的滕夫人来和她说这些。
长辈们都该有自己的生活。
而且这是她和程寄的孩子,程寄应该承担起丈夫的责任。
不过目前来看,程寄承担得很好,比戴鸣霞她们还要全面、科学。
戴鸣霞笑着点点头:“那到是的,程寄应该比我们这些外人还要想的多,不然嫁给他干嘛。”
景致莞尔一笑。
门口有大剌剌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声音传来。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景致姐有孩子了,我就会放弃,她就算生好多个孩子,我都会等她!”戴可乐又是最后一个知道景致怀孕的人。
直到现在他还在崩溃,他非但没有等到景致离婚,更要命的是等来了景致怀孕。
程寄最近的工作时间都是到下午五点,提前一小时下班,来接景致,刚到她办公室门口,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刺头青年“威胁”。
定睛一看,是戴可乐。
还是和以前一样中二,一样爱犯蠢。
程寄很冷淡地扫了他一眼:“看来工作的磨练还是没有让你变聪明。”
他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很随意地问:“别等了,我怕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乖,去玩泥巴。”
戴可乐:.......
“侮辱谁呢一副哄小孩的语气。”戴可乐很生气。
正要说些什么,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景致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戴可乐装可怜,想要拉着她的手哭诉,眼见着就要碰上了,但景致身后杀出了个程咬金,戴鸣霞很富态的手镣铐一般地抓住他。
戴可乐挣脱不了,干巴巴地笑着:“妈。”
笑得比哭还难看。
“刚刚又在胡说什么呢脑子不好使就算了,”戴鸣霞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你妈我教了你这么久,怎么三观越来越不正!人家都结婚有孩子了!”
“那也不妨碍我追求爱情。”在戴鸣霞狠戾的目光中,戴可乐的声音越来越低。
戴鸣霞和程寄打招呼:“又来接景致下班啊,真是不好意思,程老板,他乱说的。”
程寄接过景致手里的包,转回身,一副不和他计较的口吻说:“没事,就当我提前练习怎么教育孩子。”
“这还差不多。”戴可乐嘟嘟囔囔,他还以为这个阴险的老男人又要告他状。
但他这个话怎么越想越奇怪怪。
程寄眼睛含笑,一副温柔长辈的模样,他和戴鸣霞点头致意,拉着景致的手就回家了。
看着他的背影,戴可乐终于回过味来:“靠,你才小孩呢!教育谁呢!”
果然是阴险的冰山老狐狸。
“好了好了,”戴鸣霞拉住他,“谁让你老是触他霉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正经点。”
戴可乐捂着心口,还是觉得好难过:“我原本以为能等到白月光,谁能像白月光居然有小孩了,我和她越来越远了。”
戴鸣霞忽然笑了起来。
戴可乐觉得她妈妈在讽刺他:“你还笑,有景致给你当儿媳妇你不可以有她做家人,多好啊。”
人品性格,工作能力,样样都优秀。
“是啊,是挺好,”戴鸣霞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么好的人凭什么要和你在一起你昨天还和我要钱,去买巴黎世家的最新款呢!你连养家的能力都没有。”
戴可乐被说得有些羞愧,摸了摸脑袋:“那我从今天开始学着赚钱不就行了,反正我是要等我白月光的。”
戴鸣霞翻白眼。
回到车上后,景致说程寄幼稚鬼。
程寄挑着眉不解地看向她。
“他才几岁,你还和可乐争来争去。”
程寄眯着眸子看了景致几秒,以至于景致有些心虚。
“嗯,我幼稚鬼,人家都要明抢太太了,我还幼稚鬼,”他轻声叹了口气,从车架上拿出一袋面包给她:“也只有幼稚鬼会记得给你买想要吃的面包。”
这面包还是前几天景致刷手机的时候看到的,一个女明星po在朋友圈里,说是她最近吃过最好吃的面包。
那时候是半夜,景致看了几眼就嘴馋得不行,到第二天还是忘不了。
可惜店面很火,她找代购也不一定买得到。
程寄一下子把她爱吃的几款集齐在她面前,景致很欣喜,而且这个男人幼稚起来也确实有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于是狗腿地亲了亲他的脸:“对不起,我错了,像可乐这样的臭小孩就应该狠狠教训才对。”
程寄冷哼:“景致,现在只要一份面包就能收买你了么”
“谁说的收买我很贵的,但如果是你来收买,我就可以很便宜。”。
程寄笑了出来,掐住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唇:“嘴巴越来越甜,满嘴跑火车。”
“别管跑不跑火车,能让你甜就是好火车。”
程寄摸了摸她,将这茬揭了过去,嘱咐她:“少吃点,不然回去吃不下饭,奶奶又该念叨。”
除了程寄,家里人都很控制景致的饮食。
这种话一开始听还好,听多了就会觉得烦,只有程寄坚定地站在景致这一边,很耐心地和其他人解释。
有时候老人性子倔,程寄当着他们的面,假意不让景致吃,私底下又偷偷喂给她,只要不过量就行。
对于这种间谍式的偏心,景致很高兴,称呼程寄为007先生。
程寄听得哭笑不得。
每晚,程寄还会跪在景致身边,给她肚子擦妊娠油,每一寸角落都不放过,除此之外,四肢都要擦上身体乳。
其实这很耗费时间,这一套流程下来,至少半个小时,但程寄都很有耐心。
昏暗的灯光下,景致寸缕不着,身上散发着清丽的香气,油润润的,像欧洲中世纪那些丰腴每人的肖像油画,充满温柔的神性。
程寄把脑袋深埋进景致的颈窝,又忍不住与她深吻,十指相扣,发自内心地夸赞她:“景致,你真漂亮。”
他眼里满是深情与迷恋。
景致都坦然接受。
受激素影响,景致到了孕后期,整个人情绪波动很大。
有时候很开心,会无缘无故地笑起来;有时候因为一点挫折就会痛哭流涕。
要是以前,她都不会把这点挫折放在眼里。
这就导致她很需要程寄。
那段时间,只有程寄会无限地包容她。
有一回,程寄不得已要去日本出差,评估两家刚创业的科技公司,是否还有资格获得后续的融资。
为期五天,这已经是优化后最紧凑的时间。
临出门的时候,景致毫不犹豫地让他快点走。
景致已经不再像最开始的那样,处处问他的安排,即使在复合后也不这么问了。
程寄倒是每到一个地方都给她拍照片,拍自己的一日三餐,然后孩子气地点评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
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景致才会点评,和他互动。
就这点互动都已经是程寄需要努力很久的结果,程寄很珍惜,但又生气地在微信上戳戳她,让景致和他多说点话。
日本的接待方是个四十多岁的田中先生,他打算做日本版的短视频软件,之后再融合购物和社交属性。
刚接触到程寄的时候,田中先生就注意到程寄无名指上的婚戒,再一看他皱着眉,便说道:“结了婚就是麻烦,程桑也和我一样,需要和家里的妻子报备吗”
“我要是不发这些,妻子总是疑神疑鬼呢。”
程寄不喜欢在工作场合和别人谈及自己的家庭,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妻子有这样的想法,多半是丈夫的做不到位。”
他本来想风轻云淡地揭了过去,没想到田中先生依然抓着不放:“程桑还是太年轻了,我就算让妻子整天跟着我,她也会如此的。”
饭桌上,在座的日本男人都笑了起来,似乎深有体会。
程寄不悦地皱起眉,但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扫兴。
之后便不再说话。
第三天的时候,景致在晚上问他做什么。
程寄拍了办公桌的照片给她,告诉她自己还在加班。
景致:【哦,那我不打扰你了。】
前两天还让景致多联系联系他,程寄哪里肯放过这次机会,立马就拨了电话过去。
但没想到被她挂了。
景致:【不准打电话,只接受文字聊天。】
景致:【你一边处理公主哦,一边和我聊天吧。】
程寄没有多想,果然在笔记本上挂着微信,他以为这次的聊天和以前一样,都是景致想起来了和他说一两句。
所以,他看着文件,偶尔瞟一眼对话框,及时回复就行,但没想到这次再看过去,景致已经把他的名字写满了整个屏幕。
他有些慌了地问:【怎么了】
过了半天,景致才回复:【没有事,在发疯呢,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之后无论程寄怎么发消息,她都没有回复。
随即,程寄给陈管家打了电话,问景致这一天的情况,陈管家想了半天,也没觉得景致有什么特别。
程寄以为自己疑心病犯了,就挂了电话,但依旧忧心忡忡。
他在“立即回国”和“继续工作”之间犹豫不决。
第四天,程寄去田中先生的公司实地调研,田中先生亲自给他们讲工资未来的规划,以及相应的大致资金投入。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机会,第一天的那一版因为回报效益达不到期望,被程寄毙了。
田中先生有个女助理,他在上台前的准备工作都是女助理完成的,程寄看着他们两个互动,眉间浮起冷凝。
一个多小时后,程寄和田中先生还在讨论方案落地后的细节,一个小孩突然闯入,用日文清脆地喊出:“爸爸。”
这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愣住。
田中先生很生气,还没来得及发火,一个穿着精致,却与办公室氛围格格不入的女人闯入,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把孩子带走。
“让大家见笑了,这是我的妻子和第三个孩子,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纪子怎么把孩子带到这里来了,真是的,打扰了大家,我很抱歉。”田中先生羞愧地鞠躬。
会议开到一半,程寄又再一次见到了名叫纪子的女人。
那时候他去卫生间解决个人卫生问题,田中的公司在15层,那边人太多,程寄去了16层最高层,再往上走就是天台。
从卫生间出来,他就见到纪子小姐站在墙的另一面偷偷抹眼泪,程寄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他忽然想念景致,如果景致在的话,她一定有办法。
天台的楼梯靠近卫生间,就在程寄犹豫的时候,他又听到有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一道皮鞋声,一道高跟鞋,哒哒哒地很响亮。
很快程寄就知道了脚步声的主人是谁,他听到田中先生略微烦躁的声音:“纪子这个笨蛋,怎么在这种时候带着孩子来,你让她快点回去。”
他的助理说了一声是。
田中很欣慰地说:“纪子要有你一半听话温柔就好了,我现在回家看到她就觉得烦,等我拿到投资,我们去夏威夷玩玩吧,纯子。”
脚步声离去的同时,纪子的哭声也大了起来,她稍微偏了头,就看到了程寄。
纪子知道程寄是最大的投资人,忙擦了眼泪,强忍着泪水和他问好:“真是对不起,让您撞见难堪的一幕。”
“我并不是跟踪他们才来到这里的,”纪子看了程寄一眼,又低下头,难以启齿地说,“可能是夫妻间的心灵感应,我在公司里没有容身之处,就想来上面透透气,没想到就看见这些了。”
“夫妻间的心灵感应”程寄脱口而出,有些不敢置信。
男女的那点事,他见过太多,只觉得这个有点奇怪。
纪子讷讷开口:“说来惭愧,可事实就是如此,我和丈夫虽然感情不合,但我能很准确地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能相处得久就会这样吧。”
最后,纪子抹干净眼泪,端出日本传统女性委曲求全的姿态:“请您忘了刚才这一幕,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胡说八道,影响我丈夫。”
程寄敛容正色。
那场会议他还是没能继续下去,从卫生间出来,他就决定回酒店,收拾东西回家。
潘经理忙问:“程先生,那田中先生那里他急着要见您。”
程寄摇摇头:“中止投资。”
本来程寄就不喜欢家庭有问题的合作伙伴,更何况田中要拿着他的投资和秘书吃喝玩乐。
他十分懊悔,田中已经浪费他太多时间。
“请帮我订一张最快回北京的机票。”
景致接到程寄的电话是北京时间21点。她本来不想接的,流着眼泪,哭得难受,但一想到已经拒接了某人三四次,这次还是接了。
程寄长舒一口气:“我还在想又被你拒绝了怎么办幸好你接了。”
“这么晚不睡觉,打给我干嘛。”景致不想被他听出声音有异样,急于挂断电话。
程寄说:“已经四天没见了,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我吗”
谁说不想的
想得快要发疯。
景致这两天觉得自己因为一点小事就情绪波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程寄忽然不在身边。
可是成年人的世界除了彼此,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工作、理想、朋友......
所以,她克制着说:“不想。”
想了能干嘛,他能直接出现在眼前吗
程寄叹了口气,骂景致无情:“可是,怎么办,我想给你惊喜。”
景致:
紧接着,电话里的声音在这一个空间与之重合,景致听到声音,转过去,就见到程寄站在门口。
白色衬衫,笑容干净。
景致的内心喜悦,就像燃放了最绚丽的烟火。
程寄却慌了,他看见景致坐在地上,抱着小兔猪,泪流满面。
“哭什么”程寄走过去,帮她擦眼泪。
景致抱起小兔猪给他看:“我一想到小兔猪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陪我多久,我就好难受,然后就哭了。”
没想到她哭的时候,讲话还挺有逻辑。
程寄坐下来,问:“那你昨天找我,是不是也哭了”
景致点点头。
“又是因为什么”
景致想了想,有些抽噎:“昨天洗澡的时候毛巾掉在地上,我弯下腰都捡不起来,就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哭泣,又觉得说出来太作,没必要给别人增添负担。
她的眼睛水润绯红,像红宝石卧在水里。
“为什么不和我说觉得我不能放下工作来陪你吗你现在月份已经很大了,有底气和我提要求,让我整天陪着你,就算你没怀孕,也可以需求我的帮助。”
程寄在她湿润的嘴唇上浅酌,“我喜欢被你需要的感受,很喜欢。”
“昨天看到你满屏打着我的名字,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程寄的脑袋与她相抵,“你很想我,也很需要我,是不是”
景致在他热烈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程寄抱住她,给她力量:“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即使是这样的你,我也很喜欢。”
景致靠在他怀里,很安心,嗅着他身上的冷杉香,“我有点累了,想睡觉,但我不太想动。”
“好,我就这样抱着你睡,等你想回床上再说。”
景致怀孕后半段基本就入夏了,房间里空调没断过,但她还是烦躁得睡不着。
反到抱着程寄,让她有睡意。
程寄身上凉凉的,大夏天的时候正合适。
只是抱一阵后,程寄身上难免出汗发热,他就会去浴室冲凉洗一下澡,让自己温度降下来,然后回到床上,又让景致抱着。
从日本回来后,为了陪景致,程寄基本上就居家办公,和她寸步不离。
他们经常在傍晚,吃完晚饭,等太阳下山,六七点的时候,在家里附近散步,慢慢走。
有时候聊得投机,可以走四十多分钟,再久就不行了,孕妇的运动量就要超标。
每回的孕检也都是程寄提醒,陪她一起去。
景致享受着他体贴入微的关心和呵护,以至于有一天她突发奇想,如果她的结婚对象不是程寄,她会有种恐慌感。
怀孕期间,景致还有种特殊癖好,就是必须要闻芒果的香气才能心情愉悦,而且还不能是买到家里的芒果,必须是超市里堆积着的芒果香气。
程寄:......
在景致提出的众多要求里,只有这个让程寄一直苦恼,而且毫无理由。
但为了满足景致的要求,程寄隔两天,就要开车带着景致去附近的超市逛一逛。
每次去超市,景致都要盛装打扮一下。
她的“盛装打扮”都体现在首饰上,身上穿的是宽宽松松的裙子,但脖子上戴的项链是蜜月时期从塔希提岛买回来的黑珍珠,手上的戒指,是程寄买给她的那颗价值两亿对的梨形钻石。
整个打扮就是不伦不类,程寄夸她很先锋特色,未必不是下个时尚潮流。
景致心虚:“你倒也不必如此昧着良心。”
程寄在她额头吻了吻:“无论怎么样,我都喜欢。”
景致心里又和吃了蜜一样。
到了超市后,两人就直奔水果区,远远就望见堆积如山的芒果,一个个金灿灿的,景致心里非常美。
为了避免尴尬,之前每次来的时候,程寄和景致还装模作样地买点芒果带回去,毕竟不能白吸这香气,要付点钱。
但景致在这阶段,严重控糖,芒果的糖份太高,景致都把买回来的芒果分给陈管家和家里的工人。
次数多了,大家也都吃厌了。
这回来的时候,陈管家还特意吩咐,让他们别买了,上回买的还没吃完。
眼见着程寄又要往袋子里放芒果,景致忙拍了拍他的手:“你忘了陈管家说的”
程寄记起来了,走到旁边的葡萄区,打算买这个。
“你慢点挑,我还没吸满意呢!”景致喊。
“多买点吧,慢慢来。”
“我今天还没进到状态,不会有人认出来吧。”景致一会儿一个要求。
程寄无奈扶额。
走过来的一个小朋友居然紧张地抓住家长的手,指着景致,害怕地喊:“妈妈,这个人好奇怪啊,她怎么老是站在这,要对可爱的芒果做什么”
景致:......
程寄:......
回去的路上,程寄开着车感慨:“幸亏好你不喜欢闻咸鱼、咸菜的香气。”
景致忍不住笑出声,看了程寄朗月风情开车的样子,要不是她是当事人,她还真不敢想象程寄会陪她做这种。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闻这个,我以前明明也不怎么爱吃芒果。”景致说。
两人只能再次感叹孕激素的影响力。
开车到一半,景致摸了摸肚子:“我忽然想吃酸汤馄饨,怎么办”
程寄点头:“好,家里有材料,我做给你吃。但不能吃多。”
月光倾洒在路面,使得前方光明一片,景致和程寄奔向幸福。
孩子出生于8月6号,狮子座的一天,是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
不像别的小孩有尴尬期,必须得养一段时间。
小芒果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拥有雪白的肌肤,乌黑亮丽的头发,软糯可爱得不像样子。
全家人都很喜欢。
特别是程临岚,特意从巴黎飞回来,还带着程寄的父母,来看家族里的新生儿。
程临岚给这个小可爱带了长命锁,程临恒和滕夫人也带了礼物,但主要还是给景致的。
程临岚哄着小芒果的时候,滕夫人也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戳戳她的小手。
然而小芒果一视同仁,高冷地睡觉,谁也不理。
这冷淡劲儿还真的像程寄。
来的人中,除了这些熟人,倒是还有个不速之客。
谁也没料到景致的母亲邓海晴会找上门。
她最先找的人是程寄。
那是十月,北京渐渐入秋,天气倒是格外得晴朗,阳光明媚。
这种天气,景致会带着孩子晒太阳,程寄看着外头的渐渐西沉的落日,不禁心想。
然后便准备收拾东西,想早点下班回家。
潘助理这时候进来说,有个邓女士上门指定要找他,潘助理本来不想理会,但这个邓女士号称自己是景致的母亲,他一时决断不能,只能来找程寄。
程寄微微蹙眉,还是决定去接待室见这个人。
邓海晴比不上滕夫人的貌美,但终归也是个漂亮女人。
如果说滕夫人是朵雍容华贵的牡丹,那邓海晴眼睛尖尖,鼻尖小而上翘,嘴角也锋利,看了就知道是个野心大的精明人。
她这一辈子在物质上都没怎么吃过苦,父母都是中学教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嫁了个有钱老公,前半段的婚姻生涯还算美满,后半段尽管老公破产了,但她当时卷走了卡里快一千万的钱,躲在澳大利亚,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钱生钱,乱投资,邓海晴不会再踏上回国这条路。
邓海晴细细打量了程寄,西装革履的精英打扮,相貌也好。
她眼里的艳羡和满意藏不住,欣慰地说:“景致能找到你这样的老公,我很满足。”
程寄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情绪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这话说的,我来了解一下女儿的情况,很正常吧,”邓海晴撇撇嘴,“反倒是你们,结婚的时候都没通知我。”
还是过了很久之后,她从某个圈子里听说的,那时候消息都不知道经过几手,真假难辨。
毕竟是景致的母亲,程寄不好说什么,他站起来说:“那好,我现在正要回去,景致也在家,我带你去看看。”
邓海晴一下子慌了,她最内疚的就是这个女儿,也最怕见到她。
当初卷钱跑路的时候,她有想过女儿未来的处境吗
那还是隆冬的一个清晨。
景向维很早就起来去公司上班,经历了破产之后,他似乎认清了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想把钱还清后,安安稳稳地做个小职员。
但邓海晴不肯罢休,她和景致睡一屋,听到景向维离开关门的声音,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两件衣服,就打算跑路。
那时候景致被她吵醒,迷迷糊糊地起来,揉着眼睛,问:“妈妈,你拎着包要干什么”
邓海晴愣了一瞬,用最拙劣的谎话欺骗景致说:“没什么,妈妈想把这些东西拿去卖了,换钱。”
随后她舔了舔唇说:“等会儿你奶奶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外公外婆家,可能要晚点才回来。等我把这些东西卖了就有钱了,我带你去吃肯德基好吗”
景致小时候喜欢吃肯德基,但家里有钱的时候,父母因为这是垃圾食品,不怎么带她去吃;后来家里破产没钱了,也自然去不了。
她高兴地点点头:“那妈妈你快点去吧,我会在家里等你。”
这么多年,邓海晴都不敢回忆这段往事,只要一想起来,景致那双无比信任她的清润眼睛,总是盯着她最后一点良知。
于是在程寄说要带她去见景致的时候,邓海晴没敢起来。
“最近世道不景气,澳洲的物价飞涨,那点钱剩下的不多了,我这次来是……”邓海晴说不下去,“如果你不愿意代替景致给我钱,我去找她爸爸也一样的。”
程寄和景致结婚以后,他们时常会聊起小时候的事情,双方父母都是避不开的话题。
景致曾经向他敞开心扉,她说最开始的时候她会恨她的母亲,如果不是她母亲让她向奶奶撒谎,或许他们就能找到她母亲,不至于一分钱也要不回来。
但后来她慢慢以一个旁人的角度去理解她的母亲。
“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她能在地球的某个角落好好地活下去,但这辈子她们都不要再见面了。”这是某天景致对程寄说的话。
程寄看着地面的光斑,慢慢地从他身前退下,一直退到窗户外,天地间忽然跃入另一种昏暗的色调。
程寄知道太阳已经彻底西沉。
他不动声色地说:“8月的时候,景致生了个小孩。”
邓海晴面露惊讶,她是第一次知道。
没有人告诉过她。
心里又焦灼了一分。
程寄垂着眼眸:“是个女孩,她很喜欢这个孩子。”
“那就好。”邓海晴讷讷地。
“我会给你一笔钱,也是最后一笔,但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她面前。”程寄说。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要和小时候的自己和解,需要经历怎么样的过程。
景致现在很开心,他不希望有人打扰。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邓海晴眯着眼,不知所措。
程寄坐车回家,远远地就看到景致站在别墅门口,手里推着婴儿车,低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温柔地笑着。
他下车,走过来:“干嘛站在这里”
“和宝宝一起等你下班。”景致说。
不管什么时候,程寄的第一眼都是看向景致,然后再看向婴儿车里的孩子,他弯腰伸出手指逗弄了孩子一番,小芒果咯咯地笑个不停。
他什么也没说,更没有提起邓海晴的事情。
他揽住景致的肩膀:“走吧,我们回家。”
程寄是带小芒果的主力军,景致生产完没多久,就正式进入工作期。
和黏人的孕期说再见。
程寄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他更希望景致多依赖自己。
而且景致下班回家,陪伴宝宝的时间比程寄还要多。
每次程寄还想要和她说说话的时候,景致都一副“我好累,我想睡觉”的表情。
程寄:……
那天他刚剪了个头,穿着衬衫西裤,面无表情地在景致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四五趟。
但景致一直在和小芒果玩,半点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等到小芒果要睡觉了,程寄才能独享景致。
“你真的一点也不关心我了”程寄控诉,“难道就没发现我哪里不太一样”
景致很认真地观察了他一圈,然后在程寄的希冀的目光中摇摇头。
程寄很失落。
是真的很伤心那种。
“其实在有小芒果前,我就隐隐觉得我的地位会下降。没想到还真的被我猜中。”除了孕期那阵,程寄的感情需求一直都比景致强烈。
景致趴到他身上,不断啜吻,手指打圈撩拨他,程寄这本硬骨头,渐渐软下来。
“那你告诉我,哪里不一样了”
“头发,头发短了。”程寄哼哼,没好气。
景致:……
他的头发每个月一剪,鬼才看得出来有什么区别,这和女人埋怨男人分不出颜色极其接近的口红有什么区别
但她还是态度很好地认错了,并且诚恳地问程寄,要不要一起泡澡,当作惩罚。
程寄咬了一口唇瓣肉,“你就会这招。”
景致轻笑:“招式不在多,而在于精。”
景致这边刚教育好,程寄就要对小芒果下手,那时候小芒果两岁多,已经能说话,表达自己的需求。
程寄给她扎辫子,试图胡说八道来说服自己女儿。
“乖宝宝都不会缠着妈妈。芒果,你是个乖宝宝吗”
小芒果点点头:“乖嘛,乖。”
“那你以后还会缠着妈妈吗”
小芒果开始讨价还价:“看一集电视。”
“你要看一集电视,才不会缠着妈妈”
小芒果点点头。
程寄给她扎了两个小啾啾,粉糯的小脸蛋再搭配上可爱的芒果发卡,很可爱,而且她点头的时候,两个小啾啾一颤一颤的,程寄都忍不住要亲她两下。
“好,一言为定,我给你看一集动画片,你就不要缠着妈妈了。”
小芒果点头更加积极了。
程寄也信守承诺,打开电视调频道,给她看动画片。
只是在想换台的时候,小芒果指定要看电视,至于是什么电视……
程寄多看了两眼,是温以泽最新的电视剧。
程寄:……
相较于其他活泼小孩,小芒果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不同寻常的沉稳,程寄经常带着她在休息室里玩拼图。
一般小孩子坐不住,没想到小芒果很喜欢这类游戏,而且还很聪明,拼图完成得很快。
这点上倒是和程寄很相像。
景致遗憾女儿只遗传自己的外貌,竟然没有遗传到性格。
像她爸爸这样的冰山冷漠性格,有什么好的会交不到朋友的!
景致一直担心小芒果会变成少年老沉地小大人这一款性格。
然而事实证明,明显是景致多虑了。
因为程寄发现小芒果有时候也很活泼热情的,只不过活泼热情的点不太多。
景致因为开了经纪公司,平时经常能接触到艺人,都是些俊男靓女。
程寄又经常带着小芒果去她公司。
有一回,有个年轻的男艺人大概是忙碌了一天,有些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
像他这样的年纪,还在为不确定的未来发愁,脸上没有笑意。
小芒果竟然胆子很大地走过去,主动打招呼:“你好啊,帅哥,心情不好啊。”
男艺人似乎被小芒果逗笑,和她聊起天来。
他说:“是啊,心情不好。”
小芒果奶声奶气地说:“帅哥不可以心情不好哦,会变丑的。”
然后她开始在男艺人面前蹦来蹦去:“跳起来,唱起来,心情好好。”
“吃鱼鱼,吃肉肉,长壮壮!”
男艺人彻底被逗笑了。
然而程寄:……
他怕这小姑娘败坏景致的名声,连忙把她抱走,小芒果还不乐意呢,扭着身子,让程寄快点把她放下来。
“爸爸,我还要和帅哥说话呢,你别动我。”
程寄没有理会她,小芒果只好含泪,挥手告别:“帅哥再见,帅哥拜拜。”
程寄以为她真的很伤心,到了另外一间休息室,他还想安慰安慰她,
没想到胖墩墩的双脚刚落地,小芒果的目光在零零落落的人群中搜寻一番,立马跑过去,打招呼:“你好,美女,你在叹气吗”
程寄:……
他难以想象自己竟然会有这样色胚的女儿。
小兔猪在小芒果两岁多的时候,很平和地死于一个清晨。
景致像往常那样去给它喂食,发现小兔猪一动不动地躺在窝里,身体已经僵硬了。
程寄那时候给小芒果喂好早餐,喊了两声景致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复,就来找她。
他找到宠物房,看到眼前这一幕,把手搭在了景致肩膀上。
景致很难受地靠在她怀里,鼻子发酸。
虽然只是一只宠物,但小兔猪陪伴了景致很久很久,度过了她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候。
她难过又不舍地在别墅的后花园,安葬了小兔猪。
其实按照兔子的寿命,小兔猪已经算是活得够长的了。
可是景致太贪心,想让它陪伴更多。
景致那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没什么精神。
吃过晚饭,程寄让管家和育儿嫂看着小芒果,他陪着景致出来散心。
走到一半的时候,景致说好想喝酸梅汁。
家里没有备着这种饮料,只能开车去买。
程寄让景致在原地等着,他半路走回去开车过来,然后再接上她。
那时候是冬天,正宗的酸梅汁这种饮料不算好买。
程寄开着车,一家家便利店,超市,带着景致慢慢找过去。
最后找到一家。
程寄买了一箱,放在后备箱,提前取出一罐放到她手心里。
玻璃制品,拿在手心里沉甸甸的,冰凉沁入指腹。
在很久以前,景致一直觉得“永远”是个传说,所以面对程寄这份感情,一直犹豫不决。
可如今,他们磨合,扶持,互说爱意已经很多年。
前面是个红绿灯,程寄把车停下。
景致忽然问:“程寄,你会陪我到永远吧。”
程寄侧过脸,深深地看着她,然后莞尔一笑,“当然了。”
有暖黄的路灯洒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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