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昨晚没睡好吗，奚少？”肖朴见奚亦楠一上车就开始补觉问。

“嗯。”奚亦楠答了一声，他昨晚上确实没睡好，他的睡眠本来就浅，加之又在野外和某人睡在旁边，他更是难寐。只不过某人倒是睡的很快，不过一会儿他就听见程野均匀的呼吸声了。

“那你在后面好好休息。”肖朴说着，发动了车子。回去的时候可能因为他们把大部分东西都腾空，加上程野也不知怎地就来坐肖朴的这辆车，奚亦楠只好在后座上休息了。

奚亦楠睡着了，程野也不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三个人很是沈默，连肖朴放的歌声都低了几分。

奚亦楠一路上做了许多零零散散的梦，破碎的镜子，覆古的台灯，昏黄的房间，男人与女人争吵的声音，女人的哭泣声，男人和宾客的欢笑声……

女人发白的嘴唇，凌乱的头发触目惊心，像是来自深处的幽灵，她掐着他的脖子问他，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奚亦楠被吓醒了。

“咦？奚少吵到你了吗？”肖朴往后视镜一看，奚亦楠已经醒了。

奚亦楠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时间竟没回过神。“没……”

程野的目光顺着后视镜看了过来，刚好奚亦楠也看见了，两人目光相撞又移开了。

奚亦楠缓缓靠后，他这是有多少年没做过噩梦了。

像是记忆深处的碎片，东拼西凑而成，形成了另一个噩梦。

餐馆选在了城里，商业街旁，地方是奚亦楠提议的，是一家中规中矩的中餐馆。白铭三个人比他们先到，见了奚亦楠他们来了，白铭连忙把菜单递给他们。

“你们点吧，我怎么样都行。”奚亦楠笑道，将菜单递给了肖朴，顺势坐在程野的旁边。

程野心里冷笑了一遍，这位少爷嘴挑得很，那天他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奚少爷只把肉和其他荤的给解决了，坚决不碰蔬菜，剩下的还是程野解决的。

“那野哥，我给你点份红烧肉？”肖朴问。

程野“嗯”了声，跟程野亲近的也都知道他不挑嘴，也就随便点了。

男人之间无酒不欢，但由於开车，也就程野和大金没喝了，跟奚亦楠接触了这么久了，他们也就放得开了。

“奚少，说实话你是我遇到的，最与众不同的富二代。”肖朴拍着奚亦楠肩说道，“来!兄弟我敬你一杯。”

“哦？怎么个与众不同？”奚亦楠与肖朴短暂地碰个杯。

“之前遇到的那些，都是眼睛长鼻孔上的，恨不得驾着七彩祥云上天去。”肖朴说道，“没想到你这种纯属稀有，还这么好接触。”

奚亦楠笑了笑没说话。

肖朴还在那孜孜不倦，奚亦楠起身：“我去趟厕所。”

目送着奚亦楠离开，白铭对着肖朴说道：“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

肖朴委委屈屈，没说话。

奚亦楠在洗手台洗了个脸，刚进厕所就和刚出来的程野照了个对面。

“程老师去哪呀。”奚亦楠拦着程野没让他出去。

程野比奚亦楠稍微高一点，居高临下地看着奚亦楠，一时没有动作。

“程老师，既然来了，不如陪小爷乐呵乐呵。”奚亦楠弯起他风情的桃花眼，慢慢地把程野逼到墙角，学着电视剧里的腔调。

程野笑了一下，“好啊。”

奚亦楠笑了笑，直视着程野的眼睛，程野的瞳色很浅，像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程野垂眸看着他，呼吸交织之间距离渐渐地缩短。

“喂！妈！给你说了我今中午不回去吃饭!啥？又莫得奶粉喽？晓得了！我回来买!不说了！我上厕所！”

声音由远及近，惊动了两人，还是程野反应快，眼疾手快地拉着奚亦楠躲进了隔间。隔间很小，两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挤在一起显得十分诡异。

奚亦楠的呼吸打在程野的脸上，奚亦楠刚想说什么，却被程野捏起下巴粗鲁地吻了上去，唇齿间奚亦楠尝到了程野嘴里淡淡的茶香，耳边男人的脚步声和放水声格外清晰，奚亦楠刚要发出声音却程野打断：“他还没走。”

程野动作粗暴，捏着奚亦楠的下巴极其用力，几乎用撕咬的力度吻着奚亦楠，毫无反手之力。外面的男人脚步声渐渐远去，程野才放过奚亦楠。

“奚少爷怎么样体验如何？”程野挑眉问道。

程野不亏是程野，连接吻都很狂野，像一只丛林里的野兽之王在给他的臣民施压，奚亦楠也又很久没遇到这么野的了。

“秘密。”奚亦楠眼底含着笑意，“不如下次换我来？包您满意。”

程野不屑地笑了笑，推开将要凑近的脑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奚亦楠和程野是分开离开的，奚亦楠回到包间的时候，程野已经坐在里面喝茶了。

奚亦楠看着欲言又止的肖朴，问道:“怎么了？”

肖朴一副苦瓜脸看着奚亦楠，像是在僵持着什么。

奚亦楠莫名其妙。

终於，肖朴开金口了：“奚少！我喜欢你！嫁给我吧！”字正腔圆，声音雄浑而具有穿透力。

“什么鬼？”奚亦楠堂皇，笑容僵在脸上，再看一旁的程野，仍在淡定喝茶，一副超然世俗的样子，肖朴这一看就是游戏玩输了。

果然肖朴一脸苦着脸看着白铭：“你看吧，我就说没什么用。奚少不好意思了，这是白铭这鳖孙提出来的，你别介意。”白铭已经笑道不行了。

“没事。”奚亦楠坐回座位上，刚才确实被吓到了。

等到他坐下，一旁程野的手像是无意间触碰到了，奚亦楠看了一眼程野，程野像是没看到似的。肖朴还在和白铭争执，大金小金在看戏。

奚亦楠喝了一口茶，故意把声音放大，保证程野能听见，眼睛却瞥向程野。

程野仍是目不斜视，端正了坐姿，脚看似无意地触碰到另一个人的脚。奚亦楠感受到信号，不禁一笑，又触碰了回去。程野这才舍得看了奚亦楠一眼，像是在说你又不幼稚，奚亦楠含着笑意看着程野，不幼稚。对视一秒，两人又默契地移开眼。

对面的肖朴不知道桌底的暗潮汹涌，在和白铭争执的途中不知踢到了谁，连忙把脚收了回去。奚亦楠和被肖朴踢到的程野对视一眼，这才把脚收回去。

饭前是奚亦楠趁着上厕所的时候付的，临走时肖朴还在道谢。

“都说是我请，怎么你就付了。”

“没事，下次请回来就行，就当感谢这两天的照顾了。”奚亦楠笑了笑，学着肖朴的腔调，“没事儿，都是兄弟。”

肖朴被逗笑了。

隔着人群，奚亦楠一擡头就和程野照了个对眼，奚亦楠移开目光，看向肖朴，“那我先走了，下次约。”

“好，下次约。”

目送着奚亦楠离开，程野看着奚亦楠的背影若有所思。

“野哥，我们现在去哪？”白铭打断了他的思绪。

“把大金小金送回去，我们去看看秋姐吧。”程野说。

白铭一向很听他野哥的话，“好。”。

趁着近，奚亦楠直接回了咖啡店，好巧不巧，到店里就遇到了刚想离开的张白。

“刚想找你。”奚亦楠笑了笑。

张白随着奚亦楠进了门。

“那个小金，查到了吗？”奚亦楠开门见山地问。

“查到了。”张白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奚亦楠，趁着奚亦楠浏览文件，继续解释道，“刚从高中毕业，家境不怎么样，落榜后来到海城打工，具体什么工作，好像在德睿酒店当服务生。”

“德睿酒店？那不是李老板的吗？”奚亦楠翻着文件，漫不尽心地说，“继续。”

张白继续说道：“只不过前些天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

“具体不清楚。”张白说，“听说是找到了金主。”

奚亦楠对那个小金的金主还是什么毫不关心，继续问道：“那他是怎么和左鹄那一帮人认识的。”

“夜场，他每晚都会去夜场。”张白说。

奚亦楠蜷起食指，很有规律地敲打着桌子，那是他的习惯，每当他陷入沈思或者发呆都会无意识地敲打着桌子。

“一个一穷二白的高中毕业生，来到海城打工，还常年混迹夜场，要说没金主包养我都不信。”奚亦楠笑了笑，“我那个外套的窃听器，查到了吗？”

“对比你之前的行程，应该就是那个小金。”张白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

奚亦楠靠在后面，张白一时不清楚奚亦楠的表情，被那些人监视了这么久了，或多或少是个人都有了脾气，但他的老板喜怒不形於色，他对那些人的态度就没有生气过吗？

“哦，还有。”趁着奚亦楠发呆，张白继续说道，从兜里掏出另一个文件，奚亦楠很早以前都制止过他使用电子设备，因为怕监视，所以他们大部分资料都是纸质有些甚至还是手写。

“之前那个吸毒团夥，我查到了一些渠道。”

“我看看。”奚亦楠接过张白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着，收敛了笑容，越往下，眉头皱地更深。

张白紧张地等着老板下一个命令。

奚亦楠捏了捏眉心，将文件合上。

“行了，就这样吧。”奚亦楠起身，顺手捎走了文件。

“你现在去哪？”

奚亦楠转过身，逆着光，对着张白一笑：“去找警察叔叔啊，毕竟我还是个守法公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