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波被杨臻以一种强硬的姿态镇压下来了,公司里再没人敢在背后议论什么。
这几个月来被于铭远死死压住的那些感情又在杨臻这种对他绝对保护的态度下死灰复燃。
于铭远约了李硕喝酒,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地下酒吧。
他到的时候李硕还没来,于铭远先点了杯酒坐在吧台慢慢喝着。
这是家gay吧,音乐聒噪,荷尔蒙充斥在整间地下室。舞台上跳舞的舞者卖力地扭动着胯部,汗水沿着肌肉纹理缓缓往下淌,于铭远有些不适地挪开了视线。
一杯酒还没喝完,就有人上来搭讪。
“帅哥,一个人吗”
独自来到这里的人大都抱着猎艳,寻求刺激的想法,这是gay吧里每个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含义。
于铭远侧着头看了来人一眼,年纪三十岁上下,五官拆开感觉很一般,但组合起来意外地有味道,是很有男人味的那种长相。
于铭远说不好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想法来到这里,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试图走出只有杨臻的世界,希望能借此来达到遗忘对杨臻的感情的目的。
于铭远:“等朋友。”
男人笑了笑,叫来酒保,点了两杯马天尼,把其中一杯放在于铭远面前:“能请你喝一杯吗”
于铭远接过酒杯,抿了一口:“谢谢。”
“我叫谢邢宇。”
“嗯”酒吧里太吵,于铭远没听清:“什么”
谢邢宇原本站在离于铭远大约一臂距离的地方,他凑过来时,于铭远清晰地闻到一股木质柑橘调的香水味。
热气打在于铭远的耳畔,他听见谢邢宇说:“谢邢宇,开耳邢,宇宙的宇。”
说完这句,谢邢宇立刻直起身体,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方才那一瞬间的暧昧似乎只是于铭远的错觉。
都是男人,于铭远自然知道这是一种试探,一旦他表现出些许的纵容,眼前这个谢邢宇就会顺理成章地进行下一步。
于铭远有些排斥,他没有告诉谢邢宇自己的名字,在谢邢宇找话题和他聊天时,他也表现得兴致缺缺。
谢邢宇很识趣,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笑了笑就要离开。离开前,于铭远叫住他,还了他一杯鸡尾酒。
谢邢宇似乎有点不死心:“难得能碰上合眼的,还酒就不必了,不如加个微信”
“哟,我就迟到了一会儿,你这就跟人聊上了”李硕大喇喇地揽住于铭远的肩膀,话是对于铭远说的,脸却冲着谢邢宇,表情满是被挑衅的不悦。
谢邢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不喜欢就直接让他滚。到这儿来了还玩商业应酬那一套啊”
于铭远拍掉他的胳膊:“本来以为我可以。”
“得了吧你,要找对象也别上这儿找啊,来这儿的都是奔着419去的。”李硕撇了撇嘴。
于铭远没反驳,给李硕倒了杯酒,递给他。
李硕怼了怼于铭远的胳膊:“哎,瞧瞧门口进来那个帅哥,怎么样点正不正”
于铭远顺着李硕指的方向看去,那人身高腿长,穿着件棒球外套,灯光闪烁间,只能依稀看到他有些凌厉的下颌线。
“嗯,挺帅。”于铭远很给面子地说。
那人走近,在于铭远震惊的目光中,他伸出胳膊揽住李硕的腰,把李硕揽进怀里顺便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李硕冲着于铭远笑道:“帅吧我的。”
“有病。”于铭远无语地给了他一拳。
“你好,远哥,庄鑫烁,李硕的男朋友。”男生笑着,露出一口白得发光的牙齿。
“你好。”于铭远冲庄鑫烁打了个招呼,转头问李硕:“又是什么时候恋的啊”
“有一阵儿了,那回杨臻请咱吃饭的时候,我说我失恋了,就是这小子把我甩了。”
于铭远找酒保要了个杯子,给庄鑫烁倒了酒。
“行,挺好,挺般配。”
三个人没在吧台继续聊天,找了个卡座坐着,酒喝到一半,说不清李硕的哪根弦儿又不对了,吵着要去跳舞。
庄鑫烁也纵着他,跟他一起走到了舞池里,人体互相摩擦间,庄鑫烁替李硕挡掉了许多不怀好意的视线。
于铭远看着舞池里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挺羡慕,同性恋这个圈子,有人追求感官刺激,有人追求真爱,但无论是哪种,在自己选择的路上总能得到一些结果。可最不该的就是他这种,爱上直男,还一脑门儿的放不下。
他其实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因为他是个同性恋才爱上杨臻,还是爱上了杨臻所以他才是个同性恋。
李硕和庄鑫烁不在的这会儿功夫,于铭远独自喝光了一整瓶威士忌。等两人回来,于铭远基本上已经到了一种醉酒的状态。
他一喝醉就想抽烟,磨了磨牙齿,跟俩人说了声,于铭远站起身往消防通道走去。
过道狭窄逼仄,时不时还有几对儿等不及去酒店直接在这里就开始激吻的,水声啧啧,于铭远加快了脚步。
一支烟抽完,于铭远返回卡座再次经过那条走廊时,在走廊和杂物间的拐角竟然听到一些更为羞耻的声音。
于铭远皱着眉,快速走过,把那阵让他脸红心跳的动静撇在身后。
于铭远是个正常男人,即便是这些年没有什么性经验,但该懂的都懂。
李硕喝的像滩烂泥,庄鑫烁倒是很克制,只喝了几杯。于铭远是个无论喝多少酒,脸色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人,所以在他提出让李硕两人先走的时候,庄鑫烁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今晚在这里,他受到的刺激太多了。以至于三人在酒吧门口分别,谢邢宇再次出现,看他孤身一人,尝试着问要不要再去喝一杯的时候,于铭远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酒精带来的混沌姗姗来迟,坐到车上时,于铭远才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头晕目眩。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可眼睛似乎被一层水雾封住,什么都看不清,他只好用力拍掉那只手,说了句:“别烦我。”
于铭远听见那人笑了声,然后揽着他的肩让他躺在腿上,于铭远在车子平缓的行驶过程中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人已经在车库了。于铭远清醒了一点,他眯着眼去看身旁的人,记忆在此刻回笼,于铭远想起,是他主动带了谢邢宇回家。
事已至此,谢邢宇伸手来揽他的腰的时候,他没再拒绝。
不如就尝试一下。
两人出了电梯,声控灯在电梯打开门时亮起,于铭远抬头,看见了正站在他家门前的杨臻。
杨臻穿着件毛茸茸的睡衣,上衣胸前印着只幼稚的草莓熊。于铭远有套同款,昨晚刚洗过,现在还晾在阳台上。十二月底,南城夜晚气温已经接近零度,杨臻听见声音,缩着肩膀转头看过来。
看见他,杨臻的眼神亮了亮,在看见和他亲密地贴在一起的谢邢宇时,杨臻的脸色又立马沉了下来:“为什么不接电话和李硕喝个酒,两个人都失联,你是要吓死谁”
于铭远伸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把手机拿出来。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于铭远把它重新装回口袋里:“没电了。”
“他是谁”杨臻问。
于铭远没说话,谢邢宇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寻常,收回还扶在于铭远腰上的手:“酒吧里遇见的,你是他男朋友”
“不是。”杨臻立刻否认道。
“哦,那咱们进去说话站在这儿怪冷的。”
“谁跟你咱们,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杨臻双手抱臂,十分不爽。
杨臻的突然出现让于铭远放弃了原本的打算:“不好意思,你先走吧。”
谢邢宇看了看杨臻,又看了眼于铭远,以为他们是正在闹别扭的一对儿,自己平白无故被涮了一通,他骂了句有病,转头离开了。
于铭远打开门,杨臻跟在他身后进来。
“什么意思啊,这是打算玩儿一夜//情”
这种情景如果发生在几个月前,杨臻还没和林余晓在一起时,于铭远会觉得很开心。
在他和李硕同时失去联系时,杨臻首先想到的是自己。
这种超出一般朋友界限的行为会让他认为这是杨臻喜欢他的又一有力证据。
但此时此刻,在杨臻的咄咄逼人下,酒精无限放大了他的情绪。于铭远攥紧手指,转过头紧紧盯着杨臻:“是,我想跟什么人上床难道还要跟你报备”
“你是我什么人啊,杨臻,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
于铭远看见杨臻的眉头蹙起,他以为杨臻要发火,但杨臻只是沉默了片刻,没说什么就摔门离开了。
杨臻走后,酒精带来的胃部不正常的蠕动迫使他快速地奔向卫生间,于铭远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食道被胃酸和没消化掉的酒精灼烧得很痛,眼泪也无法控制地往外涌。
他跪在瓷砖上,神志恍惚地想:不该对杨臻有所怨怼,因为他们之间没有辜负,更没有亏欠。
当然也不该对他有所期望,感情最终的结局是没有结局,这不是他早就想明白了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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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工具人谢邢宇先生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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