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魏惠子听魏婴无计可施,只得将目光投向王景。
“王爱卿?”
王景硬着头皮拱手,“回陛下,若与大乾两军对垒,不管来的是许定山还是刘怀忠,臣都有信心以少战多,战而胜之。
可这换国计乃是阳谋,大乾果真采用此计,不以攻城为目的,只以载人渡河东为要,臣无法破之。”
魏惠子皱眉道:“朕有左将军的魏武卒在河东戍守,难道还不能挡住大乾换国?”
王景求助地看向英武王魏婴。
魏婴只得欠身开口:“皇兄,魏武卒乃重装武卒,负重七八十斤,战力虽强,行军速度却受限。
大乾轻甲锐士负重却不足五十斤,战力虽弱了些,行军却快。
同等数量的兵卒,若大乾轻甲锐士有心避开纠缠,魏武卒是追不上的。”
一人忽然开口:“昔年大乾五十万兵卒不敌左起将军五万魏武卒,真要换国,他们换得起吗?”
魏婴看向发声的“大聪明”,发现是安乐王魏智,冷哼一声:“蠢货,这换国之计比拼的不是打仗,而是人数。”
“人数?”
“正面相抗,左将军的魏武卒的确可以以一当十,战而胜之。
然萧绰这换国之计不与我军正面交手,也不守城,只渡河。
二十万的大乾将士打不过魏武卒,却可以轻松屠戮我魏国百姓!
且按照萧绰所说,河西之地的百姓也会涌入河东之地。
果真如此的话,数十万的流民,足以搅得我大魏鸡犬不宁……”
魏婴的话,像一记记重锤轰在朝堂上每一个人的内心。
强攻,大乾不跟魏武卒正面冲突,河西之地的城池让你攻,人家只管渡河。
追,追不上。
想要追上就得卸掉重甲。
可卸了重甲的魏武卒将不再是数倍于他们的乾军锐士的对手。
更让他们憋屈的是这换国计说出来便已经算实施了。
魏国忌惮,不敢再战,就等于大乾不费一兵一卒,甚至连使臣都不用,就轻松破了魏国之困。
此事一旦传开,魏国无疑会成为笑柄。
若战,便得做好被换国的准备。
当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被呵斥的魏智仍不放弃,皱眉苦思,好一会他眼睛一亮,“皇兄,若我大魏备够粮食,接纳这些百姓……”
不等他说完,魏惠子就看白痴一样打断他:“你是猪还是朕是猪?”
“一夕之间多出二十万的大乾军跟数十万的百姓,得要多少粮食?”
“就算粮食足够,这么多人一旦生变,我大魏如何承担?”
魏智诺诺后退,不敢再出声。
魏惠子又看向群臣:“众位爱卿,河西三城朕势在必得,可萧绰此计实在让朕头疼。
谁能解此计,朕不吝封赏!”
群臣纷纷噤声,低头作鹌鹑。
有相近且相熟的官员彼此暗中递眼色:
‘你说吧,你主意多。’
‘我没有主意,要说你说!’
‘你不说,我也不说!’
良久,魏惠子怒道:“满朝文武,为何一言不发!”
孙泰拱手道:“陛下,非是臣等不愿献计,只是这换国之计乃阳谋,实在无解。”
魏惠子怒道:“难道从此之后我魏国就要受大乾此计掣肘了?”
魏婴沉吟道:“皇兄,大乾此计针对我大魏,就不怕楚国背后偷袭?”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这次是联合楚皇熊骏从东、南两地夹击的。
魏惠子赞赏道:“非你提醒,朕几忘却——”
“陛下!”
孙泰忙拱手提醒,“书信里除了针对我大魏的换国之计,还有针对楚国的绝户计!”
“绝户计?”
魏惠子眉头紧皱,“呈上来!”
大太监忙不迭将信捡起,又递了上去。
魏惠子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豁然起身,将信酷嗤酷吃撕了个粉碎。
“萧绰这贱婢!”
文武大臣再次惊疑,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众臣求助地看向孙泰,难不成大乾想一计通杀,跟楚国也换国?
可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众人都觉得不可能。
换国之计能胁迫魏国,是因为魏国疆域小,人口有限,无法经受大乾数十万百姓的冲击。
但楚国不一样,疆域是列国中最大的。
数十万百姓涌入楚国,是无法对楚国造成灭顶之灾的。
孙泰没有开口,看向魏惠子。
魏惠子满脸怒容,并未反对。
孙泰只得开口解释:“萧绰敢以换国之计明着告诉魏大人,就是因她有了退楚之策!
且此计相较于换国之计,更为歹毒,更为无解!”
众大臣不由吃惊,换国之计作为阳谋已经如此无解,还有比这更无解,更歹毒的?
孙泰缓缓道:“萧绰破楚之策名为引水绝户计,大致是楚国若敢攻大乾,大乾便在境内古枳洼地挖沟引阆水入洼地出平湖,再在古枳以东掘渠放水入江水。
一蓄一放,江水会在一天之内洪水滔天,覆没荆襄之地……”
“嘶——”
朝野再次寂静。
满朝文武你看我,我看你,心都跟着哆嗦起来。
太毒了!
大乾新任女帝萧绰是个疯子!
这对策是他娘的人能想出来的?
对比针对楚国的绝户计,不少魏臣甚至觉得大乾对魏国的换国计算是善良的……
古枳洼地,那可是古时西海最后见证,古时禹帝的治水地!
若大乾女帝果真下令蓄水制造洪涝,到时候楚国莫说偷袭大乾了,整个荆襄之地都将生灵涂炭。
更为关键的,是古枳地隔着群山位于大乾境内。
那里易守难攻!
且就算攻下来了,大乾完全可以在古枳之地的上游再找块洼地造洪水——古西海之地别的找不到,洼地多的是!
引水绝户计,哪里是绝户,分明是奔着灭国去的!
魏婴看着怒火中烧的魏惠子,又看向孙泰,“孙大人,魏虔可有在信里说其他内容?
比如,此计出自何人?”
孙泰幽幽说出二字——
“许良!”
……
许良手持两本精装书册,十分苦恼。
书自然是《金、瓶、梅》。
书他已经抄到了四十章,分成两册精装,各做了十本,署名是兰陵笑笑生。
用人家的书挣钱,不能连署名权都不给。
样本虽然做好,他却还没想好该怎么铺出去挣钱。
因为书中内容太过另类,一旦被人顺藤摸瓜查到他身上,难免麻烦。
正思索着,一声喊声响起:“大公子,陛下召见!”
“又召见?”
许良心底一凛,张居中事发了?
还是女帝又有什么难题要他出谋划策了?
是前者的话就两手一摊,推脱不认。
是后者的话得加钱!
本着“大钱路子不通就先挣小钱”的原则,许良匆匆换上朝服,进宫面圣。
让他诧异的是御书房多了两人。
一人约莫四十来岁,穿长安城寻常富商可见的金钱纹袍子,大腹便便,细胡须,小眼睛,一副精明模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风尘仆仆,像是刚赶了很远的路。
一人为老者,穿儒衫,相貌清矍,看上去就是老学究。
许良诧异,不是给他机会挣钱的?
“臣许良,参加陛下!”
“许爱卿免礼!”
萧绰转身看向二人,“两位先生,这便是我跟你们说的朝奉郎许良。”
许良诧异,先生?
这两人是女帝的先生?
教什么的?
正疑惑着,那肥胖中年笑眯眯颔首:“许大人,在下钱不韦,听陛下说你精通商贾之道,特来讨教!”
那老者也平静开口:“老朽颜秋,不日将与几位老友周游列国,与各国文人切磋、讲学。
听闻许大人年少博学,特来讨教。”
颜秋,儒家名宿,老爹许青麟的偶像。
据说老爹曾多次投拜帖想跟其讨教,都被拒之门外。
事实上不止是大乾,就连他国都有学子不远千里万里来找他求学。
传言老人一心治学,不喜朝政。
万没想到他竟是女帝的先生!
且听他的口气,分明是要为女帝奔走,前往列国……确切地说是韩国讲学,为大乾出兵铺垫。
女帝这摊子支得挺大啊。
他奇怪的是这样一个大儒跟商贾,跟他讨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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