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婆婆。”王炎连忙道歉：“我就是平和出来的，十几年没回去了，这个一下突然见着，感觉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一旁的何明辉愣了一下，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炎，半晌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听到这，孙婆婆的脸色好看了一点，她上下打量着王炎，“你也是平和的？你叫什么？”

“我叫孙长青。”王炎说：“我们搬得早，那会还小，就只记得一点点了，看着那个就感觉有点印象，细想又一点想不起来，不好意思，婆婆，我真不记得了，要犯了忌讳，您就跟我说说。”

“孙长青？哪家的？”孙婆婆思索起来。

“孙福家的吧？”前头的老人思索着：“是了，我记得搬出去才一点点大，听说一家搬天河去了，还考上大学，现在是医生呢。”

“哎，对，就是我。”王炎连忙说：“我爸就叫孙福，我现在在天河当医生。”

“医生啊？”孙婆婆的脸色好看起来：“医生好啊，平和村这么多年没出过医生了，你爸妈呢？怎么没见回来？”

“哎……”王炎听到这，低垂了眼，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鞋子。

对于孙长青家的情况，王炎也一概不知，之前在审讯室，本来赵仲安要讯问孙长青的家庭信息，也被孙长青打断了。

王炎想到这，不由得起了点疑心。

难道当时打断赵仲安，除了当时他和精神病患者死亡的案子挂钩，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家庭信息，不方便透露吗？

想到这，王炎又长叹了一口气。

按照现在的情况，前头的老人肯定知道孙长青家里什么情况，他在等老人替他回答这个问题，届时不管是孙长青家人健在，还是有谁出了什么事，他都有办法圆回去。

但自己要是说出来什么不对的信息，那就没法圆了。

“孙福在住院吧，我记得。”老人见状说：“翠香姐，快别问了，我记得孙福当时说的是精神出问题……要我说就是不敬神明中邪了，让他一家回来拜拜又不愿意。”

“您别提了……这不是让我回来替他拜拜吗？”王炎说：“我爸那情况，哎，其实他也想回来，就是实在是——”

孙婆婆这才拍了拍王炎的手：“好孩子，没事，奶奶就问问，对了，按辈分来算，你该叫我一声三奶奶。”

“三奶奶好。”王炎说：“就是我爸叫我回来的，但他，您也知道他那个情况，都也说不清，我心里也没底，您跟我说说呢？”

孙婆婆一脸慈爱地看着王炎：“好，愿意回来就好，等到了合胜，奶奶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不过奶奶没说的，可不能问，知道吗？”

“好的奶奶。”

孙婆婆接着拉着王炎坐到了她旁边，“不嫌弃来奶奶这坐吧。”

“真好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老人有点羡慕地说：“当医生好啊，铁饭碗，让我家那孩子去学医说什么都不同意，虽然要有大事拜拜也能好，但你说，要是有个感冒咳嗽的，难道也去求吗？”

孙婆婆咳了两声，老人当即闭上了嘴。

王炎看看前头的老人，又看看孙婆婆，不由得问：“那您呢，我该叫您什么？”

“我啊，叫我……”老人在脑袋里理了一会辈分说：“叫我姨奶奶吧。”

“姨奶奶好。”王炎连忙叫道。

姨奶奶笑着点了点头。

认了这一层关系，王炎心里算是有了一点底，他接着看了看篓筐里的东西，问道：“奶奶……那个，方便告诉我吗？我真觉得眼熟，要是犯忌讳，你就拍我两下，我就不问了。”

“那个啊……”孙婆婆想了一会，似乎正在权衡，过了一会，她才说：“现在告诉你也好，到了合胜可就不能再问了。”

说到这，孙婆婆突然顿了一下，她接着刷的转头看向王炎：“你真不知道？”

“……”王炎顿了顿，看着那张红纸，“我真不记得了，那会确实还小，要非让我说一个……是‘生’吗？”

他压低了声音，装出来一副敬畏那东西的样子，凑到孙婆婆的耳边问。

这显然是孙婆婆的测验，既然孙长青还记得‘生’和‘生’祭，就意味着这东西只要是平和的人都知道。

孙婆婆转回了头，呵呵笑起来：“还好，好歹还记得一点，也知道点规矩。”

王炎瞬间松了一口气。

“但也不全，具体的，奶奶到了合胜跟你说。”孙婆婆拍了拍王炎的手，接着从背篓里取出来几张纸，递到王炎手里：“不过既然回来了，就跟着奶奶叠一点吧，到时候也好跟祂有个交代。”

几张纸递到了王炎手里，厚重的黄纸放在王炎手上，碎屑从他指缝落在裤腿上。

孙婆婆给他做了个示范。

“瞧，像奶奶这样来。”孙婆婆将纸在手心对折了几下。

王炎跟着孙婆婆折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背篓，低声问：“这是做什么？奶奶？”

孙婆婆没有说话，她抬眼看了王炎一眼，手继续叠着。

“不该问的别问。”前面的姨奶奶说：“三奶奶会害你吗？当然是必须要用的东西！”

王炎顿了顿，他看着孙婆婆手里的纸，缓缓跟着叠起来。

他以前也跟着自己的奶奶叠过纸元宝，跟着孙婆婆一叠，他发现这东西和自己会的那个叠法完全不一样。

照常理来说，元宝需要从中间拱起来一个点，做出和元宝相似的样子。

但这个恰恰相反，中间反倒刻意叠出来了一个空洞，像是准备往里头盛放什么东西那样。

王炎一步一步跟着叠，他一边叠，一边扭头看向一旁的成品。

这一眼，他注意到元宝里头似乎都有一点红色的痕迹，而元宝的旁边，则写着一个名字。

每个元宝对应的名字不同。

就在王炎思考的这一会，他的元宝叠完了。

他接着就看见孙婆婆找来了一把小刀，对着指头划了一下，接着，一滴血落在了纸元宝上。

“到你了，长青。”姨奶奶说：“这可是好东西，没有它，神可就看不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