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就为这个?”乐无异觉得不可思议,“你父亲……额……你父亲病重了?”
“嗯,我就是为了赶回去见他,才急着回长安的。”夏夷则似乎对自己的父亲不欲多说,而是把话题绕了回去,“乐兄,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如此地……轻贱人命?”
“谁?你兄长?”乐无异挠挠头,“我也不懂,不过我觉得,这样实在太残忍。夷则,你这么好,为什么你哥哥……”
“我?”夏夷则看着他,目光中有犹疑,甚至有些不自信,“你觉得我好吗?”
“当然啊!”乐无异回答得斩钉截铁,“夷则,你是个很好的人,强大可靠,心怀善意,又懂得体贴人,一路上总是怕拖累大家。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你遇到什么事情大可以说出来,我们也可以帮忙的!嗯……虽然我可能没有其他人那么厉害,但是……只要你需要,我绝对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是吗?”夏夷则眼里浮起淡淡的笑意,又问了一次,却是带着浅浅的戏谑,“无异,你真的觉得……我很好?”
这是夏夷则第一次喊他名字,乐无异楞了一下,马上露出一个大笑脸:“是啊是啊!你很好,好得不得了!行了吧?你就是太客气了,像现在这样叫我无异不是很好吗?”
“嗯,无异。”夏夷则又叫了一声,问他,“如果我以后,手握生杀大权,做了许多……可能并不太好的事,你……还会像现在这样……觉得我很好吗?”
“以后啊……”乐无异觉得这个词有些玄妙,便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夷则你这样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吧?再说了,你要是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呀,你可要小心了!”
夏夷则仍然保持着拥抱他的姿势,闭上眼,笑得有些苦:“我忽然很害怕回去,怕我这一回去,就会变成另一个……我可能不太喜欢的人。但是……我也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是……为了你兄长的事儿?”
“不,其实与他并没有太大的干系。只是……”夏夷则缓缓松开他,目光真诚而沈重,眉宇一股凛然正气,“我有不可逾越的底线,纵使力有不逮,依然希望我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帮那些普通而善良的人。”
乐无异感觉到他双手抽离,腰间骤然失去的温度让他有些恍然。夏夷则的目光中隐隐含着些他现在看不明白的决心与痛苦。那痛苦……好似要割舍掉什么,使夏夷则那双眸子沾染上一层哀伤。他下意识地按住夏夷则的胳膊,却听后者说:“无异,我这些年行走江湖,看过许多世间冷暖,我本人,亦感受颇多。我想,总有那么一些人,值得我们去守护。所以……”
夏夷则笑了笑,眸中哀色渐渐褪去,他站在乐无异面前,微微敛下眉目看他:“我大约,要踏上一条不那么平坦的路了。若有一日,你我殊途,你要记得,我夏夷则……定不负你。”
乐无异被他认真的神色一慑,半晌后才觉出他后半句话有点怪:“哈?不负……不负我什么?”
夏夷则笑着拉开他的手,淡淡笑道:“不负你的期待和警告啊,你不是说,若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便要揍我?”
“没错!我绝不会放过你!不对……”乐无异暴躁,“你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夏夷则看着这个乐观而善良的少年,冰冷倦怠的心被这个人温暖的笑容所治愈,他在心里想:这个人与我如此不同,似乎终生都不会被阴霾覆盖。这样真好,我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去遭遇那些痛苦沧桑。
所以,他轻轻开口:“无异,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啊?哦……那你休息吧。”乐无异指了指床,“你忙了这么多天,要好好休息,吃饭的时候,我来叫你。”
“好。”夏夷则应下来,便躺到床上去补眠。
这一觉便睡到第二日上午,华月过来问夏夷则何时启程,他思考片刻表示用过午膳便走吧。
华月将这事告诉沈夜,沈夜便命他们收拾行李去了。
小曦正坐着等他编辫子,从镜子里看到哥哥低着头认真编辫子的样子,忍不住问:“哥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小曦想问什么?”
“哥哥,你说那些人,为什么那么坏,要在井里下毒呢?”
沈夜的动作顿了顿,说道:“因为他们有所图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会伤害一些无辜的人。”
小曦擡起头:“就跟释放魔气伤害族人的大坏蛋一样吗?”
沈夜帮她扎好辫子,弯下腰问她:“小曦,你怎么了?”
小曦咬着嘴唇,眉间担忧之色明显:“哥哥,你说沧溟姐姐他们……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死掉?”
“别乱说。”沈夜摸摸她的脸,安慰道,“有哥哥在,流月城就不会有事,别担心。”
小曦将头埋进他怀里,点头:“嗯,小曦知道哥哥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吃午饭的时候,夏夷则主动向谢衣和乐无异辞行,沈夜他们也表示要同去。
乐无异怔住:“这么快?”
“不快了,我们已经在此地耽搁了半个多月。”夏夷则无奈,“家中有事,恐怕无法拖延,这几日要快马加鞭赶回去了。”
华月在一旁搭腔:“我们也是,长安事急,耽搁不得了。不知谢公子和乐小公子是什么打算?”
乐无异看向谢衣,谢衣答道:“此地离江陵不远,在下要赶回纪山一趟,恐怕要与诸位分别了。”
乐无异犹豫着说:“那……我跟着师傅去静水湖,到了长安再去找你们好了。”
他们赶到长安已不知何时,说这话有些不知状况了,故而沈夜和夏夷则都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谢衣圆了过去:“无异,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那好吧。”乐无异有些低落,看了看他们,闭上嘴不再说话。
饭后,沈夜等人与夏夷则先行告辞,他们耽搁许久,恐怕要借助法术赶路了。
谢衣和乐无异二人则与镇上的大夫们谢过帮忙,方才辞行。
临走时听说三皇子昨日莅临官府,下了密令,要彻查下属官员玩忽职守丶办事迟缓的罪状,水利建设丶户籍核对也需尽快进行,还有些其他的命令,被传得乱七八糟,倒是热闹了一阵。
“咦?三皇子什么时候来这里了?”乐无异挠挠头,颇有些不忿,“来了竟然也不露面,我们救人的时候他在干嘛?就知道事后诸葛!查办官员有什么用?”
谢衣却若有所思,看他还是一副不悦的样子,便说:“圣元帝病危,至今未立遗诏。太子与二皇子京城相峙,三皇子流落在外,夺位之争岂是看上去那般轻易?三皇子名声在外,却无母家势力支持,势单力薄,能在这种时刻暴露身份出面解决已是不易。”
“额……对啊,他不快点赶回去抢帝位,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啊?”乐无异换了口气,笑着赞了一句,“不过,冲着他这勇气和心意,就比他那两个哥哥强多啦!”
谢衣淡淡一笑:“走吧,去江陵。”
“师傅,我们离静水湖还有多远啊?”乐无异追上去问,“你在湖中小岛上建的房子我还没见过呢,是用偃甲做的吗?有没有机关?还有啊……”
谢衣嫌他聒噪,催促他:“快些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师傅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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