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周一，也是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天。一大早赵小麦就醒了，撺掇着王紫萱醒来，两人没有吃赵母做的早饭，而是去小区南门那家早点店，一人喝了一碗豆腐脑，再倒上老板自己炸的辣椒油，热辣辣的很过瘾。

两人去往学校，以为自己很早，用王紫萱打趣的话来说，就是几日不见甚是想念，所以她们俩才这么早早地就来到学校。结果到了校门口一看，已经很多人比她们俩还要早，在平常张贴公告或者成绩单那里更是围了很多人。

赵小麦拉着王紫萱挤进人群，擡眼就看见用毛笔写着的，挂在最左一栏那里的，单独用一张大红纸书写的，他们高三年级前十名的名字。苏简赫然在第一列，配着他983的分数灼灼着人的眼睛，这不算，他还比第二名整整多了将近四十分。

王紫萱看完前十名的名字，除了苏简这次出人意料地考了这么高的分，其他的基本上还是原先那些人，倒也没什么意外。她在另外那些张白底黑字的纸上，找到了她自己的名字，指给赵小麦看，年级第四十七名，比上次统考进步了八名，分数也高了三十九分。

听着耳边人声议论，说着谁谁考了多少分进步了，也或者是退步了那谁不免就哀叹一声。最多的还是在苏简的身上，毕竟这家夥从前都是在前十开外前五十以内转悠的，这回突然站到最前面总是让人要惊讶一下的。

王紫萱陪着赵小麦走到最后，从倒数那里开始往上看，整整翻过三张纸越过重重人名才瞧见了她的名字。王紫萱指着她的名字说：“学习可不是白学的，你瞧，比你上次统考高了七十八名呢！”

赵小麦看着自己的名字，还有后面缀着的名次和分数，说道：“这不还是倒数！”嘴里说着，心里盘算了下，如果她没有感冒而是好好把那两张试卷也认真做了的话，或许能比现在再高个十几分也不一定的。

她朝她名字上面看去，想着如果是再多十分的话，她就可以再超过十四个人，那她离苏简应该就更近一些了。虽然这和现在也没什么差别，都是一样远，要隔着好几张纸和那么多的名字。

王紫萱又拉着赵小麦走回到苏简的名字前，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苏简：“苏简还没来，我拍张照发给他。”

然后苏简回了个信息，说，我在路上了。

王紫萱回他，那我和小麦先去教室里了，恭喜啊，年级第一！

两人刚上楼走到走廊，朝校门口那里看一眼，刚好见苏简骑着车进来，似乎也在擡头朝她们这里看。然后不等王紫萱要招手，呼啦一声就被在告示栏那里的同学围了严实。

王紫萱看着那场面对赵小麦说：“好了，这下成名人了，你说我们待会是不是要装作不认识他才行。”

赵小麦也看着那人群中的苏简，说道：“嗯！”

还不等她俩假装不认识，她们班有几个早到的，凑过来看着苏简，指着他问她们俩：“王紫萱，那个苏简是不是就是那个放学后来我们班，给你俩补习的那个苏简？”

王紫萱道：“我们学校还有第二个苏简吗？”

那同学道：“哇，他这么厉害！你不早说，那他以后再来给你们俩补习的时候，我们可不可以旁听啊？”

王紫萱看看赵小麦，说道：“这我可做不了主，这你要去问苏简才行。”

有同学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王紫萱道：“我们一个学习小组的。”

王紫萱不等其他人还要问什么，拉着赵小麦进教室坐座位上，回头看那些还围在走廊那里指着远方说说点点的同学，拿出手机对赵小麦说：“我发个信息给苏简，让他放学后就不要等我们俩了，至少也等这风头过了再说。还有，以后再一起学习就不能在学校里了，不然围一圈人还怎么学。”

赵小麦趴在桌子上，手指头扣着桌面没说话。

王紫萱发信息给苏简，说，你现在是名人了，中午放学就自己走吧，下午也不要等我们，回晚上我和小麦请你吃大餐，庆祝我们这次都考了好成绩，小麦的成绩你也看到了吧，说明学习还是有显着效果的，当然最重要还是给你庆祝，庆祝你考了年级第一，恭喜恭喜！

苏简在告示栏前停下的时候便被很多认识不认识的同学围着，还分开了一条缝让他很清晰地能看见大红纸上，用浓浓的墨写着的他的名字。

有同班的过来拍拍他的肩，说：“行啊，苏简，这次考这么好，一会班主任还不要把你夸死，这次恐怕要高兴坏了。”

另一个同学接话道：“就是，好像从高一到现在，咱们班就没出过年级第一，好像前三都不是咱们班的，这次你可算是给我们班争口气了。”

有别的班相熟的也过来说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挺厉害，有什么秘诀给哥们也传授传授。”

苏简本想看看赵小麦和王紫萱的成绩，但瞧着这样子也不好往里面挤，说道：“我去先把车子放好。”

把车子放好之后，苏简便没有再去告示栏那里，直接回教室。半路收到王紫萱的消息，回了个字，嗯！

苏简回到教室，被同学们围着说些夸赞和请教的话，他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便一律微笑着。这感觉对他来说，也是很久违了，初中前两年他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年级第二都没有考过，直到初三妹妹生病，那时候他没什么心情学习，也就在中考前突击了一下，到高中这也是他第一次全力以赴去考试。

想到妹妹，本来考了年级第一的心情也沈默了一下，想着过几天等爸爸妈妈回来了，一家人就看看妹妹去。

这次期末统考，除了语文和英语，苏简考的没有进入年级前三，英语更是在前十名开外，其馀的课目全是年级第一，数学更是史无前例的满分，在他们这一届或者前几届里都是。

数学老师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就像那位同学说的那样，班主任刚进教室就点名开始夸奖苏简，最后才对着他说道：“好好考试，争取以后每一次都是年级第一，将来高考再考个北大清华。”

这一天基本上就是苏简的个人表彰会兼试卷解读兼寒假作业布置，除了英语老师。苏简的英语考的不是太好，再加上原本第一名该是她班里的学生和另一个班的学生轮换着坐的，且是她班的那个坐的次数多一些，如果这次不是苏简冒出来，这学期最后一次的第一名还是她班的，如今只能是第二名，且还比苏简少了那么多分，还是在英语上高了苏简好几分的情况下。

最后，班主任走进来，看着等待着他说放假便好收拾东西回家的同学们，说道：“看来同学们是急不可待要放假了，可是放假不等於就不学习了。以往放假我都会和同学们说好好玩，这次不一样了，因为放假回来，大家就将面临人生最重要的一次选择。这个选择将伴随你们的一生，不管它是好的还是坏的，它必将会影响你们的一生，所以，同学们，你们现在都是社会意义上的大人了，那你们就要为你们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不管它是好的还是坏的，也不管你们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后悔。”

“这个选择就是高考！你们可以选择不学习，高中毕业了便去找一份工作，或者靠亲朋好友，或者靠自己的努力；也或者可以选择好好学习，去考一所你想上的大学，学你想学的专业，然后在未来用它们换一份工作。我是老师，你们想学我自然会教你们；你们要是不想学，我逼迫你们，说不定在背后还要骂我多管闲事。所以说，学不学习是你们的权利，好好教你们是我们的义务。我们尽我们的责任，而你们便要进行你们的选择并为它负责。”

“最后！”班主任停顿了下，环顾一圈这些还暂时也许并不懂得高考对於人生有多么重要的同学们，“最后，我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放假归来后会进行一次摸底考，考试成绩加上这次的成绩作为分班的依据，会文理各取前五十名单独成一个班。第二件事就是下学期将进行文理分班，所以你们回去好好想想你们要学文还是学理，除了自己的喜好之外，还是要看一下自己是文科成绩好呢还是理科成绩好。好了，放假！”

同学们一阵欢呼，便相继夺门而出。

中午放学苏简只是远远地看了看赵小麦，和王紫萱笑着点点头就回去了。这会，他坐在座位上看着一个一个同学离开，并不急着回去。放假了，没有人不想着回去，便也没有人拿着试卷像开始那样来请教苏简，苏简坐着拿着手机，点开群，那里暂时还没有信息。

正想着要不要给她们俩发个，那滴的一声响了，是王紫萱发的，约他六点钟在县中广场那里的刘记火锅店吃火锅。

苏简回了个，好的！

苏简擡手看时间，还够他把书包拿回家并和奶奶说一声，於是苏简立即起身下楼骑车回家去。没看见赵小麦她们俩，或许在教室里还没有出来。

一路骑着车哼着歌往家去，放下书包跟奶奶说他和同学聚会去了，又哼着歌匆忙忙去往县中广场那里。到了之后在群里发消息说我到了，赵小麦在群里回的，她们俩在路上呢马上就到。

这时候妈妈来电话，苏简接了，妈妈在电话那头说：“小简啊，吃饭没有？”

苏简道：“没呢，我在外面和同学聚会呢。”

妈妈说：“哦，那你带钱了吗，钱够不够，要不要妈妈一会转点钱给你手机里？”

苏简道：“不用，您上次转的钱还剩不少呢。妈，爸呢？”

妈妈说：“你爸啊，在喝酒呢，你拍的那张大红榜单，爸爸和妈妈看到了很高兴，你这次考年级第一，爸爸和妈妈都为你骄傲。这不，你爸说儿子考了年级第一了，怎么着也要庆祝一下，还到处跟人炫耀他儿子有多厉害。妈妈也陪着你爸喝了一点呢。”

苏简道：“那让爸少喝点。”

妈妈说：“没事，高兴嘛！那你们同学聚会，好好吃，钱不够，妈给你转。爸爸妈妈过几天等把这边工钱结了就回去了，你现在放假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奶奶，你小姑好像过两天也要回来。”

苏简道：“嗯，那我一会问问小姑。”

妈妈说：“那行，那你们同学一起好好玩。”

在妈挂电话前，爸远远地说了句：“好好的，爸爸的脸面以后就全靠你了。”

挂了电话，赵小麦她们俩还没到，苏简给小姑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他问小姑：“小姑，我妈说你过天要回来？”

小姑说：“嗯，差不多也就是后天或者大后天这样子。小姑还想着等到那天再跟你说的。今天你爸给我打电话，说你期末考考了年级第一，到时候小姑给你买个礼物奖励你，你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告诉小姑，小姑给你买。”

苏简道：“没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那边小姑的女儿倩倩对着手机说道：“哥哥，等我回去了，你要带我玩啊。”

苏简道：“嗯，好的，到时候哥哥陪倩倩玩。”

这时候，王紫萱骑着电动车停在了苏简面前，苏简对着手机那头的小姑说道：“小姑，那个我同学到了，我今天在外面和同学一起吃饭呢，那我先挂了，过两天等你回来。”

小姑说道：“嗯，好的。”

王紫萱去找了个位置把电瓶车停好，赵小麦在门口等着。苏简把自行车挨着电瓶车放好，走过来同她们俩一起进了去。赵小麦用眼光巡视一圈，这个时间人还并不是很多，朝靠近窗户的那个角落里一指，当先呆着两人去往那里的桌子前坐下。

王紫萱和赵小麦两人坐在一排双人座里，苏简坐在赵小麦对过，脚搭放在桌子下的横档上。

有服务员过来拿着菜单，王紫萱问苏简：“苏简，你能不能吃辣？”

苏简道：“也还行吧。”

王紫萱拿着菜单对服务员说：“那就给我们先来个鸳鸯锅，微辣不要太麻。”把手里的菜单递给苏简，“你看看你想吃什么，今天我和小麦请你，谢谢你这些天帮我们俩覆习。”

苏简笑笑没说话，拿过菜单点了一份羊肉卷鸭血毛肚和小白菜，递还给王紫萱。赵小麦把头凑过去，两人便对着菜单开始勾勾划划。苏简看着窗外街上往来的人，不时再回头看看赵小麦，看它的眉眼如画发丝成束。

王紫萱擡头问正在看着赵小麦的苏简：“你喝什么？”

苏简收回看赵小麦的目光，说道：“随便什么都行。”

王紫萱问赵小麦：“你呢，是喝可乐还是果汁？”

赵小麦道：“我想喝酒。”

王紫萱沈吟了下，道：“那行，反正也放假了，今天就随便，不过只能喝一瓶啤酒啊。”

赵小麦道：“嗯嗯。”

苏简犹豫了下，也说道：“那我陪小麦也喝一瓶？”

赵小麦闻言看着他，王紫萱道：“行，反正你们俩都是大人了。”说着在菜单上划了两下，招手服务员过来把菜单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