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向涛也接到了杨卫国的电报，说今天半夜就会有一辆五吨卡车，满载煤炭来魔都，因为是第一次他本人亲自押车。

卸货地点就是向涛老宅子所在的青浦县城。

再三天后，还会有两辆卡车装载十吨煤炭送到城隍庙小茶馆门口。

第一车到达的时间，乃是向涛给杨卫国定下的期限，因为他的东门饮食店已经万事俱备，就等着开业了。

时下在煤炭销售国家实行的是双轨制，也就煤炭销售为两种价格。

一种价格为国家规定的价格，这是专门保证国营发电厂焦炭厂等购买的价格。各家煤矿在完成了朝廷规定的份额之外的超产煤炭，那就随行就市进入市场。

这个价格就要比朝廷规定的价格高了许多。

尽管魔都的煤炭销售圈子，大家都说今年的煤炭生意不好做，但普通人想要大批量购买也还不太容易。

因为魔都的煤炭一直都还掌握在魔都市煤炭公司手里，这些国营门店除了保证持有购煤卡的魔都市民所需的煤饼（蜂窝煤），其他一概不管。

新兴的个体户想要购买燃料，只能自己想办法从认识的居民手里借用购煤卡。个体户想要专门置办一个购买燃料的户口，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

这是向涛经过多方打听综合起来的消息。

到了预定的这天，向涛早早就赶到沪嘉高速魔都段入口等候。

沪嘉高速是国内实验性质的第一条高速功能公路，84年建造88年10月就通车了，从市区到嘉定速度真的快了许多。

向涛之所以将碰头地点约定在沪嘉高速，无非就是此地目标大容易辨识。

约莫下午六点，向涛看到一辆挂着豫牌的老旧卡车，冒着黑烟喘着慢吞吞粗气过来了，驾驶室冒出杨卫国笑呵呵的脸，招呼向涛赶紧上车。

向涛先是站在大卡车的后轮胎上探头朝车厢张望，看到满车厢都是红枣大小的籽粒煤，上头还压了不少蛇皮袋。

拇指大小的小煤块在夕阳下还反射出散碎的银光。

杨卫国解释道，籽粒煤缝隙大占地方，光靠车厢装不满。

“没事！”向涛暗道只要分量够就行。

这辆大卡车老旧到什么程度向涛不知道，但坐在驾驶室的向涛能清楚的感受到，这辆车开得慢不说，还高潮似的抖的厉害，让人浑身发麻。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煎熬，向涛总算是解放了。

也跳下车的杨卫国看到面前一家崭新的小饮食店，簇新的招牌，在看了下热闹的街面，他拍拍向涛的肩膀。直夸此地风水好，是个做生意的地方。

“老哥我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卡车已到，早就等候在店里的陆飞曹世旺杨阿宝等纷纷开始爬上卡车卸货，有人在车上往下搬蛇皮袋，也有人在下边接应，随后搬入小院的屋檐下一层层码放。

向涛则陪同杨卫国和司机一起去店里吃晚饭，晚饭很简单，就是每人一大碗大排面，还加了一层在杨卫国看来并不辣的辣酱。

吃饭时杨卫国还和向涛做介绍，说他家的小煤窑所产的都是烟煤，没有动力煤炼焦煤好销，不过作为家用绝对够了。

“您在魔都人头熟路子广，还请兄弟多多帮忙。”

“会的！”

向涛答应等他自己的小饮食店走上正轨后，他一定四处推销。

吃过饭，抽过烟，大卡车上的五吨籽粒煤全部都被卸下，向涛当场付给杨卫国1000软妹币。

时下煤炭双轨制，国营统配煤炭140一吨，议价煤基本200一吨。

不过杨卫国家小煤窑出产的是质量稍差的烟煤，价格上还要略低些。

但是杨卫国又是送货上门，自然需要运费，所以向涛给的煤炭价格还是为200一吨，这样也省得向涛运输之苦。

“及时雨哦！”杨卫国大笑着将10张百元大钞收入囊中。

刚刚卸完煤炭的路费脸上黑的如同非洲人，他冲向涛呲这雪白的牙齿说：“行呀兄弟，小老板还没开业，又开始做煤老板了，可喜可贺！”

看两位豫省客人都恢复过来，向涛马上安排他们洗漱休息，明天一早他们就要踏上返程之路。

向涛还和杨卫国约好了，从今天开始算第三天下午，杨卫国必须要送两车籽粒煤到城隍庙路口，价格同样为200一吨。

这是向涛为茶馆和齐德利推销的结果，巧了，两家每月的煤炭需求都是五吨。

凌晨，当杨卫国被鼓风机的嗡嗡声吵醒，他看到对面的小饮食店已经灯火通明，热闹的不得了！

很快向涛就招呼两位豫省客人去店堂吃早饭。

两大盘早饭端过来杨卫国乐了，这是煎饺，非常对自己的胃口。而在向涛这些魔都本地人的习惯，则称呼煎饺为锅贴。

杨卫国还看到昨晚上才新认识的向涛妈妈，正带着碎花围裙招呼自己：“今天是试营业，你们多吃点，看看有啥意见没有！”

“大娘，味道很好，正对俺们的胃口！”杨卫国赶紧汇报。

又来了两盘煎饺，外加鲜美的骨头汤，两位豫省客人吃的肚圆才满意开车离开。

尽管才早上五点，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有早起的邻居已经笑呵呵的进来捧场，他们看着收银台后面的水牌，有锅贴还有荠菜肉馄饨，小馄饨，以及各色浇头面。

“给我来碗辣酱面加素鸡。”

“我要荠菜肉的大馄饨，少加点咸菜。”

“葱油拌面一碗加小馄饨。”

听着络绎不绝的点单，向涛心里美滋滋的，心里暗道局面算是打开了！

他心里还暗暗得意：亿万富翁的第一桶金，从小饮食店开始！

从一家到两家，再到十家二十家，最后到大型企业，“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正在端盘子跑堂的路费碰到向涛，他也笑呵呵的说：“生意不错，我的饭碗看来是保住了！”

向涛：“这算什么，我还有后手呢，会更加赚钱！”

煤老板，向涛还真的没放在心上。

一连三天试营业，生意都很不错，比李雪预估的要好得多，一想到九月小学生们都上学，饮食店的生意会更好。

李雪的脸上浮现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又三天之后，向涛带上表哥陆飞去了市里的城隍庙，因为和杨卫国再次约定的送煤时间又到了，这次是给茶馆老朱和老大哥齐德利家送煤炭。

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向涛来回奔波操劳自然也需要点辛苦费，他在这两家的煤炭价格上涨了40块。

其实真不多，五吨煤也不过挣了200大洋。

整整十吨煤，向涛和路费帮着卸车，人成了煤黑子不说，还累得要死。

陆飞：“这400块钱不好挣，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