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上的建筑物在一片枯萎暗黄的植物围绕下显得愈加耀眼,那不知是什么材料砌成的白色墙体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神圣而庄严。只可惜住在这里面的主人精神不大正常,追随他的那些狗腿们也脑筋不太对。
跟着阿梯穿过古朴的长廊,墙上挂着各式女神画像,都是画手们根据传说臆想出来的。女神在这些画中或站或坐或微笑或严肃或慈祥,表情甚是多变,搞得像是在看变脸大全一样。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领路的神使不明所以斜了我一眼。
咳咳,在这种貌似严肃的时刻,我方队伍深入敌营,尤其还要面对一个重度蛇精病,难道不应该是高度紧张的么,这样不好,嗯,不好。
联想到婆婆之前说过的话,我又把目光移到女神画像的下方,她们无一不是赤|裸着双足,有的半掩在裙底,有的踩在水面,却唯独没有一幅画画的是鱼尾。
因此“女神是人鱼”这个结论我又有点儿不确定起来。
脚下的地面光洁白净,几乎能倒映出走在上面的人的模样。这样的地方,虽然说能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不过如果不穿着神使那样的服饰的话,就总让人觉得自己成了这样一片净地的一块污点,白粥里的一粒那啥,处处都透着格格不入的感觉。
为避免我们逃跑,也因为婆婆身体支撑不住,神使们将我们领到了偏殿,并把婆婆和茂蒲押在那儿后又把我和六御带往了别的地方。
阿梯停在一面雕刻着繁覆花纹的大门前,轻敲了两下门。
门内并没有回应,只是厚重的大门却在无人推扶的状况下自己动了起来,仅仅打开了能供一人通过的宽度。
小神使转过脸,冷冷盯着我。
六御与我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我单独迈步走了进去,回头看了一眼,那道门果然又缓慢地自己合上了。
忽然有种自己一步迈进了鬼屋的感觉怎么办,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么?
脚下踩着柔软的红棕色地毯,地毯的另一头蜿蜒连接着几节台阶,台阶后那把椅子俨然就是络岚第一次出现时坐着的那把,只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那把椅子的尊贵气质更加突出罢了。
连同上面坐着的人的逼格也一下子提升了八度。
我缓慢地走上前,一步一步,十分艰难。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在这个空旷的大殿中却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在压迫着我。我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该继续往前走,还是应该停下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算了,这家夥就是个怪人,问他还不如想办法解决他。
又往前走了十几步,距离王座上的人还有不到五米。脚下的地毯就像泥泞的沼泽,牢牢固定住了我的双腿,怎么也擡不起来。
这神祭司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威压,这点倒是有些像那些高阶异能者,那些人一般都不让人靠近,周围总是有一圈看不见的东西阻隔着任何人的接近。他们看人的眼神也永远都是充满不屑的,阶级和阶级中间隔着万重障碍,难以逾越。
络岚放在扶手上的袖子动了动,那依旧清亮优雅的声线响起:“牧唯。”
当初祭典时也是这道声音,那些稀奇古怪的词句从喉咙传出,绕过灵巧的舌尖,最终飘散在神祇泉的周围,那些被低声念出来的祈祷话语听着听着就让人感到安定。即使是偶然路过的虫鸟,大概也会为之驻足吧。
然而刚刚这短短的两个字,蕴含的力量却像是比祭典时的强烈了十几倍,并没有攻击力,却能把我震得浑身一凛。
我没动,想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鬼。
“看在你们曾经帮忙开岛,我暂时不杀你们,但是你们必须带我出避风乡。”
身上的压迫感似乎减轻了些,我嗤笑一声,顶了回去:“你们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把我们‘请’过来,我凭什么要帮你。”
“到了外面,我就立刻放了你们。”
我不答,只充分表现着我的不配合。
感受到我强烈的敌意,络岚嘴角一抿,我几乎能想象那张被帽檐遮住的面庞上是一双紧皱的眉毛。
“既然你不愿意,”络岚周围猛然聚集起一圈有如实质的杀气,“也不是没有第二种方法。”
我向后猛退好几步,一道冰棱插在了我刚才站着的位置,擡头看向络岚,他纹丝未动,只是宽大衣袖中擡起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只见那只手又微微曲了曲,冰棱也随之擡起,泛着寒光的尖利面朝着我。
“杀了你抢走钥匙,虽然麻烦了点,不过也不是不可行。”
话尾刚落,手指绷直,冰棱迅速朝着我飞过来,我绷紧了腿部肌肉,下意识用力向后一跳躲过攻击,双手在地上借力撑过后稳稳站到另一边。他冷哼一声,冰凌攻击的速度加快了。
我拼尽全力左躲右闪,每一次都堪堪避过杀招,但是身上还是不可避免被划伤了一些小口子。因为如果我不卖力,那就得卖掉这条命。
早就知道他不好对付,可没想到他会这么强。想想也是,当时开岛,在我们都没赶过去的时候,他跟金打了那么久都没有被抢走晶石,还保住了一条命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奇怪的是,感受到他的强大,我竟然隐隐有些跃跃欲试。
“王座”上的人依然是那么闲适,甚至还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空馀的那只手撑在太阳穴旁,显然还没有使出真本事,只是先逗逗我罢了。即便是如此,我也躲避的狼狈不堪。在e区那些流浪的日子里,没有点防身的本事怎么能行,可是也没有到达高手的地步,再这样继续大量消耗体力也不是办法,迟早我会被冰棱贯穿心脏。
能感觉得到,由於这样剧烈的运动和持久战法,大量的水分从身体里流失,皮肤上甚至飘起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白色蒸汽。
最后一击!无意间留意到络岚的眼神变了,我狠了狠心做下了决定。
透明的冰凌一下化为虚无,速度快得眼睛根本无法捕捉,却在下一秒被我握在手里。
手滴着血,冰棱的寒气钻进血液里,迅速流向手臂,手臂上的肌肉自发绷紧,密密麻麻的花纹瞬间爆出来。我牺牲了左手的掌心,这才捉到了这只冰凌,右手握住冰棱,使力将它从左手上拔出,捏成碎渣,倒进嘴里。
沾着血的冰屑化在嘴里有股浓重的铁锈味,但有总比没有好,我太渴了,嗓子眼儿里简直能冒出烟来。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这么容易口渴?我不久前应该才喝过水吧。
牙龈在打颤,浑身都开始抖动起来,并不是害怕或别的什么情绪,而是激动!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眼前的景色开始慢慢染成红色。
外面传来一声尖啸,身后厚重的大门被一下轰开,我转过身,只见一道黑色的人影冲了进来,手上还拎着那个晕了的小神使。
人鱼刚看到我的样子有点惊讶,随后又沈下脸面朝络岚,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丝毫不输气势。
就在这时,络岚身后一直侍立在旁的神使忽然擡起脸,拿起一样东西就朝他的后脖子插去。络岚坐在他的“王座”上,面色有那么一瞬的苍白,他擡手迅速捂住腹部,在身下的“王座”上狠蹬一脚以向前躲避。
可惜,那人似乎并不止准备了这么一击,随着“王座”哐啷一声,那人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迅速投掷出什么,准确无误的命中了络岚的脖子。
络岚伸手拔下那支偷袭他的暗器,然而太迟了,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他晕了过去。
毫无疑问,会用这一手的只能是青山。
他掀开兜帽,捞起地上的络岚就朝我这儿跑,六御不知道他要干嘛,先一步拦在我前面。
而此时,我已经被一股暴虐的能量席卷了全身,根本无法挪动分毫,唯有一个动作是那个能量允许的——张开左手。
感受着左手漩涡要将整只手都撕裂般的急速转动,无数水流汇聚到那里,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也在这一刻凝固了,大量流动的水分都像是被迅速吸往了那道漩涡,连周围的空气都在叫喧着干渴。
脚下卷起黑色的漩涡,把附近的人都一股脑吸了进去,像是被时间包裹着,从一个点传送到另一个点,五彩缤纷的画面不断从眼前掠过,尽管还是有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但似乎我也开始习惯这样穿来穿去的事情了啊。
闭眼前,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六御抓着的手传过来的温暖舒适的能量。
作者有话要说: 女生节快乐~(≥▽≤)/~
话说最近节日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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