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拜过之后，总算蒙混过了关。

或许话事人本身不是冲着收拾常常来的，既然石头都拜见过了，这事也算是了啦。

接下来是准备去寻找有关界限的问题。就在这时，刚才一直和常常们走在一起的那个人，突然就像换了一个人，就在这事上较起真来。对方要常常说出，需要什么时候的边界。

猴年马月牛日子时的边界。

对方问是上子时还是下子时？

常常回的是上子时。

上子时是接上上一日的那个子时，牛日上子时接的子日的子时，牛日也称为丑日。

这事常常算是说清楚了，可听的人却没有表露出听清楚还是没有听清楚来。听的人在头折往一边去，刚才常常在路边遇见并向她问路的少妇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没说什么，那人就让开了地方。

不过眼下的少妇已经不是刚才的装束，眼下的少妇焕然一新，如果还是在少妇中归类，应该照料小少妇那一类。

常常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少妇像极了一个人，乐乐。常常这样想时，发觉这种想法有些不对劲，至少乐乐眼下明面上还不属于少妇，或许已经是，那也只是事实上的而不是明面上的。

是真的太像乐乐了，常常仔细看，又发现有些地方不像。不像的事很难计较，计较起来，就真不像了。

少妇问刚才从林间房子里走出来的人，常常更愿意说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拜过了吗？

那人回答，象征性拜过。

少妇问，跪过了吗？

那人回答，没跪。

少妇说，不跪也罢，毕竟不是地界上的人。

听话听音，常常听清楚了，在地界上，人是要在石头面前跪的。

那人说，不跪石头可以跪你。

少妇说，就你话多。

常常自在没有在少妇面前跪，至少是眼下没有跪。

那人不再和少妇说话，而是扳起指头算了算，回常常说，那天的界限还没有确定。

话事人问那人，我们能不能给他说个大概？

那人拿眼睛恨了话事人一眼，说，你收了多少好处？

话事人很老实，说还没有。

那人说，这与好处不相关的，这得讲规矩。

话事人说，正因为要讲规矩，所以说才请您老出山。

这话那人应该是喜欢听的，不过喜欢归喜欢，却并不能左右他的态度。

这时少妇在一边打了打招呼，说哎哎哎，得说正事。

这让常常又产生了疑问，什么是少妇说的正事呢？眼下是石头城，石头城古朴，在常常看来，全是千篇一律的石头。

不过一晃眼，石头城就不见了。

不见了后，石头还在，却没有见那成堆的跪拜的人，那个一并和他们走的人也不见了。

少妇还在的，话事人也是还在的。话事人对常常说，地界的事，你还得问问石姐。

常常问话事人，石姐是谁？

话事人朝少妇呶了呶嘴。石姐冲常常笑了笑。

石姐不是问过了吗，就因为问了石姐，才无端生出这一堆事来。

石姐冲常常说，再说来听听，你来寻地界，是什么打算？

常常就把他和他的朋友们想把地界找出来，从这里弄一个进入常在镇的仪式。

常常说的是常在镇，不是子虚城。

石姐说，这事倒是不难。

这么说来，对方的态度有了改变。

常常觉得自己得有个态度。常常说，如果确实有困难，不指认也行。我把刚才答应了的报酬给付了，你们放我一马，我立马就折身回去。

常常是心里发怵，这事还没有做，来问个地界，就遭遇这一场事，这么说来，这个仪式，不弄也罢。

石姐说，我就知道，也是个认输的货色。

常常不是认输，这时，常常打着另一个算盘。就是这进入常在镇的仪式，他就不搞了，即便要搞，也可以推到胡登临那里去，和这帮人打交道，他已经开始产生了不耐烦，或许胡登临有办法，或者是耐烦。

石姐说，要走得趁早呢，天一下子就黑下来了。

经石姐这么一激，常常真的想到走来。

但问题出来了，眼下他不知道往哪里走，他已经寻不到了刚才的路，眼下除了石姐和话事人和他，在一个不大石头面前，就再也见不着什么了，就连一只活着的蚊子都没有。

话事人心不在焉地对常常说，石姐是非常好说话的人，不过要想让石姐给你指出地界，少说也得让石头开花才行。

石头开花在秦城的话语里说的是不可能的事，这也只是话语中不完整的表述，要是完整下来，就成了七个字的句子：石头开花马生角。

马哪会生角？而石头开花的事还是有的，这常常也曾听说过，不过要用心无能为力寻找，或者说既要用心去寻找，还得用心的琢磨。

常常说，那就请石姐明示。

石姐说，也没有什么难度的，就是陪姐喝一场酒。

常常说，要得，这酒钱他出。

石姐没有明确的表示，倒是话事人话多，说，这事啊，说了一串，这事啊……他边说，边看石姐的脸色。

石姐没有明显的脸色，天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然后石头城又出现了，石头城万家灯火。常常用手接近过灯，他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他得通过些感受灯火的气息，他八成认定这是一座鬼城，但他更希望的还是人间。

有一点温度，但温度很低。常常出门时穿得有些薄，他明显感觉到有一丝丝寒意袭来。

就钻进了一幢石屋，石屋的门是石门，但没有关上，进得石屋别有洞天。常常有些担心，他怕人或是鬼把门一关，如果人或是鬼不开门，他是永远也出不去的，他想到他的车是借的，找朋友借的，虽然没有租金，但如果就这么老是出不去，朋友的车就无法归还。

进得石屋，话事人就在一边凉快去了，在石屋的大厅里，只留下石姐和常常。

石姐说，要不你就留下吧，秦城有什么好，常在镇有什么好，我也是从秦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