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把花豹扔在门口,推门而入,见屋内已空无一人,顿觉不妙,大叫一声:“那小娘们又跑啦!”
此时赵无忌和翠兰就藏匿在五丈开外的岩石后面,倍感不妙。就连翠兰也知道,他们早晚会发现雪地里的脚印,顺着这两排清晰的足迹就能找到这里。
赵无忌把砍刀握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人。他们正在找,找任何可以追踪的痕迹,没过一会儿,就发现了那两排脚印。
翠兰紧紧拽着赵无忌的胳膊,她的焦躁和不安,反倒激起了赵无忌潜藏在骨子里的勇气。深知迟早会被找到,索性也不藏了。
赵无忌两手交叉,笔直地杵在路中央,明晃晃的砍刀在雪地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两人先是吃了一惊,见来人是矮了他们整整一个头的少年,便问道:“你是什么人?”
赵无忌沉着应对,努力使自已不流露出任何胆怯的样子,说道:“我只是一名过客,如果你们在找什么人的话,奉劝你们别浪费精力了,因为人已经被我放走了。”
翠兰在石头后面看着,虽然内心觉得很感动,但依然觉得他简直是疯了。
丢刀那人注意到了他手里的刀,叫道:“偷刀的贼!还不快把刀还我?”
赵无忌努力使自已更有威严,以期通过语言震慑住他们,答道:“第一,我不是贼,这把刀是地上捡的;第二,这荒山野岭的,你们把一位姑娘锁在屋内,究竟是何居心?”
他这句话非但没有起什么正面作用,反惹得对方哈哈大笑。“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不自量力,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是什么人吗?敢和我们绝情宫作对,你嫌命长了吗?”
赵无忌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作恶。而且那只花豹,它本无意伤人,为什么连它也不放过?”
丢刀那人耻笑道:“看来是个呆子,别跟他废话,杀了他!”
另一个人已经抽出了戒刀。
两人一左一右,分两路朝他袭来。赵无忌本来还有些紧张,到这种生死关头,注意力反倒集中了起来。他知道一旦败了,岩石后面的翠兰又将落入虎口,而她的丈夫又将受制于人。虽然推演不出后果究竟有多严重,但他相信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冰冷的雪地,几只乌黑的雅雀在树杈上期待着,它们知道,这方寸的地方,马上就会出现死人了。
两把刀相交,震得赵无忌虎口发麻。那柄戒刀非但宽大,使刀的人力道也十分强劲。紧跟着丢刀那人飞起一脚,赵无忌弯腰闪避,然后往前一个趔趄,头顶那柄戒刀力道没有丝毫消褪,仿佛只要对手还活着,就一定要劈到底。
他的手臂险些脱臼,好容易才从两人的缝隙间挤出去,手里的砍刀也掉落在地。
两名杀手见他弄丢了武器,乐得笑出了声,丢刀那位捡起了砍刀,讥讽道:“小孩子就应该滚回老家吃奶去,别学大人舞刀弄枪的,这可不是扮家家酒游戏,是会送命的。”
话音刚落,戒刀再次砍来,这一次速度比刚才还快,快到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的抬手。
奇怪的是,这一刀并没有砍中,就连出刀的人也没看清,他到底是怎样避开的。
丢了那把砍刀,赵无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一心只想着避开刀锋,身体不由自主就行动了。一种莫名的力量正从他身体里涌出,瞬间传到了身体每个部位,乃至脚底板。
“咦?”戒刀男被这一出人意料的举动惊到了,连忙问道:“小小年纪,内力竟然这么惊人!”
赵无忌这才知道,刚才的那一避,正是体内充盈的内力所制,令他的洞察和反应能力较常人提高了一大截,以至于这么快的刀,他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的举措。在旁人看来,就是一瞬间的事。
砍刀男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变化,重新夺回自已的兵器,他感到自信心爆棚,对着赵无忌连削三刀,却都被他轻盈的步伐避开了。待他准备出第四刀的时候,赵无忌看得异常清晰,瞅准时机,身子一歪,猛冲一拳,直击砍刀男的下颚。
他并没有指望这一拳能起什么效果,毕竟他的力量相较于一个习武的成年人,还是差了太多。怎奈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那人身上不说,那人竟然向后摔出了三丈远。
砍刀男的下颚被打错了位,满嘴都是血,咔嚓一声,脖子竟然断了。
这出其不意的一招,令戒刀男瞠目结舌,他深知这少年的招式并不华丽,只是内力深厚。刚才那记重拳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蕴含了千钧之力。看着死去的同伴,他不敢轻敌,将丹田之气聚于脚底,手里捏了把刀阵,趁着赵无忌还沉浸在惊讶中时,一刀虚砍上去,赵无忌看得很清楚,然而毕竟临敌经验不多,分不清何为虚招,何为实招,他下意识躲避,却正中戒刀男下怀,戒刀男立时变招,刀口一转,已经准备好在他闪避的轨迹上横劈上去。
眼看这一刀就要把赵无忌拦腰劈成两段,避无可避,只见一道银光闪过,戒刀落在了地上,连同戒刀男的手腕一起。
血淋淋的手,银光闪闪的暗器。见到这一幕,戒刀男的脸都吓绿了,惊呼道:“夕月护法,你……”然后又是一道银光,他的咽喉已被贯穿,一只雪花状的奇特暗器牢牢钉在了树上。
赵无忌还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一位白衣女子腾云驾雾般翩然下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见这名女子如雪一般洁白,脸上戴着一层轻薄的黑纱,清冷而美丽。
“夕月姐姐?”赵无忌狐疑地盯着她看。
夕月没有回应,上前回收了他的绝命暗器“银雪锥”。作为五绝神器之一,它每一次出现,就一定会有人丧命。
“真的是夕姐姐!”赵无忌喜出望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遇见?”夕月对此嗤之以鼻,“我已经注视你很久了。”
“注视我很久?”赵无忌不明白她的意思。
夕月显得格外生气,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把他扇翻在地。
赵无忌艰难地爬起来,只这一巴掌,已经把他扇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夕月姐姐,为什么一见面就打我?”
“打你?我没杀了你,已是万幸!”夕月嚷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明明让他们看好你,为什么你会跑出来?”
“他们?他们是指谁?”赵无忌不是傻子,他已经听出来了夕月的意思,只是有些难以相信,“难道夕月姐姐和那些恶人是一伙儿的?”
“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善人和恶人,只分活人和死人。”夕月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老老实实待在诏狱,谁也不能动你。为什么不好好待着?”
“我没法好好待着!”赵无忌辩解道,“他们利用我,我甚至差点儿死在里面!”
夕月一怔,忙问道:“有这等事?”
赵无忌便把诏狱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到莫进用卑劣的手段,利用小雪儿哄骗他的时候,夕月生气地“哼”了一声。
“你说你学会了《易筋经》?”夕月听完十分吃惊,“怪不得刚才你能避开那几刀。可知这两人都绝情宫最精锐的杀手?你能从他们手里活下来,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
“不能说完全学会了。”赵无忌握紧了拳头,试图运转真气,此时却并没有刚才运用得那般自如了,“也许是我太笨了,时灵时不灵。”
夕月赞赏的目光里透着几分爱怜,仿佛在看自已的孩子,心想:“他果真是练武奇才,天下人梦寐以求的最强内功心法,他竟然这么快就掌握了要诀。”忽然又意识到,现在并不是感慨的时候。话锋一转,说道:“你习得《易筋经》的事,一定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你会有生命危险!”
赵无忌点点头,猛然间记起一件事,说道:“对了,夕姐姐,师父……哦不,慈悲大师临死前告诉我……”
“你住口!什么也不要再说了!”夕月打断了他,“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现在你马上带着那个小娘子离开。”
听到那个可怕的女人在说自已,翠兰吓坏了,这才知道自已根本藏不住,缓缓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
夕月开始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夕姐姐不和我们一起走吗?”赵无忌喏喏地问道。
夕月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他稚嫩的脸,脑中回想起自已死去的儿子,一份莫名的悲楚涌上心头。她摇了摇头,忍住了呼之欲出的泪水,轻轻地说道:“以后你不准再叫我姐姐了,要叫姑姑。”
“可是你看上去这么年轻……”
“我说了,叫姑姑!”她忽然又厉声道。
这种忽明忽暗的性情,令翠兰不由得心生畏惧,而夕月全程都没有看她一眼。
“是,夕……姑姑。”
赵无忌一步三回头地朝远处走去,翠兰走在他旁边,连头也不敢回一下。她十分不解,这么可怕的女人,为什么赵无忌还能对她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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