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她短短一句话变得怪异。

莫冷殇不再拿眼尾余光看她，而是正儿八经地瞧过来，眼神不动声色的安静，却充满了压迫感。

他不说话干拿眼看你时就像是初中办公室里班主任盯着犯了错的学生，令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应对。

许慧凝想可能是自己还没经历过太多人生阅历的淬炼，等她到了莫冷殇这个年或许就能坦然接受他审度的目光。

哪怕她现在平日里做出再老练稳重的样子，但实际上，依旧改变不了她只有二十几岁的事实。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我希望自己可以选择跟你家人什么时候碰面。”

许慧凝心里有些紧张，但回望着他的目光摆得很正：“现在的我……并不是最好的状态。”

莫冷殇站得太高，她如今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还没找到，现实在不断提醒着她：自己目前配不上他，两人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如果现在跟莫家摊牌，无疑会遇到众多的质疑跟阻碍。

所以……尽管她耗尽一生都达不到跟他肩并肩的高度，但最起码不应该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每一份感情都需要双方共同的努力。

在她决定跟莫冷殇在一起时，她便不能只想着自己，躲在他的身后任他一个人去挡风遮雨。

那样的话，他终有一天会累。

而她也不愿意做依附于他的菟丝草。

莫冷殇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在许慧凝以为他几乎要动怒的时候，他却伸手把她拉坐在了腿上。

许慧凝还没回过神，他已经低头覆下来，薄薄的嘴唇黏在她的唇上，牙齿被撬开，他探进她的口中，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时而张嘴啃噬着她柔软的唇瓣。

他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家居服传到她腰间，就像一个滚烫的烟蒂按在她的肌肤上。

许慧凝被他突然孟/浪的行为吓得不轻，想到屋子里还有老太太，慌张地想要推开他。

莫冷殇却不管不顾地缠着她，吻缠绵而激荡，甚至于许慧凝已经感觉到他的反应。

卧室的房门啪嗒一声解了锁，门把被转动……

莫冷殇的手稍稍一松，许慧凝就连忙从他腿上站起来，同时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倒是他什么也不做，脸上神色也如常，只是身体的反应泄露了他内心不平静的情绪。

莫老太太哼着歌出来，一颗心都扑在许慧凝的身上，神秘兮兮地冲她招招手。

许慧凝心律不齐，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走过去，老太太把她拉到角落，“你床柜上那套护肤品哪儿买的？”

老太太除了喜欢粉色，对护肤品也颇有心得，这会儿要走了还念念不忘许慧凝那套全韩文的护肤品。

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效果不错，光滑又带着植物的清香。

许慧凝说了护肤品的名字，但老太太一双眼依然巴巴地瞅着她，终究是心太软：“您要喜欢送给您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老太太义正词严地想拒绝，“我看你应该是这几天新买的。”

许慧凝看了眼老太太胳臂肘间挽着的包，因为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一个浅绿色的瓶盖，挺眼熟的。

“……没关系，我朋友马上就要去首尔出差，这几天我用她的就好了。”

莫老太太有点为难：“要不，我明天给你送一套其它牌子的过来。”

“真的不用了。”许慧凝听到老太太明天还要过来，忙摆手婉拒。

“那……洗手间里那瓶洗面奶……”

好像是跟那套护肤品配套的呢……

许慧凝听懂了老太太的言外之意，主动去洗手间拿了刚用了几次的洗面奶。

浅绿的包装。

老太太一边接过往包里放一边说：“真挺不好意思的，其实我家里还有好几套没用过的护肤品。”

许慧凝扯了扯唇角笑：“有时候是该尝试一下新品牌。”

“你也去换一套衣服。”老太太眉开眼笑，心情非常的不错，催促许慧凝。

许慧凝往沙发那边瞟了一眼，然后说：“我就不去了，等一下跟人约好了吃饭。”

“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凑巧。”老太太遗憾地叹了口气，那边的男人已经拿过大衣站起来。

不知是因为长得像自家儿媳妇，还是合了自己的眼缘，莫老太太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喜欢得不行，偏偏自己家里没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孩子来配，说着从包里掏出手机：“你把你的号码告诉我一下。”

许慧凝眼角余光扫向莫冷殇，后者看都不看她一眼，对老太太的话置若罔闻。

“不方便吗？”老太太试探地问，表情有些失落责怪。

“不是……”

“号码多少？”老太太已经输好了一个“1”，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她。

许慧凝又瞟了眼莫冷殇，然后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老太太这才满意地收起手机去玄关处换鞋。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许慧凝跑去接电话。

挂电话的动作有点匆忙，因为她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蓦地回身，一阵清冽的男性气息覆身而来。

莫冷殇几乎要跟她身贴身：“谁的电话？”

许慧凝往门口瞅了眼，老太太已经下楼了：“你怎么还没走？”

他一手撑在她旁边的墙上，垂着头看她，大有她不给一个说法他就不走了的架势。

公寓的防盗门还大开着，许慧凝不得不佩服他的肆意妄为，甚至恶劣地想老太太这会儿要是折回来看到会怎么样？

她推了推他：“是白薇薇的电话，约了我一起去逛街的。”

莫冷殇这才退开去，说完一句“晚上我打电话给你”就走了。

许慧凝因为他这句暧昧的话而红了耳根，心里却没丝毫的恼意，没多久她的手机又响了。

一条短信。

陌生的号码。

许慧凝点开：“这是我的号码，有空约你喝茶。”

短信结尾处是一个咧嘴憨笑的表情。

不用说是莫老太发来的。

许慧凝跟白薇薇在约定地点见面，她们先找了一家餐馆填饱肚子才开始逛街。

白薇薇跟许慧凝聊了一些她近来的情况。

许慧凝一边听着，一边继续闲逛。

白薇薇现在每次跟她闲聊，说的不是老公就是孩子。

她早就习惯了。

许慧凝这次跟白薇薇一块出来，主要是想跟莫冷殇挑件礼物。

请白薇薇一起帮忙挑选的。

可她又不方便跟白薇薇明说，这是送给莫冷殇的。

毕竟她跟莫冷殇的关系，还未正式公开。

白薇薇看着她挑选的竟是一条男式腰带时，不禁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你想买条腰带栓住哪个野男人，是不是怕他在公司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呀？”

许慧凝知道遇到白薇薇这个污女准没好话，不禁尴尬的说：“你，你乱说什么呀？我，我这不是？”

白薇薇挑了挑眉：“卧槽，你买腰带不是送男人的？”

许慧凝红着脸：“不，不是，我……”

白薇薇犀利的目光将她浑身下下打量了个遍：“看来你有情况啊，阿凝，你什么时候交上男朋友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许慧凝尴尬：“现在还不算，等以后确定了再和你说。”

现在她跟莫冷殇之间虽然已经确定了关系，但是莫家那边他们都没说。

这始终不是办法。

好在白薇薇也没有再逼她。

两个小时逛下来，她给自己买了一套内衣，其它几个袋子都是一些零食。

莫冷殇电话打过来时，她正在挑选平日洗澡穿的拖鞋，犹豫着是买黄色还是红色，忍不住向莫冷殇征询意见。

莫冷殇沉默了几秒，回答：“你穿什么都好看。”

挂了电话，许慧凝还是选了一双黄色人字拖。

跟白薇薇告别。

许慧凝打车回到小区，那辆熟悉的宾利欧陆已经停在了公寓楼下面。

莫冷殇已经打开驾驶座车门下来。

“等了很久了吗？”说好晚上打电话给她，许慧凝没想到莫冷殇下午就过来了。

莫冷殇的视线落在她拎了两手的购物袋上：“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许慧凝笑吟吟地晃了晃袋子：“其实也没买多少。”

莫冷殇淡淡地“嗯”了一声。

每次他做出这个反应，就意味着他不想再跟你搭话。

许慧凝已经多少了解莫冷殇一些小动作里代表的意思，所以也没自讨没趣。

拿出钥匙开楼道的门，“先上去吧。”

如果她是一个人住，那大可以给莫冷殇一把钥匙，但跟人合住着……因为她性喜静，这些年姜琼也从没带什么人回过公寓。

许慧凝突然生出了买房的念头，其实她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足够她买下好几套公寓。

许慧凝发现家里没开水了，就去厨房用电热水壶烧。

等她出来的时候就瞧见莫冷殇尊佛坐在客厅。

他已经起身：“我下午还要回公司。”

“好。”许慧凝送他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说：“你等我一下。”说完跑回了屋子。

没多久她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刚才并没有在那些购物袋里。

许慧凝从没以这种方式送过东西给异性，难免有些扭捏：“这是刚才给你买的。”

莫冷殇脸色比刚才好了不少，瞟了眼盒子，语气有些随意：“什么东西？”

话虽这么说，手已经伸出去接过盒子，打开来，是一条酒红色的细领带，阿玛尼的。

莫冷殇抬起头望着她的目光幽深看不清内容，许慧凝试探地问：“喜不喜欢？”

“先进去吧，我回公司了。”他没有回答，反而是转移了话题。

许慧凝也不是偏执的人，不会逼着他一定要给出一个答案，尽管还是有些失落：“那你开车小心。”

下了楼坐进车里，莫冷殇重新打开盒子，拿起领带，对着后视镜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从公司地下停车场乘直达电梯上楼，再从电梯走去办公室的路上，莫冷殇遇人都打了一声招呼。

被打招呼的员工像见了鬼似地，过了好几秒才缓过神：“莫……莫总……好……好！”

莫冷殇拍了拍他的肩，没计较，还夸了他一句：“杰森，继续努力，下半年的企划部总监位置非你莫属。”

老板这是要给他升职加薪吗？杰森还没明白过来，莫冷殇已经走了。

莫冷殇一手刚握上办公室的门把，助理丁辉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总裁，你换领带了呀！”

莫冷殇像是不经意地抬手扯了扯领带，看了眼景希手里的文件：“什么问题？”

丁辉简单地交代了一遍，最后还不忘夸赞：“莫总，这个颜色的领带就像是为你定制的。”

莫冷殇什么也没说，但看丁辉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顺眼。

刚想交代他下午的工作，几个员工一边说话一边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你戴酒红色领带真帅气，这个颜色简直是为你存在的。”

丁辉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叫你嘴贱。

那几个人看到办公室门口冷着脸的莫冷殇，忙问候：“莫总好。”

莫冷殇冷淡以对，瞄了眼那个戴红领带的员工，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前又转过头：“丁助理，跟我进来。”

姜琼开门进来就看到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的许慧凝。

走近一看，她打开的网页包括房产中介、求职网，甚至还有家具专卖官网：“你准备买房子？”

许慧凝把椅子转过来面对姜琼：“如果我真打算……你知道我的情况，总得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其实我今天有件事跟你商量。我家有个亲戚要过来海城，既然你打算买房子，那我正好可以让她搬过来。”

“你亲戚什么时候来？”这还是这些年来她们第一次谈及这类问题。

姜琼有些歉意地望着她：“……就明天。”

所以，她需要在明天之前从这里搬出去？

许慧凝觉得有点突然，被这个消息整得措手不及。

“我也是临时接到通知，阿凝，不好意思呀！”姜琼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瞅着她。

许慧凝也不想她为难，开玩笑地说：“没关系，你别忘了，我现在是有钱人了，我攒的存款，够我买好几套大公寓。”

许慧凝没隐瞒自己要从姜琼这里搬出去的事情。

莫冷殇喝了口红酒，水晶灯光下，一双黑眸熠熠闪烁：“我在紫金艺境有一套公寓。”

“不用这样，我很快就会买房子。”

“你也可以去我的别墅住几天，那边有很多客房。”

许慧凝张嘴刚想回绝，莫冷殇深深地看着她：“还是……你就没想过要找我帮你解决住宿问题？”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是真的不想麻烦我还是……不想跟我牵扯不清？”

许慧凝被他堵得接不上话。

莫冷殇深深地看着她：“你都是我的莫太太了，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为什么不要？”

许慧凝俏脸红的彻底。

莫冷殇也知道不能把许慧凝逼得太急：“金地艺境的公寓就当是租给你的。”

许慧凝最后答应搬到金地艺境去，当她提出多少房租时，莫冷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五千。”

她一愣，没想到这么高，但还是点了头，反正也就住个把子月。

莫冷殇回家时，站在门口望着她：“今晚要不要过去看一下房子？”

许慧凝多少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暗示，却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太晚了。”

莫冷殇沉默，许慧凝看着他有些沉下来的俊脸，说了后半句话：“明天我打电话给你。”

得到还算满意的结果，莫冷殇才走了。

许慧凝洗了澡睡觉前收到一条短信：“我明天下午都有空。”

她盯着“莫冷殇”三个字，脸越来越臊，忿忿地回了两个字：“无耻！”

然后关机，拿被子捂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