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尧看着叶璃毫无生气的脸，通体冰寒。

阿璃她，真的死了？！

“三师兄！你在干什么，还不杀了那妖女！”

莫寒年醒来的晚些，他没看到叶璃将匕首插入鬼面人胸口的那一幕，只当叶璃跟他们是一伙。

温尧死死抱着叶璃，终日温文尔雅的人怒吼一句，“她已经死了！”

莫寒年一怔，“死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洞穴开始震动。

这里已然承受不住，即将坍塌。

清羽真人低喝一声，“你们带阿璃先走！”

情况紧急，他们修为低，在这只会拖后腿。

路子庭带着莫寒年边退边撤。

温尧一咬牙，抱起叶璃便朝着出口跑去。

鬼面人见他们要带走叶璃，几欲发狂，“谁也别想带走她！”

说着他喉间发出嘶吼，粗粝难听，好似野兽低语。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叶璃的手枉顾她的意志，死死掐住了温尧的脖子。

温尧猝不及防，横抱她的手一松，两人滚落在地。

叶璃的身体处处都是伤，他不敢用灵力，只能擒着她的手腕，白净的面皮被憋的血红，“阿……阿璃……是我……”

叶璃充血的眼睛恢复了一瞬的清明，可马上又变得空洞。

身体里，叶璃努力想要抢回身体的控制权，可她的体内充斥着魑魅之气，根本无法被灵力操控。

路子庭跟莫寒年发现温尧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看，怒不可遏。

“放开老三！”

“叶璃”丢下温尧，跟他们缠斗起来。

她刚刚苏醒，身体全靠邪法支撑，很快落了下风。

温尧喘息着爬起，冲过去阻止，“住手，别伤了阿璃！”

路子庭愤怒道，“你疯了吗！没看到那个妖女要杀了你吗！”

“阿璃是被控制了，这不是她的本意……”

一句话还没说完，“嗤”的一声。

长剑从背后猛地刺入了叶璃的身体。

“阿璃！”

温尧喊的撕心裂肺。

背后，拿剑的莫寒年狠狠说，“叶璃！你该死！”

另一边，鬼面人见叶璃遇刺，他喉中发出愤怒的低吼。

打飞了清羽真人化掌为爪冲着莫寒年抓去。

莫寒年没有挣扎，闭上了眼睛。

他报了仇，但他的命是叶璃救的，他要把这条命还给她。

预想的疼痛没有来临，莫寒年睁开眼，面前是叶璃提剑的背影。

她已将胸口的剑拔了出来，剑身上还在滴血。

一身鲜血染就的红衣，让她的背影看上去格外肃杀。

莫寒年一怔，心中莫名多了个念头，这个人，才是他的师姐……

鬼面人同样察觉到异常，他阴恻恻道，“璃儿，过来。”

女子冷若冰霜，“我叶璃绝不可能跟你这样的邪魔为伍。”

剑气如虹，锋利长剑撕裂黑雾，直取鬼面人咽喉。

鬼面人侧身闪过。

叶璃变化身形，剑刃破风。

一时间，只能看到一黑一红两道残影。

攻击范围越来越大。

“轰-”的一声。

洞穴彻底坍塌。

路子庭扶起重伤的清羽真人，冲莫寒年跟温尧大喝，“快走！”

“我要带阿璃一起走！”

温尧不肯走，提剑冲过去想要救出叶璃。

莫寒年同样紧随其后。

不必说，他们两个根本不是鬼面人对手。

叶璃看着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反手将他们打出包围圈。

“走！”

一个字言简意赅。

温尧红着眼睛看着极力拖住鬼面人的叶璃，他知道他带不走她了。

他抓住还想过去的莫寒年，大喊，“阿璃，我等你回来！”

“……”

此刻洞穴中只剩下了叶璃跟鬼面人两人。

鬼面人眸光如利刃一般沿着她的面容寸寸割下，“你不是璃儿。”

叶璃冷冷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璃儿，我是天门宗叶璃。”

巨大石块纷纷落下，鬼面人丝毫不惧。

“你以为他们走得了？你拖不住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完这句叶璃握住剑身划破掌心，画出血符。

符咒成型的刹那，鬼面人愣住，“你怎么会魂咒！住手！”

献魂咒，魂为链，魄为锁，玉石俱焚！

鬼面人想走已经来不及了，血色的红线缠住了他，同时也缠住了叶璃。

她眸光坚定，没有丝毫悔意。

就算是她魂飞魄散，她也要手刃这邪魔！为那些亡魂报仇！

就在符文要将鬼面人缠死之际，突然，他的身体爆出一道光芒，破开了红线。

叶璃一愣。

她不敢置信，“你是……”

他居然是……

“轰隆-”

洞穴坍塌，连带叶璃极度震惊的声音一并掩盖。

……

洞穴乃是雾樟林中心，坍塌的刹那，整个雾樟林都开始震动。

温尧看着消失的地洞心如刀绞，眼角渗出泪来。

“阿璃……”

莫寒年同样失魂落魄，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口中喃喃，“为什么要救我，她不是跟那个邪魔是一伙的吗？”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温尧一把扯起莫寒年的领口，“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

“真正的阿璃她死了，死在我们无视她求救的那天了！她被邪魔困在这里，受尽折磨。现在又为了我们跟邪魔同归于尽了！”

“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

“……”

温尧吼完这句自己也失去了力气，他瘫坐在地，捂着脸，连呼吸都是痛的。

悔恨如利刃一般深深插入他的心脏，不断的搅动他的心口。

阿璃死了。

她真的死了……

如果那天他看到那张求救符的时候回应了，那么阿璃就不会死。

在收到求助符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他在给苏樱儿炼洗髓丹。

那时他正因为叶璃的绝情神伤，收到求助符的时候他想，若是因为这区区一张符咒就哈巴狗似的凑上去，那他的尊严何在？

他虽爱慕叶璃，但他身为皇族，从小众星捧月，自然是有傲气的。

况且，她在信中写的那样决绝，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值，说她心里只有路子庭。

既然这样，那她遇见危险也一定有路子庭前去，他若再去，岂不是太过难看。

就因为那点可笑的自尊心，他选择了无视。

他无视了阿璃的求救，浪费了她最后的生机。

温尧颤抖着抬起手，他的掌心还残留着方才触碰叶璃的触感。

她的手那么冷。

她的四肢没有一点支撑。

她的丹田处空了一个洞，那是被挖掉金丹后留下的。

眼前闪过幻境中的种种。

阿璃死的时候，该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