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子大厦被飞机撞中的前一天，国防部长拉姆斯尔德在一次发布会上声称，“为了改造国防部，我们必须借助私人企业的专业技能。”第二天，随着双子楼的倒塌，私人军事承包商的发展进入了快车道。而在美国，发展最为快速的，是由右翼富豪家族出身的退役海豹队员埃克·普林斯创建的白水美国。

进入大学第三年的孟季良已经把学分修得差不多了，甚至已在实习的同时开始准备考研。学习进度的加快，不单单意味着体力脑力的额外消耗，同时，也意味着他手里的钱就像拧开了没关的水龙头一样肉眼可见地消失。

前阵子凯特把卖掉房子的款项打给了孟季良，还额外打了一笔费用，说是他的学费。不过后面那笔款子孟季良退了回去，还把前面的房款佣金也一起打了回去。可卖房的款子只能说杯水车薪，如果不想去申请利息高额还不能提前还款的学贷的话，他就只能再找一个来钱的方式，比如短期兼职。而他选的兼职单位，就是上面所说的公司。孟季良需要钱，而白水美国需要一个便宜的、敢上战场的医生。工资按日结算，工作地点，伊拉克。

乍一看来，两方几可一拍即合，惟一需要考虑的，是孟季良从未有过服役经历。而能在战争中活下来的，只有老兵。可最终，孟季良还是得到了这份工作，毕竟，他做过援助医疗，更重要是他是同等最低水平里最便宜的。

梆梆梆

“请进。”

随着里面人的回应，穿着职业装、金发碧眼的侍应生拉开门，示意孟季良先进去，随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的是孟季良在报纸上见过的名人——埃克·普林斯，而不是他想像中的某个人事部经理之类的面试官。一瞬间，他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普林斯正在处理文件，所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示意侍应生出去。而随着前台出去，屋里只剩下了两人。孟季良在桌前三米处摆放的椅子旁站定，准备等待对方的面试。等的时间不短，而他也只是目不斜视地站在那里，对方不说，他也不问。充分体现出一个求职者良好的心理素质和可塑性。

将近十分钟过去，普林斯放下了笔，看了一眼面前依旧站得笔直的孟季良，从桌角拿起一份文件，伸手示意，“请坐。”

“谢谢。”孟季良双腿并扰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轻轻放在膝上。标准的军人姿势，而这一切，来源于州里组织的军事生活体验。与中国不同的是，那种体验似乎更接近于野外生存训练营。

“道尔·盂。美籍华裔，18岁，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在读三年级学生，但已修够了毕业的学分。参加过40台左右的外科手术，3次主刀，熟悉外科急救……”普林斯一字一句地读着孟季良的简历，当然，这些东西是会经过核实的，尤其是对孟季良这种亚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应聘这份工作。”

“一个原因，钱。另一个原因，刺激。先生。”孟季良说得很简短。对于这种长期在军队服役的人来说，直白的介绍比讲那些高大上的道理要有用的多。看着普林斯微微的点头和不由自主涌上的笑容，他就感觉到他的话应该是讲到对方心坎里了。

“任务区域在伊拉克，公司保护对象是保罗·布雷默。这次任务公司出动36人，警犬两队，武装直升机两架。”普林斯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查看孟季良的脸色。看到对方并没有因为这些信息而有所动摇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任务是急救，工资日结。如果保护对象外出，你需要跟车，工资按平常3倍算。”

“没问题。”孟季良随口答应。看来高水平的医生并不好招募，果然，在美国律师和医生是真正的金领。至于危险，他觉得不穿三等人的服装的话，在伊拉克并不比在美国危险，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么高工资的工作在美国根本没有。

“那好，这是合同，同意的话就签了。鉴于你是在校学生，暑假开始后你就需要前往任务区域，干满30天前退出需要向我们赔偿违约金，30天满后，你随时可以退出，但需要提前5天申请。”普林斯拿出合同递给孟季良。

孟季良上前几步接过合同，仔细查看了一下后签下了名字递回给普林斯。

“小伙子，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上帝保佑美国人民，而我们，保卫自由。”

等到面试结束，孟季良转身出门后，普林斯拿起来电话。

“姐，侄子我接收了，是个好小伙子。”

……

“放心，我不会让他受伤的。”

……

“我不会对他有明显的特殊照顾的，但，军人如果让救护兵受伤本身就是失职。”

……

“好的。你真是一个称职的后妈。哈哈哈。”

等到假期一开始，孟季良就一刻不停地跑到了伊拉克。而到了伊拉克，第一件事情，就是接受短期训练，嗯，短到只有一天。训练内容很简单，如何在暗箭纷飞的战场上尽量保命。

对于一个“奶妈”来说，保命技能才是最重要。因为，mt有坦克、装甲车，输出有大兵，前出侦查有猎犬，而除了vip外，最重要的，就是奶妈——医生了。

于是，孟季良很奢侈地得到了专人授课。授课人是三角洲的退役老兵，独眼中放射出的凶光让人对他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违背。老兵在要人保护上很有一套，在快速地把要点教授给孟季良后，老兵又递给了他一件防弹衣和一把左轮。

“你的防弹衣是双层的，因为一般情况下你是离保护对象最近的人，在最受保护的同时，你也是最危险的。放心，你也许会骨折，但不会那么容易死。”

老兵的第一句话就让孟季良有吐槽的冲动。“又不是硬式防弹衣，被打中四肢一样不爽啊。”

“对了，为什么我是左轮，而你们是卡宾和半自动。”看了一阵防弹衣，孟季良又发现自己的枪也和别人不一样。

“噢，你是文职，给文职人员的枪只是一种安慰罢了。”老兵耸耸肩，一脸不屑。

“可是我的射击成绩很不错。”孟季良还想争取一下。

“是吗？”老兵不为所动。“或许你的射击真的不错，但靶场和真实的战斗是有非常大的差别的。好了小伙子，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就有外出任务，祝好运。”

伊拉克的夜并不平静，虽然他呆在绿区，但却仍然能听到枪只的闷响和隐隐传来的惨叫声。而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你现在是在战区，不管你对这场该死的战争持什么看法，又或想说什么，最重要的，还是活下去。而要做到这一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消灭一切隐患，而这，就是规则，是独属于战场的秩序。”

第二天，孟季良起了个大早。托那针药剂的福，他很快就克服了时差问题，起个大早的他甚至比起那名老兵还显得精神。当然，他也知道，这些人形武器上了战场就会立刻变得精神百倍。

“早、彼特。早、迈考……”。想融入一个集体，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尽快熟悉每个人的名字，在这点上孟季良做得很好。哪怕他只是第二天来到这里，但昨天遇到的战友们，他已经都能叫上名字了。挨个与战友打了招呼后，孟季良也端着饭盆挨着老兵坐下，正好还有些事情能请教一下。

“嗨，玛尔斯。今天要去哪里？”孟季良和老兵打了个招呼，端起饭盆呼噜呼噜地扒饭。作为一个军人，吃饭的速度也算是训练任务之一，在这一点上，他做得也算不错。

“去见一位部族长老。那个部族旁边有个和我们不太对付的部落，所以今天可能有一定的危险性。”老兵扒饭也很快，吃完擦了一下嘴，独眼依然凛冽。“如果顺利，傍晚就能回来，我带你去附近的军营玩玩。”

“能开坦克吗？”男孩子少有不喜欢兵器的，孟季良亦不例外。他对美军正在服役的艾布拉姆斯很感兴趣，非常想上手玩一玩。

“你想得太美了，那玩意儿是陆军的，不是我们的。”老兵给了他后脑一巴掌。“我就是带你去玩玩枪，看看你的射术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毕竟，谁都愿意身边能多个火力，尽管医生也很缺。”

出发的时间很快到了，护送要人的车队按照队型排好，在周围警戒哨的护送下抵达了目的地。孟季良申请和警犬队的人坐在一起，一路上他都在试图逗一逗那只德牧，但直到到了终点，那只德牧也没有鸟他，让他感觉一阵失落。

到了目的地，白水的保镖们很有秩序地散开，似乎在遵循着什么规律，但这点孟季良不懂，他只是跟在布雷默的身边，等到vip进屋，他很自然地留在了屋外，正好，玛尔斯也在。

“嗨，玛尔斯，一直都是这么轻松吗？”孟季良掏出根烟递给老兵，顺便帮他点上。香烟和火机都算是标配，虽然不抽，但他还是领了一套。毕竟，给人敬个烟啥的，对拉近关系还是有效果的。

“你不抽吗？”老兵点着烟，看孟季良没动作就抬手示意了一下。

“学医的，看着害怕。”孟季良老实地说。

“哈哈哈。”老兵笑得前仰后合，“不抽也好。不过有时候为了稳定情绪，我们这种人也只能是抽抽烟了。”

孟季良耸耸肩没说话。

“今天的任务算轻松的。”深吸了一口烟，老兵吐出一个整齐的烟圈。“待会儿回的时候不能走原路，为了安全，我们甚至从没走过捷径。这次任务，我已经遇到三次袭击了，当然都被事先消灭了。要知道，我们可是三班倒。”

“哇喔。”孟季良张大了嘴。

“vip是驻军最高文职长官，他的安全是美国脸面的体现，当然，某种意义上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老兵向周围打个手势，得到回应后，他拉着孟季良坐到了墙角。看来这里还算安全。“士兵是来保障国家利益的，而国家利益是什么，就是由白宫里那帮政客来定了。而我们……嗯，军队就是国家意志的体现。”

“像我们这种退役的老兵，放下枪以后还能干什么。没上过战场的还好说，脱了军装就是平民。那上了战场见过血的呢……”老兵不知为何有些触景生情，今天一点不像别人形容中那个不苟言笑的样子。“其实有个私人公司挺好的，底下有钱赚，上面又不用负责。除了我这种老光棍，其他人，哪个不是出来挣钱养家的。我们开枪杀人、我们不是士兵，但，我们更tm不是那种见钱眼开没有原则的佣兵。我们也有原则，我们也有祖国，我们在不能使用军队的地方用自己的血肉维护秩序，哪里tm肮脏了。法克，那些婊子养的政客、那些蠢猪一样的记者……”

说着说着，孟季良渐渐明白了。很显然，报纸上一定是说这些活跃在战区的非军人的坏话了，而老兵的爱国心，则被这些话污辱了。平心而论，老兵的话有些以偏概全，但那些政客们的话，则更加恶心。

会谈很快结束，但保镖们对内情一无所知，那些不是他们需要知道的，而vip工作时带在身边的人也不可能是他们。

回程的路上一切正常。到了营地的保镖们都松了口气，一致说是初次出任务的道尔带给了他们好运，还调侃地给他起了个“幸运钱”的外号，孟季良耸耸肩默认了。不管什么原因，军队里，外号使用比大名使用得要广，就比如说老兵，玛尔斯并不是他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