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野吃痛，意识回笼，立刻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阿景，你就这么讨厌我？”

楚怀景惶恐的缩在角落里，整个人抖作一团，他颤抖着从发髻上拔下簪子，用力的抵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你若再碰我一下，我一定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说着，他手中的力度加大了几分，已经有红色的鲜血渗了出来。

“不要！”

殷野急得大喊，却再不敢轻易上前。

方才他是被冲昏了理智，如今看到他这么激动，哪里还敢再对他下手。

可楚怀景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掉落。

“是，我恨你，恨死你了。”

他真的恨急了他，也丝毫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里。

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又如何？

两人一直保持着距离，楚怀景死死的蜷缩在角落里，拿着簪子用力抵在自己的喉头。

不管殷野怎么劝，怎么道歉，他都是一言不发。

早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把楚怀景逼成这副模样，他一定克制住自己。

可现在，后悔也已经太迟了。

一路上，风雨兼程，他们终于在十天后赶回了上京。

待到马车挺稳后，楚怀景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这十天里，他从不肯松开自己手中的簪子，哪怕睡觉，他也紧紧的将手中的簪子握在手里。

他对殷野已经没有了信任，唯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被侵犯。

殷野上前将已经气若游丝的楚怀景拦腰抱起，翻身下了马车。

一路上下人见到王爷怀中抱着的人，竟然是几年前惨死的汝阳郡王，顿时大吃一惊。

可看着自家王爷的脸色，谁也不敢多问。

在王府的这几日，楚怀景一直闷闷不乐，不吃也不喝。

他对殷野私自把他绑回上京的事情，十分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他无法掌控殷野的行为，那他总可以控制自己。

在这里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殷野看着楚怀景越来越憔悴的样子，更是着急上火。

他命令厨房做好一大桌饭菜，让人送了上来，可楚怀景看也不看一眼，就坐在窗边静静的发呆。

“阿景，吃点吧，你再不吃人会受不了的。”

楚怀景趴在窗口，看着笼子里的鸟儿，忽然起身打开笼子，将里面的鸟儿赶了出去。

“走吧，鸟儿。”

“你自由了……”

看着展翅高飞的鸟儿，他叹了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

殷野知道，他很痛苦，他就像这笼中鸟一般，从此再也没了自由。

可是如果他愿意敞开心扉，愿意重新接纳自己，那他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殷野没有再多说，只是缓缓在他得身边坐了下来。

“阿景，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不能用伤害自己来惩罚我，你想要我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要伤害自己。”

第32章

楚怀景的视线一直淡淡的落在远方，听到他说话，他没有回头，只呆呆的看着远方。

“是吗？我想离开，你可以放我走吗？”

他哽住，只是淡淡摇头：“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

楚怀景冷冷笑出声来：“那你就不要说什么都可以为我做到，我只想要离开，不想待在你的身边，除了这个别无所求。”

殷野心中一痛：“你对我，当真没有情分了吗？”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是，在你丢我进大内监牢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彻底对你死心了。此后的种种，都只是加具了我对你的恨意而已。”

“殷野，我以前确实为你着迷，可是我已经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如今我心里对你没有任何情感了，就算有，也只是恨。”

“你明白吗？这样把我强留在你的身边，是没有用的，只会两个人痛苦。你若是真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就放我走吧。”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口。

从来不知道，原来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便可以让人心痛至此。

他何尝不知道，放他走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做不到，他做不到把自己的爱人拱手相让，他做不到这辈子再也无法看到他。

就像这样，能每天看到他，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怕他对他只有恨意。

时间这么久，他会感动他的。

后面的日子，楚怀景对他也都是爱理不理。

王府中的下人知道他的脾气，都不敢招惹他，而他也更不会主动和府中下人对话。

好几日，他甚至一句话都不说，只呆呆的看着窗外流泪。

为了哄他开心，殷野想尽了办法。

譬如从边疆进贡的葡萄，他总是第一个带回来给他品尝。又或者在街上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也都先买回来给他看个新鲜。

绸缎庄上好的料子，他立刻安排人买了回来给他做衣裳，名贵的首饰和发簪，他更是不计其数的往他房间送。

可是这些，他连看也不看一眼，更别提笑了。

他只是紧紧握住那方绣着合欢花的手帕，夜以继日的看着它，好似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殷野不知道，他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换来他得笑容。

可是就算他如此冷漠的对他，他也毫无怨言。

因为，这些都是他欠他的。

怎么还都还不清的。

直到那一日，殷野将汝阳王接了过来。

楚怀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活着见到他得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