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如墨，临近亥时的时候，竟然又飘起了一场雪。

雪花簌簌，不一会儿便为大地留下了一层莹白。

“瑞雪兆丰年。”正在堂屋里守岁的沈大山，裹进了身上的袄子，乐呵呵的说道。

“是个好兆头。”赵兰花也搓了搓手，笑盈盈的应了一句。

“娘，我好困啊~”沈二嫂半眯着眼靠在了沈二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阿桃去哪儿了？”

彼时，沈家厨房。

季昭手持铁钳在炉膛里面扒拉着烤地瓜，除了烤地瓜之外，她还特意做了一道叫花鸡。

包裹着叫花鸡的那层黄泥一敲就碎，荷叶的清香彻底的被激发了出来，手起刀落之后，季昭将那只叫花鸡切好装盘了。

“好香啊！”

不等季昭走进堂屋，有些困顿的沈二嫂猛地打了个激灵。

“爹，娘，”季昭端着那张满满当当的托盘，笑吟吟的走进了堂屋，“我煮了一些糖水。”

“你这孩子，怎么闷声不响的做了这么多的好吃的？咋不跟我说一声？”赵兰花是既欣慰又心疼，连忙迎上前去，帮着阿桃一起给大家分糖水。

季昭做的是红枣枸杞银耳雪梨甜汤，那甜汤的滋味，甘甜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这叫花鸡的味道真不错。”正在啃鸡翅的沈二嫂一脸满足的笑着，“阿桃，你真的太厉害了，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竟然真的将叫花鸡给做出来了！”

季昭不禁莞尔，脸上的笑容乖巧可爱，“二嫂觉得味道咋样？”

“美味至极！”沈二嫂开心的说道，“要不是这鸡骨头是在嚼不动，我都恨不得将它吞下去呢！”

季昭被逗笑了。

“咚——”

伴随着一道浑厚的钟声响起，大家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季昭刚刚回屋准备休息的时候，沈曜踏着风雪回到了家中。

她什么都没有问，而是将给他留下的那一碗甜汤端进了屋内。

依旧温热的甜汤顺着喉头涌入腹中的那一刻，沈曜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气，完全被驱散了。

“阿桃，”沈曜放下了汤碗之后，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温柔的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话？”

季昭抬眸看着他那双璀璨的如同黑曜石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会武功。”

“嗯。”

季昭的平静，实在是出乎沈曜的意料。

“阿桃，其实我……”

季昭乖巧的看着他的眼睛，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

“其实我会武功，”沈曜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低声倾诉，娓娓道来，“事情要从十三年前说起。”

十三年前，沈曜刚七岁，与几个伙伴约定好之后，准备一同前往雷山县求学，可就在求学的路上，发生了一场意外。

“那天我与同窗走散了，再加上夜深了，赶路多有不便，我便在附近的一处山神庙中休息，本想着等天亮了再赶路，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处在了一处暗室之中。后来……”

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沈曜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季昭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背，“沈曜，你要是不想说，不必勉强。”

“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是快乐还是痛苦，是光明还是黑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季昭小心翼翼的捧起了他的脸，与其平视的目光中溢满了温柔，“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可你的未来会有我，这就足够了。”

她的语气很温柔，眼神更温柔。

这一刻的沈曜，再难按捺心中的那份火热，反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

季昭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如同蝶翼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双手紧张的抵在了他健硕有力的胸膛之上。

“阿桃，”沈曜凑到了她的耳畔，轻轻地咬住了他的耳垂，低沉的嗓音中带着魅惑的意味，“真的可以？”

“嗯……”

季昭害羞的趴在了他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曜猛然起身，抱着她转身朝着身后的那张拔步床走去——

正当季昭闭上了眼睛屏息以待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站在门外的赵兰花兴冲冲的敲着门，“阿桃，你快出来，娘有话同你说！”

被迫戛然而止的沈曜，很是无奈的回了一句，“娘，时辰不早了，您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等明早再说，可好？”

“那怎么行？你个臭小子，我找阿桃又不找你？”站在门外的赵兰花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阿桃，你睡了？”

“没，没有……”努力憋着笑的季昭，双手搂抱住了沈曜的脖颈，迅速的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记充满了安抚的吻。

季昭迅速的套好了衣裳，匆匆打开了屋门。

寒风灌进了屋子，立刻吹散了她脸上的绯红。

赵兰花看着自家儿子那面沉如墨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她得为阿桃考虑考虑，毕竟这夫妻间的鱼水之欢，可不能太莽撞了。

“娘，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阿桃，你跟我来。”赵兰花朝着她招了招手，然后带着她，去了堂屋。

一番倾心交谈之后，季昭早已面红耳赤。

“娘，您……您怎么好端端的同我说这些啊？”季昭害羞的别过了脸，语气更是别扭极了。

“老三啊，外冷内热，娘怕他没个轻重。”赵兰花轻声解释道，“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啊，你可不能全依着他来，否则将来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面对赵兰花絮絮叨叨的关心与叮嘱，季昭也从一开始的羞怯变成了感动。

只不过等她重新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沈曜已安然入睡了。

季昭轻手轻脚的躺在了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耳畔道了一句晚安，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一夜安好，翌日清晨，睡眼惺忪的季昭感受到了自脸颊上袭来的那股温热，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正好对上了沈曜那饱含笑意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