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南疆。
月国军帐内灯火通明却无人安歇,军帐外,士兵们兴奋的围着在一起。
士兵们牵过一匹马,宰了它,剥下皮,将肉架在篝火上翻烤,然后又有一些人拿出自己珍藏的几坛美酒,就这样他们围着肉锅吃喝饱足,庆祝这场胜利。
原来这些月国士兵来到南疆已经半年有余,可是却从未正面和南疆人交战。
因着坚固的天山阻隔,月国人多次叫阵,南疆人都不理不睬,这次不知怎的,南疆人居然敢迎战了,只是他们只有两千人,自然是被月国打得落花流水,无一人生还,当然除了凭空消失的南疆王父子。
“南蛮子真是奇了,我呀,亲眼看见王爷就要杀过去了,可是那两父子就愣是消失不见了!”
这时,一个士兵醉醺醺的说道,他在回忆白天发生的事情,天知道当他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里有多惊讶。
“一点小把戏而已,我们可是有十万人,南蛮子不过两千人就敢跟我们拼,真是不自量力!”
又有一个士兵想起白天的情景,他的话瞬间引起人们的哄堂大笑。
“大伙知道吗?王爷可是说了,只要我们再打赢一场,就可以回家了!”
这时又有一个士兵高声喊道。
提起家乡,人们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人都开始沉默,不知不觉,原来他们已经离家作战如此之久了吗?不知家中的情况如何?亲人们都还还安好吗?
甚至有士兵想到家中的妻儿就开始抽泣落泪,悲伤的情绪开始弥漫在众人之中。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究有人无法忍受这悲伤,只见他猛然手中的酒碗摔碎,然后呵斥众人道:“弟兄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像个娘们儿一样哭哭啼啼!王爷既然发话,许我们大家伙今夜畅快享乐,那我们就不该哭!要笑!都给我笑起来!”
这话说完之后,众人间的气氛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快活,他们有的扭打在一起切磋武艺,有的围着篝火开心的唱歌跳舞,更有甚者,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有士兵结伴偷偷溜出军营,想着去烟花巷找几个姑娘睡上一觉...棍棒声嘶叫声呼喊声享乐声遍布军营。
此刻,不同于外界的张扬喧闹,主帅的营帐内却摆上了一副精美的棋盘和棋子,原来有两位棋手正在安静的对弈。
不同于白日的嚣张傲慢,夜晚的萧子阳似乎显得很平和,只见他穿着月白色的单衣,原本高高束起的头发垂落一地,烛火映衬出他英俊的面庞,好似一幅美人图。
秦枫看着眼前的镇南王殿下,不知为何,王爷这般神态倒是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是的,端庄典雅的晋安公主的确和她胞兄的模样如出一辙,他们的待人接物都是那般高贵和傲慢,仿佛众人在他们眼中都是渣滓。
想起晋安公主,秦枫倒是记起来一件事,晋安公主在大军临行之际曾经悄悄的给他塞了一封书信,不过这封信的内容倒是让他大吃一惊。
正当秦枫想着究竟要不要将书信呈上之际,却听见王爷冷不防对他说:“先生,你输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黑白之间,胜负已分!只见黑子以静制动,攻防有序,布局稳健而凌厉,足足吃了白子一百八十步有余!
“以先生之技,似乎不该如此不堪一击。”
萧子阳带着嘲弄的语气讽刺着眼前的谋士,其实他已将谋士刚刚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显然,这位大才子心中藏有心事,所以才会在走棋时分心。
秦枫无奈,只好叹气道:“殿下不愧为国手,即使让微臣一子,也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殿下的棋艺着实绝妙,扶弱起危好比春泉流淌,生机不断,进攻起来势如拔旗斩将,疾如野火,三尺之局无比宽广,仿佛”
“打住!本王的棋艺无须你来评判!说吧,你今夜心神不宁究竟所为何事?不妨说与本王一听,本王倒是乐得替人解闷。”
萧子阳说完似笑非笑的看向秦枫,似乎很好奇。
秦枫被眼前那双淡紫色的眼眸审视的头皮发麻,想到晋安公主的书信,想到背负的家族使命,终于,秦枫硬着头皮小心翼翼说道:“殿下,你有没有想过另一条路?那条路通向万人之巅!”
“先生此话何意?父皇器重本王,赐本王统兵之权,本王除了征服南疆凯旋回京之外还能第二条路吗?”
萧子阳斩钉截铁回绝道,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慌乱,他知道第二条路是什么,可是那条路他不能走!因为万一失败就要背负千古骂名!
“可是殿下难道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皇子吗?您难道忘了您的君父是怎么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的?”
说到这里,秦枫的眼角似有泪水,他的父亲秦无咎就是在宫廷政变中被当今的皇帝诛杀,所以他深知权力的斗争是无情且残酷的,但是若是侥幸胜出,便能一呼百应从此坐拥天下!
谁知萧子阳听后却沉默不语,他的手不自觉的摆弄棋盘上的棋子,他盯着眼前的棋局犹疑不决,很明显他在思考这盘棋的最终结局,其实人生之路和下棋之道是一样的,一步走错便万劫不复,
“自怜穷律穷途客,正劫孤灯一局棋。就算本王想回京逼宫,可是十万大军会跟着本王一起谋反吗?不会的,他们不会为了本王卖命,甚至于,若是本王敢谋反,他们一定会杀了本王,因为他们只效忠于父皇!”
沉默半响后,萧子阳说出了这番话,他何尝不想做皇帝?奈何身边无人肯忠于自己!
见似乎有戏,秦枫继续加大攻势说道:“殿下,您的行事为人有太祖皇帝遗风。如今只缺一个作战用兵的将才,便能一举定乾坤。臣举荐一人做殿下的开路先锋,此人勇武谋略不亚于汉朝大将军霍去病。殿下若能收买此人,必能成事!”
“你是说?公孙纥?”
萧子阳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可是很快他便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公孙纥乃父皇的心腹,他又怎会听命于我?”萧子阳摇着头道。
“殿下无需担忧,公孙纥此人酷爱钱财,可是今上却只是遣他做一个小小的守门官,他心中岂能没有怨气?只要殿下承诺登基后赐他黄金万两,并加封大将军,他必会忠心追随殿下!”
秦枫一拍胸脯保证道。
“这事再缓缓吧。”萧子阳看着秦枫笃定的神情,似有心动,可是心中仍旧不敢冒险。
秦枫见劝说无果,不禁叹了口气。
一时间,两人相坐无言。
烛火熄灭,帐幕内渐渐无声。
次日清晨,九歌山中,
秋日暗明,秋雨淅沥,树木蓊蓊郁郁,茂盛苍翠。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行走在丛林中,正是老国主父子,这次他们没有带仆从,只带了一颗想要解救南诏百姓的真心。
“玺儿,过了这座白鹤峰再走几里路,就到山顶了,巫毒教的总坛百花宫就在山顶。”
老国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父王,儿子好累,儿子不想往前走了,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小王子嘟着嘴抱怨道,自己从小锦衣玉食仆从无数,还未亲自走过这么远的山路。
“玺儿,再坚持一下,百花宫就快到了。”
老国主慈爱的摸摸儿子的头,他拉起儿子的小手小心翼翼的继续朝着前方陡峭的山峰走去。
可是穿过山峰之后,当父子俩看见眼前的景象,心沉到了海底,原来即使走了很久,却也只是来到了九歌山腰。
前方怪石重重叠叠,又有群峰阻隔,沟壑相互交叉,看得见东边又看不见西边,根本不能分辨出上山顶的路途。
“难道百花宫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难道眼前这一切都只是镜花岁月?难道上天铁了心真要亡我南诏?”
老国主回想起这些天的遭遇,深感绝望,悲从中来,仰天叹息。
恰巧此时,一股云气涌起,待到云雾散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神秘的绿袍巫师。
“君上莫忧,大祭司早已在神殿中等候。”
正在父子俩诧异之时,绿袍巫师却双手结印默念口诀,又有一阵云雾涌起,仅仅几个呼吸之间,父子俩就被传送至了神殿之中。
父子俩似乎仍不敢相信居然这么轻松就到达了山顶,惊魂未定之际,却发现四面都是帷幕,只有当中放着一座祭坛,紫色的火焰跳跃其上。
此时从帷幕后走出一人,那人穿着一袭宽大的黑袍遮住了瘦弱的身形,他的脸在火光下若隐若现,神情晦暗不明。
“这位难道是..大祭司大人?”
老国主看着眼前的黑袍巫师似乎感觉很熟悉。
“大祭司大人,请容寡人禀明来意,月国大军犯境,寡人不得已前来,还请大人出手救我南诏子民于水火之中。”
老国主说着就要弯腰下拜,却感觉一股神秘的力量拖住他的身体,使得他动弹不得半分。
谁知黑袍巫师听后却冷冷道:“尔等不必多言,我早已知晓一切!”
接着,又听他冷冷道,“那柄剑是否现在你们手中?拿来给我吧!”
老国主见大祭司发怒,只得乖乖的将剑呈上。
只见黑袍巫师接过剑后,伸手向祭坛取火淬于剑上,不一会儿,剑便成了紫色。
小王子看着这一幕惊讶地说不出话,只因那祭司的手虽在火焰之中,可是火焰却未烧伤其半分。
“去吧!拿着这柄剑击退月国!可是有一点,持剑人只能是他!”
黑袍巫师说着将手指向了小王子。
“我?要我拿剑上阵杀敌?”
小王子指着自己诧异道,天知道,他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敢?不敢就等着被月国人灭族吧!”黑袍巫师冷笑道。
“敢!”
这时,老国主一咬牙接过了剑。
眼见猎物上钩,黑袍巫师阴影下的面容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原来他是萧韶。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萧韶心道,“兄长,很快,你的江山就要不复存在了!”
“绿袍,送他们回去吧!”
见事情已经做成,萧韶便吩咐属下打发这二人出去。
一阵白光过后,父子两人又被传送回来时的路上,周围依旧被崇山峻岭环绕,这次他们的手中多了一把被赋予神力的宝剑。
“怎么样?这是父王特地前往巫毒教总坛为你求来的,我儿拿着它上阵杀敌,必能以一敌百。”
老国主将剑递给儿子,鼓励道。
“可是父王,你真的相信这是神剑吗?”
小王子盯着手中的宝剑一脸为难道,他可不想白白送命。
“它也许原本是普通的剑,但是你我都亲眼见到大祭司神力灌注其上,那时神灵的力量,你要相信守护我们南诏的古老神灵!”
老国主说着仿佛回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位神秘的大祭司,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此人。
“我相信神灵!”
小王子回想起这两天所见所闻,顿时充满了信心,“父王放心吧,儿子有了这把剑定能所向披靡,那个什么月国王爷根本不在话下!”
提起那位月国王爷,老国主想到那毕竟是自己的外孙,于是叮嘱儿子道:“明日你提剑去迎战他,记住,你只可胜他,万不能杀他!”
小王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父子俩互相搀扶着走下了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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