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楼,夜。
已经是后半夜了,随着夜空中的云块一隐一现,月色也若隐若现,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在地面上。
苏晓颜的内心也是不安静的,随着晃动的月色她的思想十分活跃,回忆着刚才发生的点点滴滴,那抹幻影所说的话,以及她是否真的和此人交换了人生?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再也回不到现代?虽然在现代,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可是她的父亲除了在她人生地前十一年里没有尽到抚育她地责任之外,其余并无过错,在奶奶死后,父亲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那个家,虽然她不太愿意称之为家,即使有着令人讨厌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她们也是她名义上的家人?
现在一个不知身分不知底细的孤魂野鬼就要代替她过完原本属于她的人生?凭什么?她好后悔,当时为什么要鬼迷心窍答应穿越这件事?
呜呜呜呜,正在苏晓颜暗自懊恼时,恰好有一阵冰冷的风袭来,她才从失落的情绪中惊醒,便感觉到寒意,这才发现自己穿的很单薄,只着一件纱衣,她只好回到床上盖好被子躺着,思想也漫无目的的飘散,可是还是禁不住困意袭来,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好,昏沉的睡眠使她想起了儿时在乡下,奶奶轻哼着歌谣哄自己入睡,可是现实情况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既没有歌谣也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只有耳边传来的呼啸的风声。
大约是破晓,天蒙蒙亮时,苏晓颜自动地醒了,她迷迷糊糊从床上跳起来,想要穿上衣服上学,却怎么也找不到扣子在哪,又想要下床找到鞋子去换件没有扣子的衣服,可是却不小心摔了一个大跟头。
她这才把眼睛完全睁开,看着屋子里古色古香的陈设,她立刻记起了自己已经穿越了的事实,不禁扶额叹气。
还没等她emo一会儿,便感觉肚子咕咕作响,她此刻坐在床上,很想吃点什么东西,可是她环顾四周看了一圈,房间内除了桌上那一壶茶,连块点心也没有,她郁闷极了。
这是恰好听见走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便立刻跳下床,走到门前,想要打开房门,却不料门上了锁,无论怎么用力也打不开,她就转而拍着门喊道:“请问有没有人啊,我想要吃东西。”
立时有人回应道:“请大姑娘安!”
那人的语气毕恭毕敬,然后便从怀中掏出了钥匙插入锁芯。
门开的瞬间,苏晓颜头发乱糟衣衫不整的样子便入了那人的眼。
那小护卫原本东倒西歪的卧在墙角,看见苏晓颜叫门的声音后,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开了门,不成想却看见如此香艳的一幕。
可是苏晓颜却恍然未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胸前更是裸露一片,只是一个劲甜甜笑道:“您好呀,护卫大哥,我饿了哦,我想吃饭嘛。”
她说完脸上便浮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她的牙齿也白得发亮,语气更是几乎接近于向情郎撒娇的小女儿家,为了吃饭真是豁出去了。
少女娇嗔的笑容不禁令那人感到一阵心猿意马,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奴才,不能失礼于主子,便收了心神,别过头去,仍然毕恭毕敬道:“大姑娘是要用早膳吗?奴才这就传呼小厨房的人来。”
“嗯嗯嗯,快去快去,麻烦你了。”她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手搭在那人肩膀上说道:“快去快回哦,我真的饿了。”
那护卫似乎再也无法忍受素来庄重的小主子变得如此轻浮浪荡,头也不回地一溜烟逃跑了。
正好穿过拐角时遇见前来替换自己地人,便对着另一个人说道:“兄弟,大姑娘中邪了,你可得当心点儿!”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小心俞头儿听见撕烂你的嘴!”那人啐了他一口,嬉笑道。
“你若不信,等会儿当值的时候可以细细观察一番,我们守着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那个沉闷地性子嘛,可是今天她居然,居然那般大胆,主子她真的跟换了个人一样。”
小护卫结结巴巴地碎碎念,仿佛心有余悸般,然后便朝着小厨房走去。
苏晓颜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来饭,却等来了一个陌生人,那个人穿着打扮和刚才看见的小护卫一样,只是整个人身材更加高大,他穿着一双打了补丁的靴子,迈开的步子也很沉重。
“您好,刚刚那个人呢?”苏晓颜疑惑地问道。
“回大姑娘的话,俞头儿安排奴才们分批次守护您的安全,他是夜间当值的,现在已经去睡觉了,现在换奴才当值。”
那人抱拳行礼说道,心里真的感觉大姑娘和往常很不一样,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哦哦,那麻烦你可以去催一下我的饭吗?”
苏晓颜也学着电视里的宫廷剧向着护卫行了一个蹲礼,并且自认为这是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动作,因为她意识到可能刚刚搭肩的动作让那个古代人不自在了,现在她决定扮演一下古代人眼中的大家闺秀。
殊不知这样却让那个高大护卫向她投来更加诧异的眼神,然后再回味刚才那位兄弟地话,青天白日地大姑娘真的中邪了?
哎呀,得赶紧远离她,想到这,他急忙说道:“奴才听候主子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奴才这就去小厨房候着。”说罢便也一溜烟小跑。
苏晓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完成双杀,短短一早上功夫,用拙劣的礼仪吓跑两位大汉。
“天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口热乎饭?”
苏晓颜见这两个人跟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不仅高声长叹,又想到自从穿越道现在滴水未进,不由心里更加烦躁起来。
她闷闷不乐的转身关上门回床上躺着,索性毫无形象四仰八叉地翘着二郎腿,再也懒得摆大家闺秀的做派。
就这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天大亮了,她的耳朵才敏锐的听到走廊外有一排排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房门被打开,侍女们手持各色的菜肴,轻轻地放置在桌上。
这一切做完了以后,她们便悄无声息地退后,低着头站立,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低眉顺颜的神色。
然后便有一位看起来和善温柔平易近人的中年女性,她看起来有四十多岁,梳着古代嬷嬷的发型,神色自如地开始为小主子布菜。
突然,苏晓颜感到一阵压抑,在古代吃个饭也这么麻烦嘛,她先是对着身后地侍女们说道:“姐姐们,你们能不能出去啊?我吃饭不用人伺候,再说这么多人看着,我也吃不去。”
谁知那些侍女们恍若未闻般理都不理,苏晓颜无奈了,然后看向正在给她布置碗筷的嬷嬷,这个人似乎是这些侍女的首领。
苏晓颜脸上扬起一个自认为甜甜的笑容道:“阿姨,您让她们出去吧,我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她说完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傻笑。
听了这话,嬷嬷心里一惊,她伺候大姑娘用膳许多年,以往的小主子都是一副不爱讲话,精神不振的样子,怎么今天却变了一个人,话多且不说举止也是十分粗鲁无礼。
嬷嬷心里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回大姑娘话,咱们谢府在本朝也算的上是钟鸣鼎食之家,我们家老爷在前朝做官,可是官至一品丞相,天子的左膀右臂。自然不比外头那些小门小户的,吃饭也没个规矩,老爷说了让奴婢务必好好伺候您。”
一番话说得苏晓颜哑口无言。
“那好吧。”她郁闷道,然后拿起筷子准备开动时,却发现桌上居然是全素宴。
她顿时傻了眼,清汤寡水的就不说了,但是中间那道白玉瓷盘上稀稀拉拉地躺着的那几根“树枝”,还要边上那个甜白釉彩盘里那团黑糊糊看着像烤焦了的泥土一样,这怎么吃嘛,可恶!
她生气道:“这些都是什么啊?这是给人吃的吗?你们看看这能吃得下去吗?”
她边说边用筷子敲着瓷盘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回大姑娘的话,这是太医院的江太医给您调制的药膳。江太医和我家老爷是多年的挚友,寻常人家想吃他亲手做的药膳还吃不上呢。”
嬷嬷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
“不行不行,阿姨,我真得吃肉。”苏晓颜哭丧着脸,开始撒泼打滚,高声嚷嚷。
那嬷嬷见状十分无奈道:“撤膳。”
随着撤膳的指令一发出,那些药膳全被撤下。
然后嬷嬷低声吩咐身边的一个侍女道:“你去小厨房里拿点现成的带荤腥的肉,大姑娘想尝尝。”
不一会儿,一道道香喷喷的荤食全都端上了桌,鸡鸭鱼肉,样样皆有。
苏晓颜两眼放光,拿起一个鸡腿就开始啃,一口下去满嘴油香,真是太享受了,她开始了风卷残云的速度,随着她大快朵颐,桌上的食物很快就被消灭了个干净。
终于在吃饱喝足后,苏晓颜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次轮到这群侍女们目瞪口呆,一个个心想:“这还是她们温柔和善知书达理端庄持重的大姑娘吗?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一般,莫不是中了邪。”
“不好意思啊,太饿了。”苏晓颜自觉吃相过于难看了,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侍女们嘴上没有说什么,只是自觉地收拾好残羹剩饭然后乖乖地端着盘子有序离开了,但是从她们充满震惊的表情看,不难想象这顿饭之后,相府的下人中间口中开始流传大姑娘中邪了这个流言:据说大姑娘跟换了个人似的,又能吃又能和,性格也变得活跃了。
而苏晓颜则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地躺回了床上,翘起个二郎腿,“这样也还不错嘛,当个富家小姐吃吃喝喝。”
可是突然,她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浑身更是止不住的痉挛,“差点忘了这茬了,这具身体有白血病,禁不起大吃大喝。”
苏晓颜心里想,可是疼痛已经使她的面容开始扭曲了,她感到非常无助,就大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救救我!我快疼死了!”
很快房间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护卫,他冲进房来,就看到这一幕,床上的女子捂着肚子在打滚,一边哭一边口中大声呼爹喊娘。
可是惊觉直视主子是大罪过,他连忙避开了视线,然后一路小跑将情况告诉了首领俞大猷。
俞大猷自知事态紧急,连忙去马厩牵了匹马扬尘而去,他此行的目的是直奔太医院请来医术高超的江太医为小主人看诊,务必要保住大姑娘的性命,不让老爷伤心。
苏晓颜此刻却在床上疼的几乎昏了过去,她知道这只是白血病发作的开始,她在电视上看见那些病人病发时的过程异常痛苦漫长。
于是她开始麻痹自己企图昏过去,可是却适得其反地感觉到的疼痛更加明显,内心更煎熬了。
万分痛苦之际,她却镇静下来,不再大吼大叫,这时她轻轻哼起了一首催眠曲,这首曲子是奶奶经常唱给她听哄她入睡的,很快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看见却不知道,听见却不晓得。
她的呼吸也渐渐不再那么急促变得平缓,她安静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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